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探索


    李宏義是痛快了,但是不痛快的人有更多。


    百洞山中


    王可就在大發脾氣“簡直混賬,讓他們去刺探情報,這才哪到哪?竟然要把教內聖女也給搭進去?”


    “隻是那陳家的公子自己三番兩次去打擾,聖女自己並沒有什麽表示”。


    “混賬,孤男寡女,幹柴烈火,需防日久生情”王可就還在大怒。


    身為聞香教左護法的秦永福看了看門外正在走進來的紮喀裏和鄂多,連忙在一邊接口道“教主請息怒”,一邊連忙朝後下跪道“見過兩位主子”。


    故意把聲音抬高了一絲分貝。


    王可就緩過勁來,輕聲說道“不知二位有何見教?”


    “王可就你聽著,不要因為兒女情長誤了主子吩咐的大事”因為運輸軍糧迅速有力,已經升任為分得拔仕庫的鄂多毫不留情的說道。


    王可就雖然心裏非常不爽,畢竟處於上位者,還被下麵的奴才呼來喝去,很沒有麵子。


    隻是哪怕他並沒有什麽家眷之類被扣押,但是他壓根不敢反抗,隻能將不滿埋藏在心底,趕緊稱是。


    “是不是主子來任務了?糧食的事情還望多等些時候,眼下到處都是水旱災害,前段時間還聽說浙江的嘉興和湖州都被大水淹了,糧食幾乎顆粒無收。所以賣家也需要多方籌集才能到位”王可就說道。


    “不是糧食的事”現為正黃旗巴牙喇拔仕庫的紮喀裏回複道。


    “那是為何?”


    “孔有德、耿仲明的事情你清楚嗎?”


    “在下略有耳聞,他們現在窮途末路,但是登州城內兵多將廣,並且武器彈藥儲備充足,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糧食了。主子的意思是讓我們幫助孔、耿,讓他們多撐一段時間?以便於更多的消耗掉明國朝廷大軍嗎”


    鄂多說道“消耗大明是一方麵,主子還想招降孔、耿,以獲得城內的精良的武器裝備和匠人物資等”。


    “這屬實有點為難吧,畢竟孔有德和耿仲明他們的全家老少一個不少的曾經都被代善主子給殺光了……”


    “住口,該死的尼勘,……不準稱呼雄武的大貝勒的名諱。你們這樣的漢狗還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嗎?”鄂多變得怒不可遏,連女真話都飆出來了。


    王可就突然被嚇到了。


    紮喀裏連忙攔住鄂多,告訴王可就道“我大金自開國以來,從來就不畏艱難險阻,匹馬衝鋒的事也是屢見不鮮,你這個阿哈也要懂得本分是什麽?”。


    王可就連忙跪下認錯“小的知錯了,小人知道了,主子但有吩咐,小人一定不折不扣的執行就是了。”


    鄂多於是吩咐道“兩件事,第一你派人開始組織膠東一帶教民暴動,持續不斷的騷擾官軍,不能讓大明官軍好過,延緩明國官軍進攻登州的步伐;第二件事就是把紮喀裏送到登州城裏,並讓紮喀裏和孔有德接觸一下”。


    按照此刻的後金軍製,一牛錄有三百人,軍民一體,牛錄的最高首領叫牛錄額真,副手叫分得拔仕庫,下設四名拔仕庫分管其眾,拔仕庫以下就沒有軍官設置了,而是披甲人,披甲人又分為馬兵、戰兵和守兵三個等級。守兵以下,戰爭時期還會有餘丁和阿哈進行輔助。所以此時的鄂多的職位已經是在紮喀裏上麵了。


    王可就可不敢說別的隻敢稱是,隻是就細節問題,拉來秦永福一起商量。


    秦永福思考了一會,說道:暴動一事,我方近得一員猛將,係福山人,姓湯名致遠,倒是可以利用他來做一點文章。至於運送紮喀裏大人,那就有點棘手了。


    眼看著鄂多又要發火。


    秦永福趕緊接口道“也不是不可能,我方在登州城內還有密探和教友,進去後聯絡孔有德問題不大,問題大的是如何把人給送進去。畢竟登州城和水城雖然是兩座城池,但是彼此連到一塊,城牆長達36裏,北麵是大海,西麵和南麵集結有大量的明國官軍,剩下的如何選擇突破口很重要,還得再探再報才行。”


    “那就趕緊去核查清楚再說”


    “奴才遵命”秦永福顯得慌張就要下去了。


    “回來,話還沒問完。那個湯致遠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否真心願意為我大金效勞”鄂多問道。


    “回秉主子,湯致遠以前是福山知縣朱國梓手下的快班捕頭,生的孔武有力。隻是在上一次抗擊叛軍的戰鬥中,率先逃跑,事後遭到朱國梓的通緝,因而流落到百洞山一帶,被路過講經的經丞孟先漢發現,經過交談和試探,覺得此人眼下退無可退,就把他們一家十三口給接到了百洞山住下。前些時候,西邊的麒麟洞那邊討來一群叛軍的散兵遊勇,危害教民的安全,經主夏仲進和經丞孟先漢帶著教徒們奮勇拚殺,終於打敗了叛軍,奪回了麒麟洞。其中湯致遠作戰勇敢……”


    “勇敢?我呸,打軟弱無能的亂軍都嚇得陣前逃跑,那麽多人打幾個散兵遊勇,怎麽顯得勇敢?”鄂多不屑的打斷說道。


    秦永福不好再說。


    “帶我等去看看那廝”紮喀裏說道。


    百洞山最西側的麒麟洞,說是一個洞,實際上是一個大山丘外加一條山坳,山坳處有一條細細的小溪自西南向東北流去。沿著溪流分布著數十間茅草屋。


    炊煙徐徐,順風飄蕩。


    湯致遠坐在山腰處的石頭上,盯著下方的山坳處發愣。習慣了城市煙火氣的他,實在不適應現在的山林枯寂的生活。


    此時的他,不禁懷念起在福山城裏喝五吆六的生活,是走到哪裏,走卒販夫們都害怕他的那種感覺,是那種到哪裏吃飯都不用給錢的自在,又是那種手下們虔誠膜拜的眼神……


    他後悔,如果當初知道能夠守得住,如果張鹿安他們能夠更早的發動突襲,那麽叛軍就會敗退,他就不會臨時腦袋抽筋,跟著陳二逃跑。


    也許此時還作為功臣,能夠再進一步,成為典吏也有可能。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真的是越想越氣。


    “去你媽的叛軍,去你媽的張鹿安,去你媽的朱國梓,去你媽的陳二……”湯致遠突然就像中邪了一樣,站起來對著山穀大罵道。


    剛剛來到湯致遠後方的陳二頓時愣在原地,看著發狂的湯致遠的背影說道“姐……姐夫,俺又……又什麽時候惹你生氣啦?”


    湯致遠憤怒的扭過頭,一看到是陳二,後麵竟然還帶著幾個大漢,就怒不可遏,抬起拳頭就要打過去。


    陳二也許是被打習慣了,眯著眼睛,頭部往左一躲,湯致遠的拳頭在半空被一張大手給擋住。原來紮喀裏竟然出手了。


    湯致遠大怒道“哪裏來的野狗,竟然敢管爺爺的閑事,拿命來?”


    說罷,揮著拳頭就轉向紮喀裏打過去,隻見紮喀裏突然側身閃過,順手揪起湯致遠的褲腰帶,雙手一舉就把湯致遠給舉到了半空中。要知道湯致遠也是一個八尺大漢,紮喀多能把他舉起來,那是有多大的力量。


    湯致遠此時嚇得手忙腳亂。慌忙用手拽住紮喀多的帽子,一不小心就扯了下來,露出了裏麵藏著的金錢鼠尾辮,順著山穀風向,呼呼擺動。


    看上去真的是要多醜就有多醜。


    紮喀裏警告道“再敢亂動一下,就把你給扔到山下去”。


    湯致遠被震驚了,連忙停止動作道“爺爺饒命啊,爺爺饒命,不知道找小人有何事,上刀山下火海,小的都願意去做,希望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


    識時務為俊傑。


    紮喀裏這才把湯致遠摔到了腳跟前。


    湯致遠狼狽的爬起來,想想不對,又立刻跪下道“小的給大人磕頭了,謝過不殺之恩。”


    紮喀裏道“你這廝剛才為何發狂?”


    湯致遠不敢隱瞞,隻好承認自己不滿於現狀,想要改變尋求出路。


    紮喀裏說道“眼下我國如日中天,你若能洗心革麵,為我國做事,榮華富貴自不可少”。


    湯致遠這個人不愧是做過快班捕頭的人,反應就是迅捷無比說道“小人知道了,小人心甘情願為大金效勞,請大人給指明個前程”。


    “哼,我大金不比大明文恬武嬉,大金一向是賞罰分明,立功賞的重,當然如果有過,那也必然會得到相應的處罰”。紮喀裏從來就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順利的收服一個人,所以故意重複一下紀律問題。


    湯致遠立刻機靈的答道“喳”,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會得到誇獎,因為他從戲文裏看到以前後金的奴才都是這樣回複金兀術的。


    “湯致遠,你說錯了,在我們大金話裏,喳的意思是便宜的,你想說的是‘是’對不對?那應該說‘嗻’。沒事不要亂學我大金話語,等你立功了,僥幸能夠入旗,那個時候自會有人教你。這種話我隻會說一遍,聽清楚了嗎?”。


    湯致遠弄巧成拙,連忙道“嗻,小人知道了。隻是不知道大人您想讓小人做什麽?”


    “我姓赫舍裏,名字叫紮喀裏,你可以直接叫我紮喀裏。你隻要聽從安排即可”。


    “小人明白,紮大人。”湯致遠諂媚道。


    紮喀裏也不跟他計較了,畢竟一個漢人有時候很難理解他們女真人的姓名。


    “你現在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後的辰時,帶著山穀中所有能夠作戰的壯丁趕到棲霞南邊的翠屏山山腳下的葫蘆寨集合待命。”紮喀裏說完就自顧自的走掉了。


    “唉,紮大人……”湯致遠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紮喀裏沒有給他機會。忍不住嘟囔道;到底要我帶多少人去?所有壯丁都帶著,讓誰看家?需要帶多少糧草?什麽都沒說,這可如何是好。


    陳二偏巧不巧的湊過來說道:“姐夫不要擔憂,就讓俺留下來看家吧”。


    湯致遠上去一腳就把陳二給踢了一個狗啃泥,“老子偏偏帶著你去。”


    “姐夫不要啊,姐姐懷孕了,不能沒有知心人照顧”。


    “老子自然知道,家裏還有十個人都照顧不了你姐她一個?”湯致遠家裏還有他父親、母親、十六歲的親弟弟湯致用、十三歲的親弟弟湯致民、十一歲的親妹妹湯苗、九歲的親妹妹湯茹、妻子王氏、三歲的兒子、一歲的閨女、前年納的妾丁氏、還有一個去年剛納的妾陳氏已經身懷六甲,此時都在山下。


    湯致遠回去和家人一說,都覺得事情過於蹊蹺,最好不要去。可是陳二插嘴道“教中孟經丞要求俺們一定得聽那個韃子的”。


    湯父大驚道“怎麽會有韃子?老大,你可不能做那被誅九族的事啊,前棄父母官已經不忠,不能再不孝了”。


    湯致遠趕緊說道“行了,我知道了,都別說了,這次是刀山火海都得去,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必須得拚一拚了”。


    湯母道“兒啊,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個家還需要你撐起來呢”。


    “好了,娘,兒子知道了,吃完趕緊睡覺,明天去召集人,後天還要趕路”。湯致遠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另一邊的福山芝罘港,張鹿安帶著張撿、陰六、張喜和郭亮又一次來到了此處,參加完張家船隊的成立儀式後,張鹿安帶著眾人登上了芝罘島,並且繞著走了一圈。


    整個芝罘島的形狀就像是一個仙人,雙腿並立站在膠東半島上,張開雙臂,麵朝黃海,特別的有意蘊,難怪當初秦始皇都忍不住過來三次。


    張鹿安帶人登上了芝罘島主峰老爺嶺,張鹿安心曠神怡:終於來到了這個中國最大的連陸島了。


    郭亮之前來過很多次了,此刻就作為向導跟眾人介紹道“這裏是芝罘島的主峰老爺嶺,往前都是懸崖峭壁了,高達二十餘丈,沒有人能夠從北麵爬得上來。右邊是東旺山,草木旺盛;左邊是大北山,則要荒蕪一些;往後是洪武爺年間修建的烽火台,又叫狼煙台……”


    “煙台,好哇”張鹿安打斷道。


    “不,少爺,郭副掌櫃剛才說的是狼煙台,你錯了”張撿糾正道。


    眾人哪裏能夠體會張鹿安此刻的心情,張鹿安也懶得跟張撿計較。


    隨手就指向西方,“那裏煙霧藹藹是何處?”。


    “回少爺,那邊是陽主祠,始皇帝就曾親自拜祭過。再往前就是芝罘屯,是洪武後期修築的兵屯,兩百年來不斷繁衍,如今主要形成了初、高、於、夏、安、陳等六姓為主,約有三百戶人家,如果咱們想要芝罘島,是躲不開他們的”。


    “明白,地頭蛇嘛,可是再大的困難也得克服,這個芝罘島,本人真的非常想要”張鹿安說道。


    “恐怕困難很大,初、高兩家就很難對付了”郭亮說道。


    “為什麽一定要對付他們?難道不能和平共處嗎?大明的老百姓已經血流的夠多了,我不想看到自家的商號裏還有人敢視人命如草芥”。


    張鹿安喃喃自語:芝罘島的位置太好了,如果在芝罘屯前建城,多建棱堡要塞,防守陸連部分;再於北邊山嶺上布置各種火炮,分別監視海岸和提供支援。西邊的平地部分還可以種糧食。彈藥充足、糧草充裕的情況下,這裏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塞。


    “郭副掌櫃,你剛才說過此地是軍屯地?那就不屬於福山縣,而是屬於哪裏?”


    “應該是屬於奇山所,此時的千戶正是高家的高有才”。


    張鹿安也感到難度比較高,關鍵自己現在話語權並不是特別大,手裏資金不足,大部分金錢要去進貨,好說歹說才讓張可道同意,在芝罘島東口以南、芝罘港北先行修築了一個修船用的船塢,從衙門拿地、辦稅、請人、建設加上必要的給官員的好處,小小的一個船塢竟然就花了近萬兩,目前由郭亮在兼管。


    張鹿安想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有時候人力真的是非常有限的,自己並沒有點石成金之能,也無飛簷走壁之功,一切隻能慢慢來。


    想到功夫這件事,正好這段時間事情不多,張鹿安覺得可以進山尋找師傅修煉去了,鍛煉身體,也增長一些本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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