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步?


    鄭巧兒愣了一下,抒發親娘的肺腑之言,“那狗東西能少招貓鬥狗,收了心思別惹禍就不錯了。還哪一步?金榜題名……是我想多了。”


    時安夏眉眼彎彎,雙手合十,“天神護佑我星河表哥,給他母親掙個武狀元回來榮耀一番吧。”


    鄭巧兒苦笑,“夏兒你別拿舅母開玩笑。”


    時安夏這才斂了笑意,正色道,“舅母,星河表哥是屬於天賦過人那一類。”


    早前唐星河總跟著馬楚陽混,有時候就宿在馬家。


    馬家的府衛大多是戰場上下來的傷兵,有的還曾是將軍。看見兩個小子骨骼清奇,都手癢,想要教導一番。


    是以這些年,唐星河雖然不勤奮練習,卻架不住天資聰穎,得了好些將士的指點,打下深厚堅實的基礎。


    如今唐星河又得岑鳶教導幾月,再經過喊爹叫娘地獄式訓練,如今隱隱是要挑大梁了。


    唐星河的步射和騎射都極有準頭,要拿高分十分容易;其馬槍也不錯,自有章法,常有出奇不意的招式。


    不過唐星河最大的毛病是輕敵,嘴上花花不斷。若是遇上比武,對方隻要稍微用點詭計,這貨指定上當。


    岑鳶和唐星河對打數次,次次用同一招贏他,他都不長記性。


    是以唐星河變數極大,穩定發揮即是狀元;不穩定發揮,就是個棒槌。


    除此之外,還有兩項略吃虧,一是舉重,二是樣貌。


    舉重包括翹關和負重,都靠的是體力。他這京城紈絝最愛睡懶覺,穿衣吃飯都要人伺候的主,力氣自不如莽夫。


    最近岑鳶就是主要訓練他的力氣,枯燥乏味,直把唐星河訓得扯著表妹夫的衣襟抹眼淚兒。


    關於樣貌吧,唐星河長得可算是跟他名字十分匹配。


    目若星河,唇紅齒白,集唐楚煜和鄭巧兒五官的所有優點於一身。他算是護國公府的孩子裏頭,長得最俊美的一個。


    且身材頎長,正是話本子寫的那種玉樹臨風的少年郎。


    這樣的身形長相,做武官就差點意思了。穿個盔甲上身,別人都以為他是去唱戲,而不是帶兵上戰場。


    不過好在當今明德帝不以貌取人,隻重才重技。唐星河也算是適逢其時,生在了好時候。


    經時安夏這麽一分析,鄭巧兒是又歡喜又忐忑。


    一時怨自己沒早些打聽打聽,早知如此,就得督促那狗東西多吃兩碗飯,把身形吃魁偉些。


    一時又想著自家兒子穿上盔甲的英偉模樣,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得盯上她兒子。


    天哪,她是不是也要當婆婆了?瞧瞧小姑子,這怕是最年輕的“老夫人”吧?


    這這這!她都還沒做好思想準備呐!好緊張!


    鄭巧兒那風風火火的勁兒又上來了,“這狗東西!我得回去再拎著耳朵跟他督促一遍。長心眼!多吃飯!如此才能金榜題名!”


    經外甥女這麽一分析,她第一次覺得武狀元跟她護國公府有點關係了。


    原本她想著,隻要能上榜,她就得燒大香拜大佛。


    她說著就要起身回府。


    唐楚君忽然一拍掌,“不行,咱們得給星河造個勢!”


    她可是知道侄子的性子,就是人來瘋。越瘋,他發揮越穩定。


    鄭巧兒一愣,“怎麽造?”


    “我女婿有門路印好多冊子。我寫個星河的話本子,把他塑造成一個愛國少年郎,從小有個武將夢,背著家裏人跟著將軍勤學苦練。”


    “對,把他個狗東西架上去,戴頂高帽子,他就得認真考試了。”鄭巧兒笑彎了眉,“還得是我小姑子厲害!楚君,你那筆力我喜歡!給我把故事寫好看些,把他長相寫得人模狗樣一點。還有,別把他寫成話嘮。對了,按你那寶貝女婿的性子來寫就成。”


    “我那女婿?”唐楚君笑眯了眼。


    我女婿天下僅此一個,嘿嘿……那是外甥也越不過去。唯有一種可能會把女婿寫成個棒槌,那就是女婿負了女兒。


    筆在我手,我想怎麽寫,就怎麽寫。小鳶鳶,可別惹你嶽母大人不高興啊!唐楚君莫名找到了樂子,高興得眉目生花。


    眾人哪知道唐楚君思緒已經飛到天上去了,還正討論激烈。


    於素君小心翼翼問,“楚君姐姐,你話本子需要配插圖嗎?我白描還行呢。”


    唐楚君熱火朝天,“要要要!你那白描怎麽叫還行,明明是很好。等我把話本子寫出來,你就按我劇情來畫。要不,你先畫一個給我大嫂瞧瞧,省得她擔心你把她兒子畫醜了。”


    於素君眼睛亮晶晶,“那不能,我怎麽也要畫個風流倜儻少年郎出來。不過是得練練手,好久沒提筆了。”


    唐楚君叫人安排筆墨,於素君提筆作畫。


    幾筆一勾,一個鮮衣怒馬少年郎躍然紙上。那少年拉弓射箭,模樣桀驁,俊美不凡。


    鄭巧兒捧著畫作就愛啊,“這這這,這是我那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狗東西嗎?哈哈哈……像像像,越看越像。素君,你還有這一手!沒看出來啊!”


    於素君得了誇獎,頰上飛起兩朵紅雲,“唐夫人喜歡就好。”


    “什麽唐夫人?叫姐姐!”鄭巧兒樂嗬嗬,繼而又忍不住撫額,“這沒點才藝都不好意思跟你們聚會了。”


    姚笙想的卻是,“趁著這股風,多印些出來。人手一本,得賺多少銀子?”


    時安夏瞧著這小團體熱鬧紅火,心思也動起來。若是母親因此賺了銀子,恐怕更有勁了。


    任何才華隻有變成真金白銀,於作者本身才有動力和價值。


    許多文人的詩作千古流傳,可本人卻兩袖清風,三餐都困難。這本身就不合理。


    時安夏把主意打到了岑鳶的“活字印刷”上,隻有大量印發,銀子才能如流水般流進腰包。


    這便能養活好幾個環節的人,除去作者,還有付梓環節,發行環節。


    其中發行環節裏,還包括底層書店。這又能盤活多少書店,讓多少百姓改善生存環境?


    時安夏覺得可行,便是鼓勵唐楚君,“母親您可以先寫著,後期再發,效果更好。”


    前期她還想利用眾人小瞧雲起書院的心思,打一場翻身仗。


    待參考十三人全部過了步射,騎射,馬槍,舉重,最後進入比武時,再驚豔亮相。


    配著坊間的小話本子,雲起書院若無意外,拿下前三甲便能再創輝煌,譜寫神話般的傳奇。


    時安夏繼續規劃,“等明日開考,我想辦法帶你們進武場現場觀看。到時母親看完以後,還可以寫當日賽況,以及賽況背後的故事。每日都‘且聽下回分解’,大家就每日抓心撓肺盼著,看你又寫了什麽。”


    唐楚君被女兒的話驚呆了:“怎麽感覺在搶黃大人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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