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探討人心偶遇梅春


    張鹿安聽聞後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是在哪裏聽過。


    “小兄弟,你的酒如果不喝的話,能不能讓老夫嚐嚐,就當為你驗毒了,可否?”


    劉若愚突然張口詢問道。


    “老東西,你說什麽?你覺得我會給恩公下毒?你如此挑撥,是何居心?”


    朱士胤突然站起來,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張鹿安瞅著旁邊角落裏,已經翻起白肚子的幾隻老鼠,心中冷笑不已,幸好自己還是留了一手。


    張鹿安沒有理睬朱士胤,而是出口說道:


    “劉前輩,難道你就不怕死?”


    “哈哈,老夫的《酌中誌》已經在去年寫完,心願已了,對於老夫來說,真正是生亦何歡?死亦何哀?”


    “你一個老太監,動不動就自稱‘老夫’,說的好像你有那個東西似得。”


    朱士胤諷刺道。


    “哈哈,就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辨別的根本,在於此人是否有擔當、是否有勇氣,是否願意舍己為人,有些人看上去冠冕堂皇,但是背棄故誼,毫無忠義之心,這樣的人才不算個男人。”


    “你說誰不是男人?”


    朱士胤氣急了,對方仍然是不緊不慢地說道:


    “朱守備既然敢做,為何不敢當呢?”


    朱士胤立刻大怒地抽出了腰間寶劍,張鹿安立刻微微起身,嚴密戒備,卻看到朱士胤走出張鹿安這邊牢房,揮舞寶劍,朝著劉若愚的牢房上的鐵索砍去,幸好此時有獄卒匆匆跑來,保住了發怒的朱士胤:


    “朱守備,這人是京營提督太監韓公公交代過的犯人,你可不能害我們啊。”


    獄卒提起了韓公公,朱士胤的氣勢立馬就衰弱了,韓讚周的大名在整個南京城無人不知。


    朱士胤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也沒有和張鹿安告辭,就直接離開了。


    劉若愚因此和隔壁的張鹿安聊了起來。


    “哈哈,小友,老夫我又多活了一日啊,快把那壺酒給我吧。”


    “算了吧,哪天出去了,我請你喝更好喝的純釀,這壺酒還是直接給鼠兄喝吧!隻有讓他們喝醉了,他們才不會在我睡著了,來騷擾我。”


    張鹿安笑著說道。


    “哎,可惜了,聞起來很香的……”


    “聞起來香,但是喝起來可能就要命了,剛才好幾隻鼠兄,已經往生了。對了劉前輩,剛才那獄卒說南京的大太監韓讚周跟你很熟悉,你為何不拖韓讚周的關係走出去啊?”


    “我這種人,隻能萬歲爺發話了。”


    “額,那有些困難了,陛下如今被四方戰事弄的是精疲力竭,恐怕會讓閣下失望了。”


    “隨他吧。我已經沒有奢求了。小友因何進來的?能待在這種單間牢房的,要麽是死刑犯,要麽就是政治犯。”


    “那我就算是政治犯吧。我原本就是帶兵的,被罷免後,就進了國子監,今日休沐出來玩耍,卻不想卷入官司。不過在國子監就跟坐牢一樣,跟這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這裏有個好處,最起碼不用讀書了……”


    “小友也不必如此灰心,老夫雖然人在獄中,卻也聽獄卒偶爾聊起外麵的情況,眼下群寇肆虐,而國朝的能征善戰的大將先後隕落,隻要擁有強大的武裝,不愁不被朝廷啟用。人有五指,尚且長短不一,人生也不可能是一直一帆風順的。”


    劉若愚安慰道。


    “可是我這邊的問題很大,我一直在苦心孤詣地經營著自己的人馬,這麽多年來,我可以拍著胸脯說,我一不吃空餉,二來積極應戰,可是我的部下,卻始終沒有練成特別精銳的樣子。有人跟我說,那是因為我的部下們沒有恒產的原因,但是我總覺得還有其他原因存在。”


    “這個問題很複雜,一句兩句也說不清,如果非說一下老夫的意見,那老夫覺得就是‘人心’二字,你還沒有對部下完全收心,他們還沒有那種一定要為拚殺到底的那種心境。”


    “‘人心’?這兩個字看著簡單,實際上最難揣摩了。”


    “哈哈,老夫在這監牢之中,一直在不斷地思考這個問題,因為當年在宮中之時,我就是因為沒有深刻理解人心,才被趕到這南京來。後來想想,所謂的掌控‘人心’的第一步,一定是要確定你想要代表的那一部分人,到底是誰?因為你永遠無法讓所有人都滿意。


    比如你想讓大地主滿意,那麽對應的就是你必須要想方設法來壓製底層人民,比如聽說西方天竺國,就利用宗教來麻醉底層百姓,起到的效果就很好;


    如果你想代表最廣大的老百姓的利益,那麽你就要把原有的利益分配體係打破,割掉那些破壞公平的‘腐肉’,讓人們都有一個可以看到有個可以改變自身階層的上下通道,整個社會才會充滿活力,才算是收拾好了人心。”


    張鹿安仔細地聽著,他吃驚的發現,劉若愚這名太監的口中說出來的話,竟然是那麽的超前,不禁讚歎道:


    “如果陛下能夠聽到你說的這些話就好了。”


    “那老夫的人頭就會掛在城門樓上嘍。嘻嘻,這個世界能夠真的主動做出壯士斷腕決心的人,那是鳳毛麟角,所以沒有辦法,這個時候就隻能從外界來打破。”


    “嗬嗬,劉前輩,你說的這些話很危險啊。你就不怕上麵有人問罪?”


    “大明的未來更加危險……而我,對於生死,已經無所畏懼了。隻是想把更多的身後名聲傳遞下去。就像當初的橫渠先生有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樣的名言,繼續延續千年、萬年也不會過時。而劉某的《酌中誌》若是對後世,有那麽一絲一毫的學術價值,那麽也說劉某此生足矣。”


    兩人就這麽有的沒得,隔著一堵薄薄的土牆相隔,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漸漸地陷入夢鄉。


    不知道睡了多久,張鹿安被老鼠和寒風的聯合作用下,再次醒了過來,卻看到一個身高瘦長的年輕男子,穿著破舊的戰襖,帶著幾個低著頭,看上去很緊張的瘦弱兵丁,跟著一個肥胖的獄卒,進入了裏間。


    不一會兒,裏麵就傳來了很大的哭喊聲:


    “梅江,你這是怎麽了?他們怎麽把你打成這樣了?”


    正在這時,突然來了一個瘦臉無須的太監,後麵跟著四個跑腿的小公公,看上去排場不小,直接朝著劉若愚的牢房中走來。


    一起陪同的牢頭,連忙點頭哈腰地掏出鑰匙,把劉若愚的牢房給打開了。


    張鹿安駐耳傾聽,聽見劉若愚問候了一句:


    “韓公公,你今日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劉公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馬上應該就能恢複自由了?”


    “哦,怎麽說?”


    “北方京師中傳來消息,由於國朝持續敗退,陛下終於還是覺得外臣不可靠,還是咱們內臣都是自己人,有意繼續將監軍製度繼續下放到守備營以上級別都有,而你老兄之前隻不過是被李永貞他們所害,你本家就是將門之家,本身也算是熟讀詩書,如此來看,你豈不是有望很快恢複自由身。”


    “那若愚就感謝韓公公吉言了。”


    劉若愚對於韓讚周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與對張鹿安的態度截然不同。


    又過了一會,剛才進去的男子,帶著幾名嚎哭的同伴走了出來,快要走出去時,突然看到了韓讚周,急忙來到韓讚周的麵前跪下請求道:


    “韓公公,卑職孝陵衛世襲指揮使梅春,韓公公救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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