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眼前奇妙的景象所驚,一把年紀的大理寺卿擼著山羊胡嘖嘖感歎,“天降仙鶴,這莫非是祥瑞之兆?”


    上官若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直到聽到大理寺卿的話才怒聲道:“什麽祥瑞,分明是邪祟!你老糊塗了不成!”


    大理寺卿被罵得一哽,抽了抽鬆弛的臉皮訕訕一笑。


    “誰說是邪祟啊!”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遠遠傳來,下一刻便見一身穿紫袍,長發束冠的老道長手持拂塵而來。


    當真是仙風道骨,氣度不凡。


    “國師他老人家不是在閉關修行嗎,怎麽突然現身了?莫非真是出了什麽大事?”


    眾人看著國師的眼神皆帶著一種對神明的敬畏,可顧青鳶眼底卻隻有錯愕。


    這不是那個在天橋上坑蒙拐騙的老道士嗎!


    他竟是國師?


    那時她還在永平侯府,因雪梅屢次攛掇顧寶瑜算計她,所以她便使了一個小計謀離間二人。


    其中一環便是在街上隨意找了個老道士,讓他以文曲星需要破財免災為由向雪梅的老娘和嫂子施壓,迫使她們從雪梅索要錢財,從而成功離間了雪梅和顧寶瑜,讓她們狗咬狗自行去鬥。


    可她如何也沒想到,那個破衣爛衫,張嘴便騙人錢財的老道士竟會是明昭的虛明國師


    虛明國師斜睨了顧青鳶一眼,朝她挑眉一笑,旋即便又收斂正色,甩了甩拂塵對明昭帝俯身一禮。


    “國師不必多禮,您突然出關可是天象有變?”明昭帝眉目中盡是擔憂。


    當年虛明國師幾度夜觀天象為明昭帝擇了最優之選,這才扶持他坐穩皇位,是以明昭帝對他十分敬重信任。


    “陛下勿憂,貧道此番出關乃是因察覺有祥瑞之兆入臨宮中,這才特意前來一見,沒想到果真如此。”


    明昭帝略略一怔,旋即側眸看向顧青鳶,“國師的意思是……”


    虛明國師高深莫測一笑,拂塵輕甩,兩隻仙鶴引頸高鳴騰空而去,轉瞬之間便化作兩道如雲殘影。


    “貧道恭喜陛下,祥瑞出四海平,明昭必定盛世錦繡天下升平。”


    祁皇後思忖著開口,“國師的意思是長寧鄉君便是天降祥瑞?”


    他卻隻是幽幽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卦不可算盡,言不可說全,事以密成命以天定,不可再說不可再說。”


    可饒是如此眾人又豈會不知虛明國師之意,隻他們萬想不到,顧青鳶一個罪臣之後乍得機緣獲封鄉君不算,竟還成了天降祥瑞,如此一來日後還有誰再敢為難她。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上官若華失態的站起身,嬌美柔弱的眉眼顯露出幾分陰鷙,“那天火示警,還有那花草枯萎,這又算什麽?你分明就是在包庇她,一定是二哥哥讓你這般做的,對不對!”


    她才不相信什麽天降祥瑞,若顧青鳶當真有這等福氣,顧家又怎麽會獲罪,她又怎麽會落魄為奴!


    騙子!國師就是個騙子!


    明昭帝一直很寵愛上官若華,但這次也皺眉斥道:“若華,不得對國師無禮。”


    “陛下,皇後娘娘。”顧青鳶垂眸輕語。


    明昭帝凝眸看著她,眼前的少女年歲不大卻頗為從容,無論是方才被誤認為邪祟還是如今成了國師口中的祥瑞,她都寵辱不驚,擁有一種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穩重,單就這一點便已是不易。


    “國運為重,臣女鬥膽請陛下和皇後娘娘詳查天象之事。”


    眾人一時都覺得顧青鳶不是蠢便是裝,竟然主動揪著對自己不利的事。


    顧青鳶眸色幽幽,她雖不知虛明道長為何要出手相助,但她自不會拒絕對自己有利的局麵。


    不僅如此,她還要揪出那個設計陷害她之人。


    “敢問國師。”顧青鳶看向虛明國師,也作出素不相識之態,“若非天象示警,人為能否做出枯樹走水和花草枯萎之態?”


    虛明國師笑了笑,這丫頭還是那般狡猾。


    “事在人為,這世上本就沒什麽不可為之事。”虛明國師模棱兩可的道了一句,甩著拂塵隻留給眾人一道高深莫測的背影,“時也,命也,天數自定。”


    容錦掃了一眼地上幾盆枯敗的花枝,聲冷若霜,“陛下,那幾盆花草驟然枯萎定然有所因由,不如喚來禦醫院和花匠一並查驗。若是人為,此人其心可誅,絕不可輕饒。”


    上官若華暗暗攥著拳,雖竭力隱忍臉臉色卻越發蒼白。


    這時忽有一個小宦官走過來,與太監總管宋仁低語幾句。


    宋仁眉心一挑,連忙抬身行至明昭帝身旁,附耳道了幾句。


    明昭帝怔了下,旋即皺了皺眉,看了堂下的幾人一眼,開口道:“此事朕定會嚴查不貸,但今日是貴妃壽宴,還是莫要敗了興致。”


    容錦寒眸深凝,此意分明是要將事情壓製下來。


    “陛下。”他深知有人在幕後加害顧青鳶,他又豈能放過此人。


    顧青鳶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容錦偏頭看她,便見她輕輕搖了搖頭。


    皇帝不查自有其決斷,容錦即便是皇帝侄兒,忤逆聖意也終是不妥。


    看到她眼中的哀求,容錦終是沉聲未語。


    兩人這般小動作皆被明昭帝看在眼裏。


    容錦的性子他最清楚,寡言少語性子清冷,從小自大沒見過他會聽從於何人,這小丫頭倒是有點意思。


    上官若華淡淡鬆了口氣,事後定要將證據湮滅幹淨,萬不能牽連到自己身上。


    心無擔憂後,她心中恨意更重。


    顧青鳶怎就這般難殺!


    她幾次籌謀竟然都讓顧青鳶全身而退,如今又讓她在一眾權貴之間露了臉,想到此處上官若華隻覺氣血上湧,喉口處滿是腥甜。


    蔣瑩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她方才瞧得清楚,顧青鳶那個小賤人對王爺眉目傳情,還拉拉扯扯,她真是恨不得將顧青鳶的狐狸爪子剁下來。


    她眼底閃過一抹冷意,看來還得她親自動手才行。


    其實最憋悶的要數慧貴妃,好好的壽宴被攪了不說,自己身為主角的風頭甚至都被搶了。


    但她不想壞了明昭帝的興致,更不願在人前斤斤計較影響人淡如菊的形象,便主動提議道:“陛下,臣妾怕年輕人枯坐無趣,還特意準備了些小節目給年輕人玩樂。不如便讓他們出去散散心,也好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明昭帝見她受了委屈還這般為他人著想,心中憐惜不已,握著慧貴妃的手道:“你還是這般善良解意,與朕最初見你時一般無二。”


    慧貴妃抿唇羞赧一笑,轉而對眾人道:“本宮事先命人在皇宮各處藏了字謎,因有些字謎放的位置較高,你們可自行分為男女一組。哪組猜到的字謎最多,本宮自有重禮相贈。”


    祁皇後冷冷掃了她一眼,慧貴妃還真是賊心不死,想來還是惦記著靖安王。


    她眉頭舒展,噙笑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慧貴妃注定要失望了,靖安王早已心有所屬了。


    慧貴妃對一個容貌秀美的少女使了一個眼色,那少女擰了擰眉,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慧貴妃滿意勾唇,若能拿下靖安王,今日的壽宴便算不虧。


    年輕男女皆起身離席,蘇晚晚拉著顧青鳶的手,指尖仍有些發涼。


    “青鳶,方才真是嚇壞我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顧青鳶隻道:“想是有人要加害於我。”


    “那你知道是何人嗎?”蘇晚晚急忙問道,“此人心思深沉歹毒,若不揪出來,下次還不知要使何詭計。”


    顧青鳶點點頭,抬眼便見朝華公主被眾星捧月而來,她眼眸微轉,對蘇晚晚道:“晚晚,你先去尋字謎,我稍候再去尋你。”


    陛下不查,她便親自去查,此事定不會就這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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