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日月一瞬交替,清冷的月光灑下,給海麵覆上一層薄紗。原本波浪滔天的不眠海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在這和諧安靜的氛圍之中,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鳥鳴聲。


    三長一短,像是一種號令。


    果然,鳥鳴聲過後海水開始發生變化,原本淡藍色的海麵被一縷墨色暈染開,幾乎一息之間海水顛覆,漆黑一片。


    隨後是迷一樣的安靜,連一絲風聲也沒有,黑漆漆的海麵讓人打心底裏發寒。


    修仙之人五感都會異常敏銳,餘彎彎雖然菜,但她現在站在海邊,已經真情實感地覺得有些涼嗖嗖。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披風披在了身上,“還好有備而來。”


    雖然她覺得末世已經很離譜了,但是在修仙界她總是能看到更離譜的事情,比如海水一瞬間變黑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場麵。


    海水開始慢慢上漲,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餘彎彎有些好奇,這烏漆嘛黑的海水裏,都能有些什麽奇妙海產。


    她向遠處張望了一下,暫時沒有發現嫻月的蹤影,於是大膽做了決定。


    兩秒鍾之後,謝不言附身的枕眠獸“吧唧”一下被放了出來。


    重見光明的謝不言心懷感激,他確實很怕餘彎彎心太大將小獸忘記了。


    餘彎彎摸了摸許久沒rua的小粉毛,笑道:“小團子,過了這片海就到家啦!上次匆匆忙忙把你丟進去,差點忘記放你出來,對不起哦。”


    謝不言想起當時的畫麵,又想起她之前說的話,合理懷疑她是故意不想放他出來的。


    想到這裏,謝不言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神,然後學著枕眠獸的語氣說:“沒關係……噠。”


    餘彎彎:總感覺小團子怪怪的是怎麽回事。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細節的時候!


    餘彎彎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諂媚,拉著“枕眠獸”的小爪子,笑嘻嘻地提議道:“小團子,我其實一直有個心願。我知道你是鎮海靈獸,那你水性應該不錯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謝不言有些防備,沒有把話說得很滿,像是糊弄一般點了點頭。


    餘彎彎雙眼放光,“那咱倆合作,趕海吧!”


    謝不言:“?”


    她計劃的很好,趕海的大批漁貨可以來應對係統突然發布的稀奇古怪的食譜,還可以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一舉兩得。


    謝不言嚐試掙紮,“不……妥……太好。”


    不止不太好,是非常不好,他根本不知道趕海是什麽意思。


    餘彎彎看了看委屈巴巴的小團子,歎了口氣,“好啦,不勉強你了。”


    謝不言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


    “我自己去!”


    好的,沒完全放下。


    少女提著裙擺,走了兩步之後似乎是嫌棄它礙事,利落地將裙擺卷起打了個結,然後滿意地走向海岸邊。


    就在她左腳抬起來將要接觸海麵的一瞬間,腰間一陣力量拉扯將她拽了回去。


    “餘彎彎,你想死別死在我麵前。”


    嫻月一臉嫌棄地收起術法,餘彎彎腰間的那股力量這才消失,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揉了揉嬌貴的臀部,有些不解,她隻是好奇想趕個海而已。


    嫻月冷冷說道:“這不眠海,白天是普通的海水,一旦晝夜交替,海水就會變成弱水。我想,你應該知道弱水是什麽東西吧?”


    餘彎彎愣了一下,這蔓延開來的黑色,竟然是弱水!


    相傳,弱水之上,輕舟難渡。


    弱水不僅沒有任何浮力,修仙之人但凡觸碰到弱水就會暫時喪失修為,變成普通人。


    好險,她差點翻車。


    餘彎彎心有餘悸,趕緊向嫻月道謝:“是我莽撞了,剛才多謝你。”


    嫻月輕哼一聲,不再同她計較,然後她注意到了餘彎彎身後的小團子。


    “這是什麽?你的靈獸?”嫻月指了指“枕眠獸”。


    她有些不能接受,餘彎彎這樣的廢材,為什麽還能有這種奇遇,而她天資聰穎,累死累活卻隻有現在的成就。


    餘彎彎不知道怎麽跟嫻月解釋自己和小團子的關係。看她的眼神,似乎沒認出小團子的真實身份,既然這樣的話她也不用特地說明,畢竟歸還鎮海靈獸的事情,最好不要橫生枝節。


    於是她“嗯”了一聲,當做默認,然後岔開話題。


    “既然不眠海晚上是弱水,那我們隻能等白天再渡海了。”餘彎彎說道。


    嫻月嗤笑一聲,“連怎麽渡海都沒想清楚,就敢來不眠海,你還真是不怕死。”


    餘彎彎在心底反駁,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惜命。她來之前是查過資料的,可惜不眠海相關的信息實在太少,她也隻是粗略知道不眠海中心有個無妄島,去過那裏的修士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所以自然也沒有關於那裏的信息。


    而嫻月知道的,未免有些太多了。


    餘彎彎故意懟了回去:“你行你上,我就不信你能有什麽高招!”


    嫻月果然上當,非常配合地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球狀物體,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劃過,球落入了海麵。


    “既然你非要看,那我就成全你。”嫻月雙手結印,口中念著,“玄武獸聽令,速來助我。”


    剛才圓球落下的地方,海水飛濺,一隻巨大的烏龜鑽出水麵。那烏龜漆黑的龜甲上繪著龍紋一樣的圖案,頭微微探出一丁點,眼皮耷拉著,有些睡意朦朧。


    “這是……玄武?”餘彎彎驚訝道。


    這玩意是這個體係的東西麽,修仙界還有神獸玄武嗎?


    餘彎彎有些風中淩亂。


    謝不言盯著那隻大烏龜看了很久,發現背後的紋路,解釋道:“那不是玄武,是玄武獸。上古傳說中確實是有四神獸,但是那也隻是傳說而已,後來有人在北海一帶發現了形似玄武的靈龜,所以將其命名為玄武獸。”


    餘彎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嚇死她了,差點以為世界出了bug。


    嫻月聽後對“枕眠獸”露出讚許的眼神,“你這靈獸見識倒是不少,比你這個主人強太多了。這玄武獸是金丹中期修為,遠在你之上。”


    餘彎彎:勿cue,懶得比。


    她著實不懂,嫻月為什麽一見到自己,不是打壓就是嘲諷,就算沒了情絲,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一定還有什麽別的,比如一些被她忽略的東西。


    此時,嫻月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靈獸對弱水是免疫的,由玄武獸帶我們渡海再合適不過了。”說完一個飛身,落在了玄武獸的背上。


    嫻月衝餘彎彎挑了挑眉,“別愣著,趕緊上來!”


    餘彎彎無奈,隻能先拽著小團子跟了上去。


    沒想到剛一落地,玄武獸就左右搖晃,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餘彎彎看了嫻月一眼,表示什麽情況?


    契約靈獸都會有心靈感應,嫻月接收到了玄武獸的情緒,穩了穩身形說道:“玄武獸覺得你修這個修為,不配。”


    不配什麽,不言而喻。


    “是玄武獸覺得,還是你覺得?”餘彎彎收斂了表情。


    她下意識地收緊了手。


    饒是她脾氣再好,對方這也有些欺人太甚了。


    毛被薅得生疼的謝不言,條件反射的用“手”扒拉著餘彎彎,希望她手下留情。可惜好像沒什麽用,他隻能出聲勸架。


    “再不出發,天就要亮了……啦!”


    嫻月順著這個台階就下了,示意玄武獸開始渡海,雖然很不情願但玄武獸還是乖乖地啟程。


    不過,餘彎彎從來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忍嫻月就算了,還能讓個大烏龜欺負了嗎?


    她盤腿坐了下來,將小團子放下,又偷偷念了個定海決。


    然後,開始了操作。


    她先是撫摸著玄武獸的殼,麵露驚歎,“這紋路可真好看。”


    嫻月果然一臉得意,“我這頭玄武獸,天賦極佳,背後這圖案,是玄武獸一族裏極為罕見的神跡。”


    她沒有說的是,她能得到這頭玄武獸,還多虧了餘彎彎的那把劍。


    餘彎彎繼續說道:“聽說,修仙界有一隱世宗門,擅長卜卦算命,尤其是門主那一手龜甲卜算,奇靈無比。”


    嫻月敏銳地感覺到,腳下的玄武獸抖了抖。


    玄武獸一族天生就怕學卜卦的修士,對它們來說,這類人就是天敵一樣的存在,避之不及。


    餘彎彎看熱鬧不嫌棄事兒大,又補了一句,“那門主已經到了入聖修為,剛好缺那麽一副新的龜甲。聽說他最近在黑市標了高價,懸賞一副帶龍紋的極品龜甲,為著這個酬勞,第一批出發獵龜的就有兩百個元嬰修士呢。”


    玄武獸晃晃悠悠,差點側翻,連嫻月都猝不及防的差點跌下去,餘彎彎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定海決起效,她巍然不動。


    謝不言心中疑惑,他怎麽從未聽說有這樣的宗門。


    玄武獸抖得太厲害,嫻月根本控製不住,她急切道:“餘彎彎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隱世宗門!”


    見火候差不多了,餘彎彎慢條斯理道:“哦,確實沒有,是我瞎編的。”


    玄武獸的身子突然一僵。


    謝不言:“……”


    還真是她編的。


    嫻月當場惱羞成怒:“你是故意嚇唬玄武獸的!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餘彎彎從儲物戒裏掏出那根破舊的魚竿,然後看也不看嫻月。


    “我是挺過分的,但是跟你比可差遠了。”她掛好魚餌,將竿子甩了出去。


    她可沒工夫跟這隻大烏龜扯頭花,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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