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鎖鏈持續收緊,圓圓的頭顱滿是血痕,淒厲的慘叫響徹整個合和境。張武陵凝神禦劍,慕嫣劍擊破陣眼,頭顱掉落在地。


    駭人的模樣,令白嫣兒驚駭不已,不由地縮到張武陵懷中。張武陵溫柔一笑,輕撫白嫣兒後背。而後,他看向地上的頭顱。


    “我給你一次機會,說出玄冥珠的下落。若你妄圖逃離,定不饒你。”


    頭顱氣喘如牛,低眉順眼,“奴家知道了,多謝郎君開恩。”


    白嫣兒怫然不悅,“注意你的言辭。”


    頭顱充耳不聞,飛向半空。陰氣聚集,身首合一。女子扶正頭顱,掏出手帕,擦拭臉上的血跡。而後,她整理儀容,淡掃蛾眉。


    女子委身行禮,“郎君,奴家名喚宛花月,這廂有禮了。”


    張武陵擺手,“不必多禮。玄冥珠在何處?”


    宛花月轉身指向河水,“玄冥珠在罔象境。”


    白嫣兒緊盯著宛花月的眼睛,心中生疑。宛花月邪魅一笑,眼中血流不止。白嫣兒花容失色,縮到張武陵懷中。


    宛花月拈花一笑,“郎君,妹妹的膽子怎得如此之小?”


    白嫣兒怒目而視,轉頭看向詭譎道人,“道長,能否給我一些符紙?”


    詭譎道人從袖中掏出一把符紙,扔給白嫣兒。白嫣兒接過符紙,在身上摸索,“道長,再給我一支朱砂筆。”


    詭譎道人擺手,“道爺有朱砂筆,卻無朱砂。朱砂乃是純陽之物,男子的血也是純陽之物。”


    白嫣兒會心一笑,抓起張武陵的手,拔出匕首。張武陵連忙縮手,“你能不能放過我的手?”


    白嫣兒楚楚可憐,“別的地方,可以嗎?”


    張武陵麵無表情地看著白嫣兒,“不可以,哪裏都不行。”


    宛花月挽著張武陵的手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也。郎君乃是萬金之軀,豈能任你損傷?”


    白嫣兒氣極反笑,走到張武陵身邊,毫不猶豫地劃破他的手指,快速畫下符紙,甩到宛花月的臉上。


    宛花月閃爍,消失在原地,出現在白嫣兒身後。她伸出青蔥玉指,勾住白嫣兒的下巴,柔聲輕語。


    “你知不知道此乃何處?此乃合和境。在合和境中,陰陽平衡。純陽的符紙,一點用處也沒有。”


    白嫣兒勃然大怒,“給我殺了她!”


    張武陵看向宛花月,“放開她。”


    宛花月莞爾一笑,“郎君吩咐,妾身不敢不從。”


    宛花月將白嫣兒推倒在地,白嫣兒火冒三丈,看向張武陵,指著宛花月,“殺了她!”


    張武陵無奈,將白嫣兒扶起,“你忘了龍象所說嗎?”


    “合和境在戮死境之後,殺她有什麽關係?”


    張武陵淡然一笑,從白嫣兒手中抽出一張符紙,前後相接,連成圓環。而後,他挑斷中間符紙,符紙分而垂下。


    “明白了嗎?”張武陵扔掉符紙,“不論哪處斷裂,圓皆不是圓。”


    “這些事情,你倒是通透。”白嫣兒瞋目而視,“就讓她這麽欺負我?”


    “你欲如何?”


    “將其束縛,讓我好好折磨她。”


    “哈哈……”詭譎道人放聲大笑,“你到底是想殺她,還是想助她?”


    “助她?”白嫣兒疑容滿麵,“道長何意?”


    “鬼,人之三屍,怨氣聚集之物。人受的苦難越多,則怨氣越甚。昔日,曾有人以此道煉鬼,讓活人飽受苦難,帶著希望死去。魂魄出竅時,斂其三屍,反複折磨……”


    “極煞門,皆是豬狗不如之輩!”宛花月聞之忿然,紅衣逐漸變紫,周身陰氣大盛。


    白嫣兒驚恐不已,張武陵連忙將其護在身後。詭譎道人一手抓住宛花月的手腕,一手抓住紅傘,鄭重其事。


    “莫要妄動。有何冤屈,盡管道來,傷及無辜,與你口中的豬狗何異?”


    宛花月平心靜氣,“仙人,道長,奴家失禮了。”


    詭譎道人鬆開宛花月的手腕,拿過紅傘,“你與極煞門有何仇怨?”


    宛花月望向石橋,“奴家此番模樣,皆為極煞門所害。他們說,隻要奴家能通過他們設下的難關,便可助我與李郎長相廝守。卻不料,一切都是騙局。”


    張武陵喃喃自語,“為何女鬼都喜歡姓李的?”


    詭譎道人斜目而視,“彼時的軒轅國,李姓乃是國姓。十個人中,至少有一半姓李。”


    “哎呀!你們不要打斷她,讓她細細道來。”白嫣兒注視著宛花月。


    宛花月坐在石凳上,“奴家本是長安城外佃戶之女,因家中貧寒,父親將奴家賣給錢老爺做妾。不料,過門那日,錢老爺暴斃而亡。奴家因此被視為不祥之人,囚於柴房之中。”


    三人落座,傾耳而聽。宛花月望向河水,“日子久了,大夫人便將奴家放了出來,在府上為奴為婢……”


    宛花月端著木盆,前往河邊洗衣。她望著河水中的倒影,不由一喜,伸指自嘲。洗好衣服後,她解開發帶,在河邊梳洗了起來。


    “洗發春河水,紅顏照綠波。玉釵橫插鬢,雙燕啄飛梭。”


    宛花月轉頭而視,隻見一位貌不出眾,衣著幹淨的男子,手握折扇,溫柔而視。宛花月麵色羞紅,低頭係發,端起木盆,起身欲離。


    男子囅然而笑,走下石橋,消失在街道之中。宛花月翹首以盼,不見人影,便端起木盆,回到了錢府。


    日子一天天過去,宛花月洗衣時,總能遇到男子出現在石橋上吟詩。時間一長,宛花月也耳濡目染,會了些詩句。


    翌日,陰雲密布,宛花月沒有出門。那大夫人卻不依不饒,出言譏諷。宛花月委屈萬分,隻得端著木盆,再次前往河邊洗衣。


    行至河邊,細雨綿綿。宛花月隻得加快動作,專心洗衣,絲毫沒發覺男子已至身邊。搗衣杵聲聲作響,河上濺起漣漪。


    少傾,衣服洗淨,摞滿木門。宛花月抬手擦汗,看著麵前的雨水,心中疑惑,不禁抬頭上看。


    一把油紙傘懸於空中,抵擋傾盆大雨。宛花月轉頭而視,男子雨濕全身。她慌張起身,不知所言。


    “姑娘,衣服洗好了,便回家去吧!大雨傾盆,小心著涼。”


    “多……多謝公子。”


    男子囅然而笑,將傘遞給宛花月,冒雨踏上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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