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當空,春風不興。張武陵拔掉老者和紅衣女子身上的箭矢,將其就地安葬。八字胡男子撥開人群,恭請王人翔。


    王人翔負手而行,目空一切,“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說,認識老夫?”


    人頭攢動之間,詭譎道人走到一旁,提壺飲酒。張武陵打量王人翔,思索一二,“我記起來了。我在冠軍峰上見過你。”


    王人翔嗤之以鼻,睥睨而視,“你是個什麽……張……張長老,原來是張長老!”


    八字胡男子不明所以,“張……長老?”


    王人翔快步上前,抱拳行禮,“原來是張長老,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張大俠見諒。”


    “無妨。”張武陵頷首,目視八字胡男子,“此人與王長老是何關係?”


    王人翔諂媚而笑,手指八字胡男子,“他乃是豐穀縣令,王人傑。”


    張武陵目視王人翔,“此人身為縣令,卻當街射殺百姓,打著王長老的名號,濫殺無辜。不知王長老,知否?”


    王人翔轉頭而視,麵容僵硬,“張長老,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豐穀縣乃是皇帝表彰的縣,此縣人傑地靈,五穀豐登,百姓和睦。”


    “是是是!”王人傑搓手上前,諂媚而笑,“張長老誤會了。一切都是誤會。地上死的那人,不是小人的兒子,是小人看錯了。一時之間,誤傷了百姓,小人一定將其厚葬。”


    張武陵付之一笑,“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身為豐穀縣令,豈能不明?”


    王人傑笑容僵硬,王人翔麵色鐵青,轉而笑容滿麵,“張長老,此來豐穀縣,有何要事?”


    “王長老,此事容後再說。”張武陵手指眾人,“若百姓皆可任人殘害,那要縣令做甚?”


    王人翔笑容僵硬,“張長老所言甚是,甚是。”


    王人傑怫然不悅,湊到王人翔身前,小聲耳語,“堂哥,他是什麽人?厲害嗎?”


    王人翔咬牙吐字,“他是玄心宗執劍堂長老,不,是掌門。看來,是我的錯,叫錯了。”


    王人傑打量張武陵,“據我所知,玄心宗不是被滅了嗎?區區一個長老,能有多厲害?”


    王人翔斜目而視,“他曾一人登上冠軍峰,橫掃武神殿。那時,他還隻是執劍堂長老。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實力肯定有所提高。”


    王人傑眉頭緊皺,“他奶奶的,居然碰上了個硬點子。”


    王人翔極盡笑意,“我勸你,好生賠罪。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王人傑長歎一息,“隻能將我最喜愛的小妾,贈予他了。唉,真舍不得。會那麽多花樣的女人,隻有她一人了。”


    王人翔反手一巴掌,將王人傑扇倒在地。王人傑捂著腫脹的臉,茫然不解,“堂哥,為什麽打我?”


    張武陵目視王人翔,王人翔劍指王人傑,“住口!誰是你堂哥?我若真有你這種不成器的堂弟,便一掌劈死你!”


    王人傑默不作聲,不知所措。張武陵淡然一笑,“既然他和王長老沒有關係,便殺了吧!”


    王人翔啞然失聲,王人傑連滾帶爬,“張掌門,是小人不好,是小人的錯。他是我堂哥,我們有關係。看在我堂哥的麵子上,饒小人一命吧!”


    張武陵目視王人翔,“王長老,你意下如何?”


    王人翔思索一二,猶豫不決。張武陵拔劍斬擊,城牆一分為二。眾人目瞪口呆,王人翔躬身抱拳。


    “聽憑張大俠發落。”


    張武陵虛空抓握,長劍入手。他將長劍遞給王人翔,“王長老既然是武神殿的長老,想必劍法精妙。不如,以此人來展示一下劍法。九百劍,如何?”


    王人翔不明所以,“張大俠,何為九百劍?”


    張武陵收劍入鞘,“你刺他九百劍,若其不死,便饒了他。”


    聞言,王人翔眉頭緊皺,王人傑大驚失色,“堂哥,別,別!我可是你堂弟啊!”


    王人翔攥緊劍柄,“張掌門,天生九日,每天都有人死去,多死幾個,少死幾個,又有什麽關係?何苦苦苦相逼呢?”


    “言之有理。”張武陵微微點頭。


    王人翔麵容舒緩,王人傑轉憂為喜,“張掌門,快快有請!小人這就準備美酒、美食、美人。”


    “不必了,你用不上了。”張武陵向前刺出,王人傑屁滾尿流。


    王人翔劍挑慕嫣劍,麵色鐵青,“張掌門,他可是朝廷命官。縱使你是玄心宗掌門,也難以麵對百萬雄師。收手吧!”


    “對!對啊!我可是朝廷命官!”王人傑整理儀容,昂首闊步,“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公然殺害朝廷命官,就是與朝廷為敵,與炎國為敵!一介村夫,見了本官,還不跪拜!”


    張武陵失聲而笑,王人翔反手一巴掌,將王人傑扇倒在地。王人傑捂著腫脹的雙臉,茫然不解。


    “堂哥,你為什麽又打我?”


    王人翔劍指怒目,“我讓你說話,沒讓你激怒他!若他動起手來,誰能保你一命?”


    王人傑啞口無言,王人翔轉怒為笑,拱手抱拳,“張掌門息怒。聽在下一言,此事就這麽算了吧!在下一定妥善處理。人傑,畢竟是朝廷命官,殺不得。”


    “誰說殺不得!”林炎升撥開眾人,從人群中走出,拱手抱拳,“末將,參見國師。”


    張武陵伸手攙扶,“林將軍不必多禮。”


    眾人麵麵相覷,紛紛下跪參拜。王人翔眉頭緊皺,躬身行禮,“原來,張掌門就是君上新封的國師。”


    “國……國師!”王人傑魂不附體。


    詭譎道人饒有興趣地看著張武陵,張武陵俯視王人傑,淡然一笑,“現在,我可以殺你了嗎?”


    王人傑跪地求饒,頭碎青石,血流不止,“國師饒命,國師饒命,國師饒命……”


    張武陵不為所動,王人傑眼見求饒無用,便衝著王人翔大喊:“堂哥!救我!”


    王人翔愁眉不展,扔下長劍轉身離去。張武陵收劍入鞘,虛空抓握,長劍入手。他瞬身一腳,將王人傑踢向空中。


    “九百劍不死,便饒了你。”


    霎時間,劍影閃爍,血花飛濺,王人傑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林炎升拍手稱奇,“張掌門劍法絕倫,真乃天人也!”


    詭譎道人上前,搖頭歎息,“這小子。一劍殺了便是,何必大費周章。”


    林炎升轉頭而視,“你是?”


    詭譎道人行拱手禮,“貧道乃是清風觀掌門,道號詭譎道人。”


    “道長年紀輕輕,就成為了道人,真乃奇人也!失敬,失敬!”林炎升拱手抱拳,若有所思,“詭譎道人?好像在哪聽過。”


    詭譎道人淡然一笑,“奇人,貧道愧不敢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稱之為奇人。”


    林炎升訕笑,“道長,你與國師是何關係?”


    “亦師亦友。”詭譎道人提壺飲酒。


    “亦師亦友?”林炎升似有所覺,“道長,清風觀在何處?”


    詭譎道人手指靈欒峰,“就在靈欒峰上。”


    林炎升恍然大悟,“原來,道長就是清玄道人的徒弟!”


    詭譎道人怫然不悅,“貧道是清風觀掌門,是玄心宗掌門的師父。”


    “都一樣。”林炎升訕笑,“道長與國師為何來到豐穀縣?”


    詭譎道人掏出牛肉,放入口中,“路過。”


    林炎升後退一步,躲避血珠,“道長和國師準備去往何處?”


    詭譎道人指向西北方,“鍾山。”


    “鍾山?”林炎升詫異而語,“就是傳說中,燭龍所居之地,鍾山?”


    “正是。”詭譎道人拍手點頭,“老頭,你知不知道此處哪裏賣牛肉?道爺的牛肉吃完了。”


    林炎升思索一二,向後招手。小兵上前,抱拳行禮,“將軍有何吩咐?”


    “速去買些熟牛肉,交予道長。”林炎升鄭重其事。


    小兵領命,轉身離去。詭譎道人滿意而笑,林炎升疑惑不解,“道長,據老夫所知,道門不吃牛肉。道長為何……”


    “萬物有形,而又無形。貧道吃的不是牛肉,而是道。”詭譎道人仙風道骨,一本正經。


    林炎升默然無語,目視天空中的王人傑。此時的王人傑,已然麵目全非,全身劍傷密布,奄奄一息。


    張武陵上挑一劍,翩然落地,收劍入鞘。王人傑墜落在地,激起煙塵。林炎升上前,試探鼻息。


    “命真大,這都不死。”


    張武陵淡然一笑,“既然沒死,便饒了他吧!”


    林炎升朝著人群中招手,兵士將王人傑抬走。未行幾步,王人傑氣絕而亡。


    詭譎道人搭著張武陵的肩膀,“小子,你要殺他,隻需一劍,何必大費周章?”


    張武陵目視慕嫣劍,“他畢竟是朝廷命官。若一劍殺了他,白嫣兒如何自處?”


    詭譎道人異樣而視,“小子,你不是不喜歡白嫣兒嗎?為何為她著想?”


    張武陵避而不答,“王人傑草菅人命,我本該一劍殺了他,卻要聽他諸多廢話,真是折磨。”


    詭譎道人不明所以,“小子,道爺在說白嫣兒,沒說王人傑。”


    張武陵手指城牆,“牆壞了,要修繕一下了。”


    “你。”詭譎道人不由一笑,“行,小子,敢戲弄道爺。”


    張武陵囅然而笑,“你不要老是問一些無法回答的問題,畢竟真的無法回答。”


    詭譎道人鄙夷嫌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給人家一個明確的答複,還不讓人離去。天下間,怎麽會有你這種人?”


    張武陵微微一笑,“她是我娘子。”


    詭譎道人一時語塞,張武陵放聲大笑。林炎升不明所以,接過小兵手中的牛肉,遞給詭譎道人。


    閑聊一番後,詭譎道人和張武陵繼續向著西北方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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