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傳進來,顧傾城拿著一杯牛奶,神色淡然地喝著,絲毫沒有被驚動,其實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霍長卿走了進來。


    “今天的早餐合胃口嗎?”


    霍長卿蹲到顧傾城麵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正在整理房間的趙阿姨見狀,很識相地轉身出了臥室。


    顧傾城望著趙阿姨的背影,“嗯”了一聲,隨口道:“你還不去上班?”


    霍長卿墨眸閃了閃,唇角竟彎了起來:“這幾天你身體不好,我在家陪你,等你恢複了……再說。”


    顧傾城繼續喝著牛奶,卻始終沒有看霍長卿一眼。


    霍長卿瞧了顧傾城好半天,原本那絲笑意,也漸漸地消失,最後站起身來,似有似無地歎了一聲,才道:“老爺子聽說你出院,剛才過來,想要見見你。”


    顧傾城低頭想了一會,現在的她雖然心情憂鬱,誰都不想見,卻到底心裏不忍,因為孩子的事,讓霍老爺子跟著傷心,甚至將老人家蒙在了鼓裏。


    “如果你不想下去,我給老爺子說一聲,他也不會強求的。”


    霍長卿端詳著顧傾城的神色,提議道。


    顧傾城終於抬起頭:“你先下去,我換件衣服,就過去見爸。”


    霍長卿鬆了口氣,卻又刻意體貼地道:“不著急,你慢慢換。”


    顧傾城放下牛奶杯,轉身進了衣帽間,沒有去管霍長卿站在臥室,目光一直在追隨軍著她。


    “傾城,我來看看你。”


    霍老爺子的聲音,在一樓響了起來。


    正在下樓的顧傾城沒想到,霍老爺子居然在樓梯口等著自己,不免有些過意不去,躲開旁邊霍長卿伸過來準備攙扶她的手,叫了聲:“爸。”


    客廳沙發上,霍老爺子將正在腳邊逡巡的親親抱在懷裏,用手順著它的毛,一臉慈祥地看向坐在對麵,明顯精神不是很好的顧傾城。


    沉默片刻之後,霍老爺子歎了一聲:“早知道,我就不過來打擾你休息,這些天,有沒有叫醫生過來瞧瞧?”


    “傾城太強,就是不肯讓醫生看,我算是沒辦法了。”


    霍長卿開了句玩笑,顯然想造造氣氛。


    顧傾城朝霍老爺子努力地笑笑:“爸,沒關係的,就是覺得有點累,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好,把身體養好……”


    霍老爺子一言難盡地歎了口氣。


    “爸,關於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顧傾城忍不住道。


    聽到這一句,原本還試圖強作歡笑的霍長卿,神情便有些黯淡了。


    霍老爺子擺了擺手:“論道歉,到底是長卿對不起你,雖然我……也覺得可惜,不過還是要尊重你的想法,爸爸這回過來,是想代表霍家向你道歉,我們沒有照顧好你這個兒媳婦,也對不起你爸爸媽媽。”


    顧傾城拿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更覺得愧對霍老爺子,霍家人裏,霍老爺子最通情達理,在她和霍長卿最困難的時候,給了顧傾城很多支持,對此,顧傾城一直心情感激。


    稍抬頭打量了一下霍老爺子,顧傾城吃驚地發現,他的麵容竟然瘦了一圈,顯然是因為這些天的事,讓霍老爺子不得安心了。


    “爸,我知道錯都在我,我會盡力彌被的,傾城現在身體不好,我已經打算過,一個月後,等她身體恢複健康,我就著手,重新準備婚禮,一定要還她的心願。”


    霍長卿連忙道。


    “這事……”


    霍老爺子看向顧傾城,征求著她的意見:“傾城,你覺得怎麽樣,長卿說他知道錯了,這孩子……也有很多不得已,其實夫妻兩人在一塊,總難免有磕磕碰碰,需要彼此體諒,我知道你一向大度,要不,你就原諒他一次?”


    顧傾城隻低頭不語,霍長卿想得未免太簡單了,覺得一場婚禮,就能將所有的失望彌補,實在太可笑,而且婚禮也從來不是她的心願,顧傾城現在最大的心願,是梨萍能再醒過來,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


    霍長卿這時也看向顧傾城,眼中充滿了期盼。


    然而顧傾城始終沒有表態。


    等了半天不見回複,霍老爺子頗為無奈,隻得轉了個話題:“你媽媽那邊的事,我聽景昊他爺爺跟我說了來龍去脈,我也是沒想到啊,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顧傾城頓了好一會,覺得眼圈又有些發熱,忍著抽泣道:“已經出了重症監護室,不過她再次陷入昏迷,不知道……什麽時候醒。”


    霍長卿立刻在旁邊勸解:“會醒的,我已經跟醫院談過,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治療媽媽的病,還有專家……”


    “不用,你別再管了,我媽……”


    顧傾城猛地叫出聲來,然而無意中看到霍老爺子投過來的遺憾眼神,顧傾城到底沒把嘴邊的話繼續說下去。


    霍長卿神色立刻變得灰敗,自然感受到了,因為那個袁應龍,已然讓顧傾城對他全然失去了信心。


    “要不要我幫你到軍區請幾位老專家?”


    霍老爺子試著提議道。


    到底明白霍老爺子的好心,顧傾城無論如何不能拒絕,不免感激地看向霍老爺子:“那就再好不過了,爸,我在這兒先謝謝您!”


    瞧出顧傾城神情開始倦怠,霍老爺子也沒有坐多久,便說要回去,又囑咐顧傾城安心把身子養好,目送她上了二樓,才無奈地歎了一聲,往別墅外走去。


    快上車的時候,霍老爺子轉頭問送出來的霍長卿:“你那件事,還是不能跟傾城說?”


    霍長卿低下眉眼:“您知道,這是鐵的紀律。”


    霍老爺子頗有些同情地瞧著霍長卿,拿手拍拍他的肩膀,卻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等坐進車裏,霍老爺子又從車窗伸出頭:“照顧好傾城,她要抱怨什麽,你就盡管聽著,凡事順著她,傾城也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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