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征走後秦雪染才收起臉上的柔弱淚意,她抬起袖子隨意的抹了一把臉,深深吸了一口氣。


    裝腔作勢甚是累人。


    秦夫人咬牙切齒的看著秦雪染,“小賤人,你竟敢勾引大殿下!”


    秦雪染抬起頭,那雙總是泛著水光的杏眸平靜無波,就那般靜靜地看著眼前人,“這不是夫人想讓我做的嗎?”


    “你休要胡言!”秦夫人惡狠狠的瞪著秦雪染,心裏恨極了。


    秦雪染牽唇冷冷一笑,偏頭看向目光躲閃的思兒,“思兒,我待你不好嗎?”


    思兒埋著頭,不敢去看秦雪染的眼睛。


    大小姐對她是好,可夫人給她的更多。


    秦雪染心下了然,人性便是如此,在利益麵前什麽情誼都是虛無縹緲的。


    她披著大氅站起身,目不斜視的看著眼神凶狠的秦夫人,“夫人何必露出這般神情?難道隻許我按照你的計劃失身,就不容許我為自己選擇一個男人嗎?”


    若今日她當真與靖安王爺攀扯不清,隻怕對方不會說半句不是,心裏隻會樂開了花。


    “賤人,你不要臉!”秦雪澄怒氣衝衝的上前,原本母親打算等她再長兩年屆時局勢也會平穩,便求貴妃讓她做大殿下的側妃,如今卻被秦雪染搶了一步。


    “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賤人,隻會礙別人的路!”


    “啪”的一聲,秦雪染反手甩了秦雪澄一巴掌。


    秦夫人驚呼出聲,摟著秦雪澄狠狠瞪著她,“秦雪染,你瘋了!”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秦雪染拂了拂泛紅的掌心,唇角微勾。


    這就是打人的感覺嗎?


    雖然手會痛,但總好過自己心痛。


    “秦雪澄,我說過不允你再提及我母親,若再有下次便莫怪我不顧姐妹之情了。”


    秦雪染垂眸掃了一身上的大氅,神情難掩嫌惡的皺了下眉,她將大氅脫下扔給思兒,“帶回去。”


    思兒瑟瑟接住,抬頭看了秦雪染一眼,隻覺今日的大小姐好似換了一個人般,美麗依舊但卻拒人於千裏之外。


    秦雪染走出廂房便見顧青鳶正在門外等著她,觸及對方眼中的擔憂和憐惜,她瞬間泛紅了眼眶,清淚如水晶珠子般落下。


    容錦挑了一下眉,方才秦雪染決絕又果斷,可不見這般柔弱。


    顧青鳶已經自容錦口中得知了真相,她心情複雜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她並不讚同秦雪染的決定,可沒有人有資格站在自己立場去指責別人,最後也隻抿抿唇,道了句,“雪染,你確定要這般做嗎?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幫你……”


    “青鳶。”秦雪染上前一步擁住顧青鳶,經曆身邊的人的算計背叛唯有朋友的懷抱可以讓她感到一絲溫暖。


    “你為我做的夠多了,青鳶,我不能一直依賴你。”


    顧青鳶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怒意,她看著秦雪染,皺眉質問道:“為何不可以?我們是朋友啊,難道不是嗎?”


    以前的她沒有資格保護別人,但現在她可以被朋友所需要。


    秦雪染苦澀笑了笑,就因為她格外珍惜這段感情,所以才更不能單方麵的索取。


    她既不能像孟扶那樣替青鳶打理生意,也沒有辦法像蘇晚晚那般與青鳶互相幫襯,從始至終都是青鳶單方麵幫她護她。


    她想一輩子和青鳶做朋友,所以她不才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受夠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就算這一次你幫了我,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隻要我還有利用價值她們便不會放過我。”正因為她太了解秦家的人,所以她才會拒絕靖安王的相幫。


    容錦知曉秦雪染是顧青鳶的好友,本要帶她一同離開,可秦雪染卻沒有應下。


    她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思兒會背叛她,她們自小長大情誼猶如姐妹,可思兒為了求榮甚至不惜給她下藥毀她名譽。


    她不知道還有什麽是真的,她受夠了被人設計拿捏的日子。


    恰好她在後園看見了容征,既然無路可退,那她就要走一條讓所有人都不開心的路。


    後麵的事便一如眾人所見那般,隻她落水並非偶然,而是她有心設計。


    慧貴妃想利用自己,那她便去利用慧貴妃的寶貝兒子!


    顧青鳶沒想到性子最柔弱的秦雪染此番竟會如此決絕,她並非無法理解秦雪染的選擇,她隻是在擔心。


    “你今日的舉動勢必惹得慧貴妃不快,即便你得以入大皇子府,今後的日子隻怕也不會順遂。”


    慧貴妃奪嫡之心昭然若揭,定然不會原諒秦雪染的算計。


    秦雪染牽牽唇角,似安慰顧青鳶般柔柔一笑,“若說皇子府是虎穴,那秦家便是狼窩,左右也沒差什麽。至少皇子府或許會一絲變數,總歸不像秦家那般死水一潭。”


    還有些話秦雪染沒講。


    慧貴妃一直教導她枕邊風的厲害,既如此隻要她拿捏了容征,便等同於捏住了慧貴妃和秦家的命門,屆時誰為刀俎誰為魚肉尚未可知。


    可她不想壞了自己在顧青鳶心中的印象,是以這些事她不打算讓對方知曉。


    冷風吹過,秦雪染打了一個噴嚏,顧青鳶見她穿得單薄方才又落了水,便將身上的披風脫下,輕聲道:“回去後記得喝些熱薑茶,當心別染了風寒。”


    事情已定多說無意,秦雪染與容征已有肌膚之親,即便不嫁給容征日後在京城也難以立足,她雖可保秦雪染衣食無憂,可這樣的日子卻並非秦雪染所願。


    “日後若遇到困難一定要來尋我,我當你是好友,你也不許與我生分。”


    秦雪染攏了攏身上溫暖的披風,將下巴埋進了披風的毛領中,披風上還染著少女身上清冷馥鬱的香氣,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她揚起臉,眸中笑意明亮清澈,“謝謝你,青鳶。”


    兩人相視一笑。


    顧青鳶忽覺肩膀一沉,垂首便見墨色的大氅壓在了自己的肩頭。


    容錦一直沉默未語,直到見顧青鳶脫下披風才上前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你體弱畏寒,當心著涼。”


    顧青鳶羞赧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望著兩人溫馨恩愛的氛圍,秦雪染連忙垂下眸子,似生怕被人看見她眸中的羨慕。


    容錦將顧青鳶送回公主府後便折身回了靖安王府。


    彼時崔氏正對鏡自照,聽到容錦來了才起身而出。


    她笑意溫柔,聲音亦是似水潺潺,“錦兒,你回來了。”


    容錦抬眸看她,眼裏多了一絲罕有的動搖,他斂了斂眸子,終還是啟唇道:“母妃,今日之事可是您一手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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