“不,不是,我不是一直在外。每年……每年隻有入秋之後才會出來,因為……”她聲音變小,“因為我一直為以百鳥厭上有幽安鳥。”


    “你大哥為何自己不來?”說完,月緯才覺自己問得有多傻,“你大哥有眼疾,自是行動不便。”


    “不許諷刺我大哥。”她突然轉身,怒瞪他。


    她的怒目激起他的傲氣,冷冷一笑,他輕哼:“你哪裏聽出我的諷刺?我隻說自己喜歡的話。酸風,你大哥眼睛不是瞎了嗎?”


    “沒有。大哥眼睛好好的,哪裏瞎!”她氣得叫起來。


    他凝眉,眯眼看她在腿上翻來轉去。眼圈兒……有些紅。


    “酸風,你大哥有眼疾,卻沒瞎。你尋幽安之淚就是為了他的眼疾,恕我不懂,他的眼睛到底怎麽了?”


    “大哥隻是……隻是……”她又翻過身子,背對他,道,“大哥的眼睛可以視物,隻是分不清顏色,大夫判斷是色疾。”


    “天生的?”


    “……不。”他感到小手抓動他的褲筒,仿佛掙紮難安,“是……我……是我害的。因為小時候好奇心重,在街上惹了麻煩,一個痞子撒毒粉想迷我的眼睛,大哥替我擋下,結果……大哥的眼睛瞎了一段時日,爹求遍名醫,也隻能讓大哥可以視物,卻再也……再也分不清顏色了。原本眼瞎的應該是我。”縮起肩,她輕輕揉眼。


    “酸風,你大哥怪你嗎?”她方才嗔怪的語氣,絕對不是針對他人,那麽,她怪的是……


    “不怪。大哥,還有爹娘,他們都不怪我,可我不能不怪自己,他們可以原諒我,我不能。是我毫無價值的好奇心連累大哥受無妄之災,就算他們不提,我也不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呀。”突然轉身抱住他,將臉埋在他懷裏,她悶悶道,“抱歉月兄,借我抱一抱。隻抱一下子就好。”


    他低頭,盯著黑色頭顱,斂眼沉思。


    輕顫的肩頭,腰後扣得死緊的力道,她……在哭?


    “酸風,我會給你幽安之淚。”將她摟在懷裏,他輕拍,有些明白她說五歲開始學射箭的原因,心頭一時麻亂,竟有些嫉妒她的大哥起來。


    她有二十了吧,而她走過的生命中,竟有十五年是為了她大哥,他的眼疾不知不覺中成了她心中的一塊大石。若治好她大哥的眼疾,她完成心願,放下心頭大石,也就不會再專注於這件事了。屆時,她的心思會放到哪兒去?她專注靈動的眸中又會映上誰?


    念念飛轉,他可沒忘自己的目的,這事必須得照著他的意思發展,解決了幽安之淚,她專注的眼中隻能有他,一心一意也隻能為了他。


    “治好你大哥的眼疾後,你會如何?”輕拍的手滑到腰間,他伏在她耳邊悄問。


    “……不知道。”沙啞的聲音從懷中傳出,她在懷中使勁蹭著,再抬頭時眼圈紅紅,眸中覆著薄霧般的氤氳。


    “不知道?”他暗暗握拳,“酸風,你完成多年的心願後,就再沒其他事可做啦?除了專心尋求幽安之淚,你的心裏就沒其他事停駐過?以後呢,以後你的心思會放在哪兒?”


    她偷偷鬆開緊抱在他腰上的手,慢慢明白他的意思,“以後?以後……不知道,應該……我應該……會……”


    “會……什麽?”最後兩字細如蚊鳴,他蹙起眉。


    “會……嫁人。”


    哼!他眼中升起寒意。


    她一心想著剛才抱他太過唐突,隻顧著慢慢挪開,無暇細看他的臉色,猶自道:“我娘總在家念叨,我也該嫁人了。我想,等到不再為大哥的眼疾難安時,我會……會學著怎麽和相公處處吧,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樣。”


    她的箭術和功夫全部傳襲自娘,每每娘教她射箭時,爹就會對娘嘮叨一大堆,多數時候,娘會轉身對著她再念一遍。爹和娘的感情一直很好,倘若有一天真的嫁人,她一直希望與夫君的相處能和爹娘一樣。


    挪挪挪……等到挪出一尺距離,她才抬起微紅的臉,細聲道:“月兄,你問這個幹嗎?”


    看她自顧自地在那兒挪動,月緯倏地一笑,攬過她的腰拉倒,將她重新置於腿上,“你風寒尚未盡好,又中毒傷身,今晚暫且在林間休息,明日一早咱們下山。”


    被他拉得頭暈眼花,額上一沉,感到他的手又撫在臉上,指尖繞在唇邊,她雙頰燒若晚雲,大氣不敢喘。


    他這樣……才算唐突吧?


    “月兄……”


    “酸風,當你一心一意專注於一件事的時候,心裏總顧不上其他,這點可不好。”


    撫在眼皮上的手為她擋去光亮,她看不到,隻覺得他衣袖輕輕揮動,似乎彈下了夜明珠,片刻後,指縫中透下的光亮黯淡下來。他再道:“酸風,你為我射下紅狼鼠,照理,我以幽安之淚交換,也算還了你的人情,隻不過,我現在不想了。”感到掌下眼皮動了動,他唇角勾笑,“你想說我反覆無常,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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