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統兵


    “事情明了,沒說的,塗山危在旦夕,主將被圍,咱們梅山營所有人馬都要前往營救。這次流寇勢大,所有能動的人都要去。孟哨官,水營最多可以一次性運輸多少人馬武器裝備和糧草?”陳新薄問道。


    “回稟陳大人,所有大船再加上正陽關小船,滿載的話,上千人都沒問題。”孟大海答道,他的親兄弟孟大河還在塗山,他也很著急。


    “好,那就除了傷員,全員準備登船……”


    正在此時,傳令兵突然入內稟報,打斷了陳新薄的說話。


    “什麽事?”站在下首的張鹿遠問道。


    “回稟大人,正陽橋被襲,陳總旗要求速派增援。”


    真是活見鬼,大晚上的正陽橋被襲擊?


    正陽橋位於正陽關的東北方向,可是連接壽州城和正陽關的關鍵通道,梅山營一直派人堅守。


    此時執行守衛正陽橋的是陳利國總旗官,所部人馬55人,都是見過血的士兵,派人求援,說明敵人實力強大。


    陳新薄經過商量後,決定親自帶兵前往支援,同時命令張鹿安協調孟大海,將船隻準備好,把可供一千人十天的糧草、箭支和肉類等先行連夜裝上船。


    陳新薄帶著張鹿遠等人,帶著城內守兵,接上玄帝廟外的駐軍一起,奔向了正陽橋。


    張鹿安和孟大海這邊也不敢閑著,組織城內男女青壯,開始搬運貨品。


    關城內因此被弄得雞飛狗跳,有人情緒激動大吼大叫,被孟大海派人給抓了起來。張鹿安不得不派遣孟大石帶人上街巡視,維持秩序。


    張鹿安帶著張撿準備回家跟母親告別,估計等不到天亮,就要再次出發,今夜沒法休息了。他猜測來襲之敵應該就是騷擾,並且數量不算太多,否則不可能隻是攻擊正陽橋,完全可以繞道攻擊正陽關。


    路過潘家院子時,正好看到潘大站在門口,潘大問明了情況後,二話沒說就想回去拿武器一起走。


    張鹿安止住潘大,突然聞到院子裏傳出來的一絲特別的味道,於是連忙進院子瞧瞧。


    潘大不慌不忙地介紹道:


    “這是黑油,原本關城裏麵的有百十罐,俺給提煉了一遍,就剩下這四十幾罐了。俺試了一下,這玩意守城最方便,敵人來攻城,咱們就往下倒,然後直接點火,著火了可不得了,很難滅掉……”


    張鹿安靈機一動說道:


    “潘大叔,這些黑油,我要帶走大部分,以備不時之需。費用的話,待我下次回來再結。”


    “哎呀,少將軍說的哪裏話,俺們父子四人的性命都是你們救的,現在又是去救守備大人,去救咱們的梅山營,那是俺們小民義不容辭的事啊。”


    張鹿安也沒有廢話,就讓潘大帶著兩個兒子潘鐵柱和潘鐵錘一起把四十罐黑油陸續搬到城西碼頭。


    潘大的三兒子潘鐵山因為作戰勇敢,已經被選為中軍親兵了,護衛在張可道的身邊,所以沒有一同返回正陽關。


    張鹿安回家告辭,又回到碼頭監督貨物的運輸,讓孟大海專門留出額外的十艘小船,然後把四十罐黑油,分別搬到各條小船上。


    張鹿安聽孟大江說道流寇水營船隻眾多後,就臨時蹦出了這個想法,然後命令把全關城現有的各種容易引火的物資,除了必要守城用的,其餘全給帶上了。


    正陽橋被襲擊,表明正陽關城必須留人防守,否則後路就會被斷了。


    ……


    清晨時分,經過一晝夜的奮戰,梅山營留守部隊終於在正陽橋擊潰了來襲的流寇軍。


    張鹿安情知會有傷亡,而主官一般也會第一時間過來探望,所以就一直待在醫館門口等待著。


    不大一會,就聽見:


    “他媽的,果然是壽州城的張文朝所部,他們是和咱們徹底杠上了。”張鹿遠灰頭土臉的先下馬,口中憤憤不平地說道。


    然後趕緊去扶即將下馬的陳新薄,陳新薄下馬困難,張鹿安一看,原來陳新薄腿部連中三箭,已經有些僵化,趕緊吆喝著旁邊站著的張撿一起將陳新薄扶下馬,吩咐潘家兄弟倆趕緊跑去找一副擔架過來,將人抬到屋裏,進行治療。


    陳新薄還想掙紮著起來,但是被眾人給按住了,張鹿安連忙安慰道:


    “陳伯父,您就在此好好養傷,剩下的有我。”


    張鹿遠還想和張鹿安爭奪帶兵的統兵權,張鹿安說道:


    “堂哥,四叔那邊回頭不好看。而且陳伯父受傷了,正陽關的防守還得你來全權負責,畢竟你對這邊熟悉。我對正陽關不熟,但是來往淮河好幾遍了,你這次就讓我來領軍吧。”


    “我爹那邊你不用管,現在人命關天,不同以往,我心裏有數。而且你還不到十四歲,如何能夠領兵打仗?我十八歲了,身強力壯,自然比你適合。再說了二伯是梅山營的旗幟,他如果有個散失,咱們梅山營就完了。”


    “錯了,咱們梅山營打仗的意義就是為解救更多的老百姓,就是為保護咱們自己的家人……”


    “好了,不用說了……”陳新薄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鹿安,你確定要統兵嗎?”


    “陳伯父,鹿安責無旁貸。相信我,我能行!”張鹿安肯定的回答,眼神裏充滿了堅定的神色。


    張鹿安深知這一點,這是一次巨大的挑戰,但是也是一次機遇,而且自己的父親被圍,自己如果退縮,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緊張的說著,許紫衣突然走過來表示陳新薄需要清洗傷口,需要更多的休息。


    張鹿安再次肯定地說道:


    “不爭論了,時間緊迫。我帶一半人走。陳伯父安心養傷,鹿遠堂哥你留守在正陽關城,讓陳利國帶人從正陽橋撤過來,放棄玄帝廟的軍營,剩下的所有人馬全部集中到正陽關城城內,全力防守正陽關城。至多十天,我一定返回。你們相信我。”


    “那好,就這麽定了,但是鹿安,你帶走八百人,留下四百名男丁即可,咱們關城內還有遷進來的婦孺,緊急情況下也可以用上。”陳新薄堅持道。


    張鹿安無奈,隻能同意,張鹿遠親自下去挑選精銳,把精銳人馬都安排上船,除了留下張雙、張貴和陳利國外,其他未受傷的將官全部挑了出來安排上船。


    時間緊迫,張鹿安來不及編隊,隻得任命孟大海為統兵官,負責指揮船隊行止;任命孟大石、張發和張文三人為將,協助孟大海。任命張撿為親兵隊長,將潘大、潘鐵柱、潘鐵錘、孟大勇、孟大力全部提拔為親兵,護衛左右;任命劉體仁為行軍參軍,劉佐臨和劉壯國為參謀,三人負責參謀軍事。


    船隊出征在即,城西碼頭匯集了大量的人群,張鹿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容氏,強忍著哭泣,在向他揮手。


    張鹿安心裏一陣酸楚,自己自從來到霍丘,幾乎是沒有一天完全陪著這位母親,沒有盡過一天的孝道。


    急思之下,靈感來了,想到了一首詩,於是吩咐劉體仁找來紙筆。


    張撿也找來一塊木板,由潘家兄弟抬著,張鹿安揮筆寫下:


    遠行別母(注1)


    搴帷拜母河梁去,


    白發愁看淚眼枯。


    慘慘柴門風雪夜,


    此時有子不如無。


    張鹿安寫完後,直接擲筆於地。然後捧著寫了詩句的白紙,就走向了碼頭岸邊的容氏。


    旁邊的劉體仁一句一句念出來,他們三兄弟都是內心巨震,都曾聽說張鹿安的傳說,但是親眼所見,這麽短的時間內作出這麽高質量的一首詩出來,也是實屬難得,心中敬佩之至。


    張鹿安來到容氏身前,雙膝跪下,將詩句雙手捧著“臨別贈母,鹿安不能侍奉母親身邊,心懷愧疚,兒子答應一定要把父親和眾梅山營將士接回來,希望母親保重,鹿安去也。”


    容氏看到張鹿安的詩句,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旁邊的張美和張麗趕緊扶住。旁邊站著的劉氏、陳新薄和張鹿遠等人看到詩句都是讚賞有加,也有一絲心疼的意思。


    站在一起的陳利芸更是內心驚歎不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是自己親眼所見張鹿安的賦詩能力,才子佳人,自古以來都是未出閣少女喜愛談論的話題,原來隻當他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沒有想到才情若此。不經意之間,心中偶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心思。


    忽然寒風襲來,船上旌旗開始順風而起,大家也不便再說話,都知道又要變天了。


    張鹿安頭也不回的走上沙船,然後下令:


    出發!


    注1:此詩為清朝黃景仁所著《別老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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