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瑜被戳破心思,羞憤又嫉恨。


    身為嫡長女的她,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庶妹嘲諷。


    “我有何可懼?你真以為阿玉能看上你不成,少自作多情了。他若真喜歡你早就納了你,還會讓你繼續做下人?”顧寶瑜這話既是強撐顏麵,也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哦?”顧青鳶長眉微挑,似笑非笑,“那世子隻讓姐姐做侍妾,不知這喜歡又有幾分呢,寶姨娘?”


    “你給我住口!”這“寶姨娘”三個字便是顧寶瑜的逆鱗,更何論這三個字自顧青鳶嘴裏道出,有著莫大的羞辱之意。


    顧青鳶淡然的彎唇笑了笑,“姐姐放心,我對你的世子並無興趣,否則早在世子尋我那日,我便應下了。”


    顧寶瑜杏眸怒睜,“他果然去找你了!”


    顧青鳶不置可否,隻笑著道:“我今日過來並非是來看姐姐笑話,而是真的擔心你,姐姐可知世子最近留宿在何處?”


    顧寶瑜眼珠晃動起來。


    上次吵架後曹玉一直沒來她房裏,她派人出去打聽發現他竟是連侯府都沒回。


    如今她隻是個侍妾,能力有限,再多的也打聽不出什麽了。


    顧青鳶倒也沒賣關子,淺笑盈盈的道:“姐姐可聽說過醉紅樓?”


    “那不是花樓嗎?”顧寶瑜隨口應道。


    可看著顧青鳶戲謔的表情,顧寶瑜心裏更湧起了無邊的委屈,“他竟然去逛花樓了,他怎能如此啊!”


    她在這裏黯然神傷食不下咽,他竟在花樓裏左擁右抱!


    他明明說過此生隻愛她一人,即便暫時隻能給她侍妾的名分,可在他心裏她才是他的妻。


    他之前也明明是這般做的,蔣蓉為難她時,他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


    可他現在怎麽能這般負她?


    顧青鳶靜靜欣賞著顧寶瑜臉上複雜又難看的表情。


    曹玉對顧寶瑜是有幾分真心在的,否則前世也不會讓顧寶瑜做世子妃。


    可這一世他們兩人太過順利,如今又沒有了蔣蓉這個阻礙,顧寶瑜便收起了軟弱變成了強勢的一方,而這可不是曹玉所喜歡的。


    “言盡於此,姐姐自行考慮吧。”顧青鳶嘴角噙笑,笑意卻不及眼底,“你我姐妹何必自相殘殺,我是真心盼著姐姐好,畢竟咱們顧府還指著姐姐重振榮耀呢!”


    顧寶瑜聞言眯了眯眸,旋即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來,心裏的那抹猜忌也放下了,“我說你怎這般好心,原來盼著我還你官家小姐的身份!”


    顧青鳶幽幽一笑,“姐姐聰慧,我這點小心思如何也瞞不過姐姐。”


    頓了頓,她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梅,“好有一件事妹妹要提醒姐姐,叛奴難養,姐姐要當心才是。”


    顧青鳶語落便不再多言,轉身而去,眼底流露出一抹鋒芒。


    雪梅三番兩次害她,此人不能再留了。


    顧寶瑜目光冷冷的看向雪梅,雪梅打了一個寒顫,慌忙解釋道:“姑娘別聽青鳶信口開河,她就是想離間咱們主仆之情。奴婢幸得姑娘庇佑才能有今日,絕對不敢背叛姑娘。”


    顧寶瑜擺弄著逐漸留長的指甲,語氣涼涼,“我不會聽信顧青鳶一麵之詞,當然也不會輕易信你,我隻看你日後如何做。”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唯姑娘馬首是瞻!”


    “行了,下去吧!”


    雪梅這才長舒口氣。


    寶姨娘此人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溫善,她雖不似世子妃那麽狠毒,但心眼小性子嬌喜歡耍小脾氣,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


    她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她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二夫人院中,哪怕暫時取替不了琉璃青鳶,日子至少過得順心。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柳子巷。


    一間普通的農戶院前,一身著道袍仙風道骨的道人突然停於此前。


    他抬手掐指一算,忽然麵露喜色徑自推門而入。


    裏麵恰巧走出一個懷孕的婦人,見狀大喊道:“你是什麽人?怎麽私闖我家院子!你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這位夫人莫怕,貧道乃清修之人並無惡意,隻是途徑此處忽算出這裏乃有文曲星下凡,是以才唐突而入。”


    “文曲星?”婦人喃喃自語,旋即眼前一亮,“那不就是狀元郎?”


    婦人懂的不多,隻聽說那些狀元郎都是文曲星下凡。


    道士摸著胡子笑了笑,“正是,而且文曲星如今就在夫人懷中。”


    婦人大樂,婆母說她這肚形看著像男胎,沒想到竟還是文曲星下凡,那她日後不就是狀元郎的親娘嗎?


    “不過……”道士又徐徐開口,憂色道:“隻不過天上的神仙臨世都會經曆磨難,輕則身孱體弱重則克父克母,需要避劫方可。”


    婦人立刻警覺起來,“你該不會是來騙錢的吧!”


    “夫人說笑了,貧道下山為的是修煉成仙,金銀俗物於貧道並無用處,便是夫人想給貧道也不會收。”


    婦人見他不要銀子這才放下戒心,忙詢問道:“那依道長所言該如何避劫才好?”


    “自是要行善積德。”道士又掐指一算,又道:“既是文曲星自要為天下文人出力,若想破此劫便需為清學堂捐銀八十八兩便可。”


    清學堂是朝廷為資助寒門子弟所開設的,用來資助那些家境貧寒但成績優異的讀書人。


    “多少?八十八兩?”婦人被嚇了一跳,這麽多銀子她這輩子也沒見過啊。


    道士也隻淡淡一笑,“貧道隻是不願文曲星蒙塵,至於做與不做全憑夫人決斷,此劫若不破終將泯然眾人矣。”


    道士說完轉身便走,任由婦人如何呼喚也不再留。


    婦人心裏其實信了七七八八,畢竟這道士一點銀子也不要,何苦特意跑來誆騙她。


    她摸了摸攏起的腹部,眼珠一轉心中有了定斷。


    這錢必須出,決不能耽誤她兒子的前途。


    她這便去尋婆母,讓她和小姑一起想辦法!


    道士繞過一條巷子最後停在了一處茶棚前,看著麵覆輕紗的少女,道士笑著道:“姑娘,貧道已經按照你的吩咐盡數說給那婦人聽了,你看剩下的銀子……”


    他原本在街邊擺攤算卦,結果這少女突然過來要與他做筆生意。


    隻需說上幾句話,便可得五兩銀子,要知道他算上一卦才不過幾文錢,算的不準不但分文沒有還得挨罵,日子真是慘啊。


    顧青鳶掏出幾塊碎銀放在桌上,語氣清幽,“多出來的算是請道長喝茶了。”


    “多謝姑娘。”道士笑嗬嗬收起銀子,精亮的眸子打量著眼前的少女,“貧道心有疑惑,姑娘既想騙那人家又為何不要銀錢呢?”


    顧青鳶起身,麵紗下的薄唇微微勾起,“道長慎言,行善積德本就如此,我何時騙她了?”


    看著顧青鳶纖弱的背影,道士斂眸掐了掐手指,猛然間睜開了雙眼,喃喃道:“離坎之戈,難卜凶吉,紫薇移轉,天下有變啊!”


    不行,他得趕緊收拾行李回宮去了!


    ……


    永平侯府。


    雪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親娘,忍不住驚呼道:“娘,你在說什麽胡話呀,我上哪去弄一百兩銀子啊!”


    宋婆子狠狠瞪她,厲聲道:“此事關係到你侄兒未來的前程,不管你想什麽法子都必須給我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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