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金礦脈圖標記的是騎跨在淮杏河周邊的城池,西梁有兩州五城,北翼有三州四城。


    靖帝派人秘密挖掘了梁國內的金礦脈,慢慢就國強兵馬壯了。


    一旦國強兵馬壯後,帝王即生出了旁的心思,視線瞄準了北翼這邊的礦脈。


    靖帝想要這三州四城,曾提出拿別的城池換,但被拒絕了,繼而隻能動武。


    北翼和西梁曆史上的第一次交鋒,就是發生在靖帝和鴻帝之間。


    雙方大動幹戈,最終竟打了個平手。


    究其原因,並非是北翼抗打。而是西梁接二連三死了大臣和將軍,連連暴斃。使得軍心渙散。


    如此一來,雙方又各自退到了自己的防線區。但西梁和北翼,再也回不到以前友好相處的階段。


    從那之後,西梁便走了下坡路。


    梁國不缺金銀,就缺精氣神。他們的君王和大臣都不長壽,大批中流砥柱年紀輕輕就暴斃。


    西梁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傳言是被神靈詛咒了。


    那張礦脈圖到底還是秘密流傳下來,每一位西梁皇帝從接手玉璽那一刻的同時,就接手了礦脈圖。


    而幽州洛家,就是上幾代皇室族人為了打探北翼礦脈而留在北翼之人。


    兩國人在長相上本就沒有不同,加之延續了好幾代,哪還有人知道幽州洛家實則是西梁岑家的某一個分支。


    而這個分支,素來隻忠於皇帝,也隻聽命於皇帝。


    每一任皇帝在傳位時,都會把幽州洛家這個隱世家族當成至寶,如玉璽一般傳給下一任皇帝。


    明德帝聽懂了,“你是被逼宮的,所以幽州洛家沒有交接到現任梁國庸帝手中。”


    岑鳶點點頭,低沉道,“他們一生都在等我複位……”


    這個“他們”,自然不止是洛家,還有皇帝隱藏的舊部。


    明德帝實難理解,“結果你上一世根本沒有聯係他們,而是躲在北翼當你的衛北大將軍,守著時安夏?”


    岑鳶垂下頭,半天不吭聲。


    他是一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人。


    同時,岑鳶沒有告訴明德帝的是,他是個現代人。


    他無意中穿越到幼帝岑鳶身上時,雖然接收了對方的記憶和技能,可他對西梁並沒有歸屬感。


    他甚至覺得庸帝逼宮也有逼宮的理由。


    誰願意當那勞什子的皇帝,誰就當好了。


    他安安心心當個北翼人,也沒什麽不好。


    這一待,就是半輩子。


    直到北翼血流成河,伏屍遍野,岑鳶為了挽救北翼,死遁回去複國。


    這才發現,盡管西梁是侵略國,可最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多少人被征兵上戰場,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一切,都是戰爭的罪,是帝王的罪。


    岑鳶重活一世絕不僅僅隻為了熱愛的人,還要讓百姓不再經受戰亂,不再流離失所。


    他抬起頭,目光堅定,“皇上,要不了多久,我會回去奪回皇位。到那時,我將北翼的礦脈圖送給您,讓您國力強盛,兵強馬壯。”


    明德帝挑了挑眉頭,“你都把三州四城告訴朕了,朕還要什麽礦脈圖?”


    岑鳶冷哼一聲,“皇上不會天真地以為,知道幾個地名就能挖出金子來吧。”


    明德帝笑,“瞧把你能的!臭小子!說吧,你現在要什麽?”


    “信任,我要皇上足夠的信任。”岑鳶正色道,“我在北翼生活了十年,沒做過任何對北翼不利的事,甚至已經把北翼當成了自己的家。所以,皇上必須足夠信任我,不會在任何人挑唆下,認為我和幽州洛家是奸細。”


    明德帝收攝了笑容,凝聲道,“原本朕還等著五月武舉,你能拿下武舉狀元郎。朕想再封你為衛北大將軍,現在看來,也許你不會參加武舉了。”


    岑鳶道,“我也想做明君的衛北大將軍,隻是,我若不回西梁,北翼西梁遲早還有一戰。就算如今皇上您的北翼,形勢一片大好,但你們國防戰力還是不如西梁。這您必須得承認。”


    明德帝站起身,沉沉看著岑鳶,“若朕助你奪回西梁複位,你能答應朕百年內不開戰嗎?”


    岑鳶也站起身,目光炯炯望著明德帝,“我不止能答應皇上您百年內不開戰,還會與北翼結盟,共同抗擊宛國,赤煙國,烏鬆國等等。誰來犯,咱們聯手送他回老家可好?”


    明德帝沒有回答,眼裏卻跳躍著盛世安穩的火焰。


    能平安,誰願意打仗?


    用最小代價,換最大利益。這一刻,一大一小兩個皇帝,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繁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


    明德帝壯誌滿滿,“朕要把失去的城池再奪回來,那裏還有朕的子民正在受苦受難。”


    彼時,富國男爵陳府。


    陳夫人姚氏哭得毫無形象,“淵兒呢?淵兒呢?他怎麽還沒來?到底有沒有派人去請?”


    陳濟康心裏煩躁,“行了行了,別哭了!哭得人心裏發毛!”


    姚氏捂著嘴,卻還是沒忍住哭,“家裏出這麽大的事,去請他,他都不來!現在架子端上了呢!他到底還當不當自己是陳家養子?”


    陳濟康聞言,斥道,“你最好給我住嘴!別讓淵兒聽見!”


    “聽見又怎麽了?夢嬌和夢苒要不是因為他,能遭這大的罪嗎?”姚氏埋怨著,“他倒好,一門心思就紮在建安侯府裏頭。今兒可出風頭了,還求皇上賜婚!為了個不清白的……”


    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巴掌打得耳朵轟鳴。


    陳濟康揚手又打了姚氏一個耳光,才厲聲道,“你想死,別拖著我陳家!今日皇上可是說了,凡造謠者處以極刑!你是不當真還是怎的?”


    姚氏被那耳光打清醒了,也是嚇得一身冷汗,“妾身,妾身就是隨,隨口說說。”


    陳濟康氣得心抽疼,“明日你帶著夢嬌和夢苒回肅州去,別在京城出現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提起這茬,姚氏又哭上了,“怎麽能當沒發生?她,她們……唉!唉!這叫她們還怎麽嫁人啊!”


    陳濟康皺著眉,發了狠,“給她們隨便找個人家,打發了事。”


    姚氏一聽,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兒啊……”


    建安侯府門前,岑鳶剛回來,便是發現了三撥人都在等他。


    一撥是他自己的人,貼在他耳畔報告了陳家姑娘發生的重大事情;


    一撥是陳家的下人,來請他立刻回富國男爵陳府議事。


    另一撥是北茴,“府衛長,我們夫人和姑娘都在漫花廳等您。”


    岑鳶當然是先緊著時安夏而去,扔下一句話給陳家下人,“去回你們夫人話,就說我岑鳶狼心狗肺,不必惦記了。”


    下人在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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