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沈念聞言心頭猛地一顫,冷汗瞬間浸濕衣襟,但畢竟是在官場沉浮十多年,早已練就出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


    他快速調整呼吸,以一貫沉穩的姿態,疑惑問道,“榆兒這是什麽話?這種話你私下跟為父說說便算了,在外可不容胡鬧,天家的事豈容你用來開玩笑。”


    沈榆翻了個白眼,直接大咧咧地坐下道,“沈大人,咱們能不裝了嗎?現在這裏又沒有外人,我很不容易假裝被追殺,才成功與卓王分散的,做完主子交代的事,我還要趕回去呢,嘖!我們誰還不知道誰?我又不是你真的女兒,我知道你之前是為了做戲做全套,畢竟那時還有洛雲湄在,她可以說太後的人,但是現在沈府幹淨了吧?何必再裝?”


    沈念瞳孔一震,她……她說什麽?


    沈榆假裝沒看到他的反應,又繼續說,“當年被竹靈大師救走後我就知道真相了,我本來就是皇帝放在蘇以夏身邊的暗衛,這些年我也一直在竹靈寺接受訓練,現在也按原計劃成功嫁入卓王府做內應,送嫁那邊的人你安排好了吧?到時我在那邊裏應外合,一舉拿下卓城簡直易如反掌!”


    “還有,你最近接觸的那家人,如無意外也是太後的人,主子說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直接讓徐嵐做沈夫人,這種時候我們就別再節外生枝了,否則壞了主子的大事,你我都承擔不起,現在你娶新夫人,那我在卓城的書信往來也不方便再往府裏送啊。”


    沈榆態度認真,行為舉止和平常的她也完全判若兩日,一副江湖高手的做派,完全不像在開玩笑,沈念也懵了,什麽情況?


    沈榆不耐煩地說道,“嘖!還裝呢?你也真是有夠謹慎的,行吧,反正我就是來傳話的。”


    她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在他麵前放下一份書信,“皇上說江南那邊,當年你假裝英雄救美接近蘇以夏的事德王已經知道了,尾巴你自己掃幹淨,別再翻船了,否則主子就不會用你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就這樣吧!告辭!”


    說完,沈榆直接飛身消失在夜色中。


    已經完全呆掉的沈念,許久後才慢慢回過神,他機械地拿起麵前的紙張,翻開一看,瞳孔緊縮,居然真的是禦筆親書嗎……


    這……這??


    沈念內心如同翻湧著驚濤駭浪,他的理智與思考能力仿佛被抽空,隻留下一片混沌,他剛開始隻覺得沈榆的話簡直是天荒夜談,但細想之下,居然又有幾分道理?


    這也解釋了皇上前後行為的怪異之處,也解釋了為何沈榆會突然變得如此重要,皇上又為何突然放卓王回去……還有,她,她居然是暗衛?難道真的從一開始她就不是自己女兒嗎?


    那我親生女兒哪裏去了?!


    他告訴自己,沈榆的話不可盡信,但這些話卻一直在他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沈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掙紮,心裏的恐慌與無措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也讓心底蒙上了一層不安的迷霧。


    他究竟要相信什麽?


    清晨的天色將亮未亮,易容後的沈榆和陸應行顧了一輛馬車,趕在第一批出城。


    看著和自己一起坐在車轅上,還心情很好地哼著不知名小曲的夫人,陸應行忍不住靠近,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將水搞混?嗯?夫人心情很好?”


    “能不好嗎?雖然還不能殺他泄憤,但臨走前嚇一嚇老渣男,我滿足了!”


    陸應行低笑一聲,想起夫人昨晚提出這個計劃時,皇帝震驚、沐浩怪異、德王興奮的表情,他也覺得很好,隻要夫人開心就都好。


    其實這樣做沒多大意義,想來以沈念的腦子很快就能想明白,但夫人說得對,主打就是要他忐忑不安,反正沈念不敢和任何人商量、也無法求助,但夫人說的話,肯定在他心裏留下痕跡,再加上皇上那張親筆信函……


    “請教夫人,為何又要讓皇帝寫下,‘蘇府有異’這幾個字?”


    陸應行是真的想不明白,要是沈念真的去查,難道就不怕暴露蘇家當年假死脫身的事嗎?


    沈榆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道,“這不是為了讓他相信,我真的是皇帝的人麽,而且……外公一家也總不能一直隱姓埋名啊,讓沈念背這個鍋不就正好?而且啊……作為女兒,臨走前不給老父親送份禮物,我這不是怕別人說我不孝麽?”她一本正經地為難道,就像真的很怕似的。


    略為思考一下,陸應行就明白了個中關鍵。


    蘇太傅一家是肯定要再現於人前的,隻要沈念著手去查,後續之事他就不再可控,夫人想要的隻是他動手,後麵可操作空間就很大了,至於結果如何?當年之事要如何交代?


    這些都不重要,反正一切好壞都可以讓沈念背鍋。


    “夫人果然孝順!為夫佩服!”


    沈榆一把捧著他的臉,用力地親了一下,高興地說道,“你放心哈,我不會這樣孝順父王噠!”


    陸應行直接笑出聲,單手將人圈著,“哈哈,無妨,我也挺期待你這樣孝順父王的。”


    城外某山莊。


    “你們昨晚……真的沒有睡覺嗎?”


    “你累了就繼續睡吧!”回答他的是無留。


    似是知道視線會落到自己身上,穀雨也回答,“我要等王妃。”


    “嘖!真那麽護主就應該留在城內,你們跑這麽遠,有事也趕不回去啊!”


    二皇子吐糟剛完,成功換來所有人的眼刀。


    他真是煩死了,突然被這些人拉走,沒記錯的吧,這裏是他名下莊子對吧?陸應行那貨用著這麽順手真的好嗎?這叫不問自取吧?


    “但你們不睡覺也不是個事啊?宮門關閉後就不讓人進出的……”


    “王爺王妃進宮也是在午夜……他們應該不會在洛城逗留,天一亮就離開,”吾仲看著微亮的天色,緩緩說道。


    二皇子,“…………”這些人都是瘋子,你們昨晚就一夜沒睡好嗎?


    但想想還真的像那麽回事,他也不說話了,繼續打瞌睡。


    這次分別後估計就很難再見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再見見這個損友的……就衝他能讓親親夫人留下來救自己,他也可以撐著不睡的……


    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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