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顧兩家比鄰,宋家也是清流人家,是以兩家經常往來。


    宋知安是宋家嫡子,但與她的嫡兄嫡姐不同,他從未因自己的庶出身份而瞧不起她,給了她幼時難得的善意。


    他們並非什麽青梅竹馬,隻是幼時宋知安曾意外撞見挨罵後躲進山洞哭泣的自己,自那之後他每次來顧府都會想方設法給她帶些小禮物。


    一開始是他從宴席上偷拿的糕點,再然後是外麵的泥娃娃。


    待他們長大一些,得知家裏不讓她讀書,便為她準備好了他親自注解的書冊,還告訴她莫要聽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蠢話,多讀書才能多明白立世之理。


    在她心裏,宋知安比她的嫡兄更像哥哥。


    宋知安聽聞前因後果之後,心下有了約莫,忽聽有人語氣歡快的喚他,“宋公子!”


    宋知安聞聲望去,隻見對方是一個有些眼熟的年輕婦人,待端詳一番才認出人來。


    青鳶妹妹的嫡姐?


    她們不是被賣到南方去了嗎?


    既然她在京城,那青鳶妹妹是不是也在?


    “顧小姐。”宋知安亦難掩驚喜。


    顧寶瑜見狀略有得意的彎了彎唇角,宋知安果然還對自己餘情未了。


    以前他便總有事沒事往顧府跑,還總找借口跟著哥哥去後院,那點小心思她早就看穿了,不就是為了見自己嘛!


    隻可惜宋知安雖相貌不錯,但官職卻低了些。


    “多時未見沒想到宋公子竟已入大理寺為官,可顧家卻已物是人非。”顧寶瑜垂下眼眸聲音哀婉,“此番勞煩宋公子前來,也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妹妹。”


    “你說可是青鳶妹妹?她怎麽了?”宋知安急急問道。


    莫非是青鳶妹妹出了什麽事?


    容錦聽得眉頭一皺。


    青鳶妹妹?


    叫的很是親近啊。


    他偏頭看向顧青鳶,隻見她眉眼低垂,似心事重重。


    難道她執意要尋大理寺,便是為了此人?


    顧寶瑜擦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怒其不爭的看著顧青鳶道:“青鳶,你還是趕緊交代你將世子妃的手鐲藏在了何地吧,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宋知安順勢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她瘦了許多,宛若蘭枝纖細柔弱。


    “青……”


    可不待他說話,顧青鳶便徐徐抬起眸子,語氣客氣又疏離,“宋大人,我不曾偷盜世子妃之物,還請大人還奴婢一個清白。”


    見顧青鳶有意與他劃清界限,宋知安收斂心神。


    如今這局麵的確不適寒暄,他要先幫青鳶妹妹洗刷冤屈才是。


    “宋大人,我聽聞大理寺訓練了一批嗅覺敏銳的獵犬以助破案,是嗎?”


    “確有其事,我這便將獵犬帶來。”


    容錦眉心挑了挑。


    真是聽話。


    “不可!”蔣蓉出言反對,見眾人都在看她,咬牙道:“獵犬凶悍,傷到女眷可如何是好!”


    宋知安解釋道:“世子妃放心,這些獵犬都經過專門的訓練,不會傷人的。”


    “畜生那種東西誰敢說準!”


    宋知安看向容錦尋求決定,容錦了了顧青鳶一眼,淡聲道:“本王甚忙,盡快解決。”


    “是,王爺!”宋知安得了容錦的應允,牽了獵犬過來。


    大黃狗身材肥碩,目光炯炯,蔣蓉嚇得臉色一白,跌靠進曹玉懷中。


    曹玉沒想到素來強勢跋扈的蔣蓉竟還有如此柔弱的一麵,便不禁放軟了聲音,“為夫在這,夫人莫怕。”


    顧寶瑜翻了蔣蓉一眼,裝模作樣的勾引男人,真是不知廉恥!


    獵犬先是嗅了嗅蔣蓉的氣味,而後轉了一圈跑到了顧青鳶身邊。


    顧寶瑜麵上一喜,果真是顧青鳶做的!


    可她嘴角才剛揚起,誰知獵犬竟又離開了,開始在周圍亂轉。


    顧寶瑜見狀忍不住詢問道:“宋公子,這獵犬當真靠譜嗎?”


    大理寺卿不悅的道:“阿黃嗅覺靈敏,屢破奇案,還曾得過陛下的褒獎。便如前些日子的楊柳莊殺妻案,就是阿黃於糞池之中尋到了被害女子的屍體,官府這才破獲此案。”


    一個後宅女子,還敢懷疑他們阿黃。


    哼!


    大理寺卿話音剛落,原本在周圍打轉的阿黃突然豎起了耳朵,亢奮的“汪汪”叫了起來。


    蔣蓉緊緊抓著曹玉,身子隱隱發顫。


    曹玉不禁道:“王爺,這狗看著實在凶悍,還是將它收……”


    可不待曹玉將話說完,阿黃“嗖”的竄了出去,宋知安手中的牽繩都被扯開了。


    “阿玉,我好怕啊!”顧寶瑜尖叫著挽住了曹玉的手臂,嚇得花容失色。


    曹玉立刻鬆開了蔣蓉,將顧寶瑜護在了懷裏。


    顧寶瑜沾沾自得的看向蔣蓉,可素來善妒的蔣蓉此時卻壓根沒理會他們,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阿黃跑去的方向。


    隻見阿黃嗅了一圈,突然停在那片花開豔麗的月季花前,不停的發出低吼之聲。


    “阿黃這般模樣想來是發現了什麽。”大理寺卿擼著山羊胡,吩咐宋知安道:“你過去看看,是不是那裏藏著贓物。”


    “是。”


    宋知安剛要抬腳,卻被蔣蓉攔住了去路。


    她臉色不大好看,全無往日囂張氣焰,“青鳶沒去過後院,不可能把東西藏在那。”


    宋知安皺眉道:“如今尚無證據指證偷竊者就是青鳶,或許有其他人也未可知。”


    “不必找了!我想起來了,那個鐲子前段時間被我送人了,並非為人所竊。”蔣蓉額上滲著汗珠,“我現在很不舒服,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們都散了吧。”


    宋知安一時陷入為難,阿黃見主人沒有反應,幹脆直接自己刨起土來。


    蔣蓉見狀更是大驚失色,尖聲道:“快攔住它,莫傷了我的花!”


    曹玉覺得蔣蓉這般未免有些太過大驚小怪,不過幾叢月季花而已,雖說的確開得格外豔麗,但到底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


    宋知安忙上前去牽阿黃,可阿黃卻渾然不顧,前爪瘋狂的刨動著。


    突然,一個髒兮兮的物件被阿黃從土裏翻了出來。


    宋知安翻身撿起,拂去上麵的泥土,赫然是一塊雙魚狀的玉佩。


    “世子妃,這可是您的東西?”


    蔣蓉瞳孔一縮,嘴唇顫抖著發不出聲音來。


    曹玉覺得眼熟,拿過來細細端詳,拇指摩擦去玉佩上的泥汙,赫然露出一排小字。


    “君似明月我似星,日日伴君相皎潔……”曹玉驚愕不已,猛然看向蔣蓉,“這是星兒的玉佩,怎麽會在你這?”


    “我……我不知道……”


    蔣蓉向後退卻,臉上流露出少有的畏懼之色。


    正在此時,大理寺一名衙役驚呼道:“大人,月季花下有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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