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聳聳肩道,“也沒有懷疑什麽啊,就是單純地認為你存在這件事不合理!”


    見她還敢繼續說,姬老爺子瞪大眼睛,怒而拍桌,“你還給我小心說話!”


    陸應行低頭地杯子掩蓋住唇邊的笑意,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外祖父發火,所以,也就錯過了夫人投過來的求救眼神。


    沈榆見他指望不上了,幹脆破罐子破摔,“我方才說的那一句不是實話?為了保留沐家血脈,你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大?要是說他很有野心,想自己坐上皇位玩玩,那我還能稱讚你們一句臥膽嚐薪、有勇有謀,但是你看他有嗎?那你們現在累死累活的,究竟為了啥?”


    老爺子氣急敗壞,“你知道什麽?哼!”然後一副不想理她的表情。


    沈榆無所謂地說,“我不想知道啊,這不是老爺子您將人帶過來讓我們接手的嗎?不然你以為我想多管閑事?”


    被戳中了心窩子,老爺子氣得差點跳起來,臉色變了又變,實在是沒忍住脫口而出,“誰叫你和三家都有關係,不找你找誰?。”


    沈榆嗬的一聲,“哦,我無所謂啊,但是沐公子實慘,原來他在您眼裏就是個拖油瓶!人家就不配獨立生存?人家活該就窩在您們姬家做個小小書童!他是人又不寵物,他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老爺子聽到這句話臉都要扭曲了,和她怒目對視,兩人輕哼一聲同時別開頭,誰也不服輸。


    看著祖孫倆的感情說掰就掰,陸應行笑笑不說話。


    身為話題中心的沐瑞霖卻滿臉尷尬,本來王妃今日之言帶給他很大衝擊,但還來不及多想,就被現場的情況搞懵了。


    他從出生開始就被教育要隱藏自己,雖然不懂為什麽,但是他父輩都是這樣做,他就乖乖照做,安心在姬家當個書童,他雖然父母早逝,卻非孤影,姬家就是他的家人。


    但原來自己才是影響姬家的根源,他就再也無法心安理接受幫助了。


    現在他也看明白了,老爺子帶自己來,是幫他尋求卓王府庇護,怪不得姬老爺子會願意登門,哪怕小姐離世多年他都不肯接觸卓王府,如今卻為了他……


    沐瑞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我……我願意的,我可以獨立生活!”


    孫倆同時轉頭看向他,沐瑞霖咽了咽口水,堅定道,“……我可以試試。”


    沈榆眼珠子一轉,靠近他悄聲問,“沐公子你別怕啊,你告訴我,是不是老頭子不讓你出門?”


    沐瑞霖嚇得深吸口氣,連忙否認,“沒有沒有,姬家對我很好!”


    “啊?那就是老頭子單獨虐待你!別怕,以後我罩著你!”沈榆一副誇張的表情。


    姬老爺子懶得再跟她廢話,對外麵喊,“來人!送客……你,就你,快將你們王妃給我趕出去!”


    一直在旁邊裝死的陸管家終於被發現,他默默見證了這對祖孫從相見恨晚,到反目成仇,從老爺子到老頭子的轉變,他已經看不懂兩人在幹嘛了……


    “嗬!這是我家!要走也是您走!”沈榆一副不慣著他的做派。


    “嗬!這是我女兒孫子的家,我為什麽要走?你趕緊給我滾出去,看見你就煩!”老爺子也不甘示弱!


    “走就走!你最好別有事求我!”沈榆拉起陸應行就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她回頭招招手又道,“沐公子,你跟我來,我介紹弟弟妹妹給你認識。”


    突然被點名,完整狀況外的沐瑞霖機械地看了老爺子一眼。


    “去吧!好好玩,這丫頭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人品還可以,她收養了很多孤兒……”


    “你就孤兒!你全家都是……”她深吸口氣,不能罵自己!然後氣哼哼地出去了。


    沐瑞霖看著老爺子大獲全勝的表情,還笑嗬嗬地揮手讓自己趕緊跟上。


    他看著王爺王妃的背影,抿了抿蠢就跟了過去……收養的孤兒,不是和他一樣嗎?


    待人走遠後老爺子馬上收斂表情,許久,室內傳來他的低笑聲,“……這丫頭倒是機靈。”


    另一邊。


    陸應行看著心情很好的夫人,正想說什麽,就見從後方追出來的人,還是沒忍住,抬手摸了摸她腦袋低聲道,“辛苦夫人了!”


    對上他洞悉無遺的眼神,沈榆皺了眉頭,不滿地嚷嚷,“陸大影帝,知道我辛苦你還裝死?看到我飆演技你居然假裝不知道?”


    陸應行嘴角露出一絲自豪的上揚,愉悅道,“不,我家夫人聰慧,我也是後來才看出些許門道,夫人和外祖父這份默契,為夫實在自愧不如!”


    見沐瑞霖走近,沈榆收回眼神,輕哼一聲,算是勉強認同他的話。


    確實,她也是突然才想明白老爺子走這一趟的用意,才有後麵那一出假意逼問。


    姬老頭想拿反派劇本,想演一個拋下麻煩的惡人,讓她演一個大慈悲家,但是憑什麽呢?全員惡人劇本不香嗎?


    將心比心地想,一個突然出現對你釋放善意的陌生人,和一個被迫無奈才收留你的陌生人,哪一個人設更真實?


    唉……真是的,那老頭不懂觀眾心理就亂給她安排角色!!


    一旁的滄雨和蕭帆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到疑惑:方才那都是裝的?什麽時候串通的?


    “老爺子,吾先生、沈老,還有……老卓爺來了。”


    聽到侍從稟告,他擱下正在寫信的筆皺眉,“讓他們進來吧。”


    王妃離開前吩咐過,讓他們守好大門,別讓不相幹的人進去,侍從是姬家帶來的人,在他們心裏老卓爺就屬於這一類,他不確定要不要放行?


    不一會兒,老卓王率先跨進書房,頂著一副病容道,“嶽父大人,終於把您盼到來了,咳咳咳!”


    姬老爺子頭也沒抬,說出口的話卻毫不留情道,“王爺金尊玉貴,我一個老頭子高攀不起你嶽父的身份,我是來見外孫媳婦的,王爺既然病了還來做什?故意來傳染給我,讓我早點歸西?”


    老卓王,“…………”嶽父的毒舌果然從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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