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紛紛對公主府的汙穢之事失去興趣,嗤之以鼻時,有人扯著嗓門喊了一聲,“呀!那不是時二爺嗎?”


    唐楚君陡然心頭眉頭眼皮同時一跳,低斥


    一聲,“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這愛惹禍的蠢玩意兒!又幹了什麽事!


    天哪,不會是剛才房間裏那檔子事吧!如果是那樣,她現在就提刀把他剁了喂狗!


    於素君也是這麽想的。要是二叔幹出這麽丟人的事,她就攛掇楚君姐姐趕緊和離。


    她本就覺得姐姐嫁給這人虧到吐血,要不是生了兩個能超值回本的兒女,真就是慪死了。


    時安夏見母親和大伯母已經穩不住要跳腳,風風火火跟著人群往桃花林那邊竄,便是一把拉住她倆,低聲道,“母親,大伯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蠢爹雖蠢,但懸崖勒馬,被我們拽回來了。”


    唐楚君和於素君齊齊鬆了一口氣。


    不過唐楚君對時成軒一向不放心,還是催促著,“那也要快去看看那蠢東西到底在幹什麽!”


    在幹什麽?人家時成軒正在桃花朵朵開的桃花樹下閉目養神呢。


    待時安夏幾人趕過去的時候,桃花林裏已經圍了好些人。


    “這是建安侯府的時二爺吧?”


    “對,就是時二爺。”


    唐楚君擠進人堆兒一瞧……徹底放下心來。


    還好,真沒做太出格的事。她再討厭時成軒,最起碼人家現在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


    如果真出了那種事,她自己受嘲笑事小,關鍵影響她兒女的臉麵。


    這會子坐在地上就算有些失儀,對比房間裏的那幾人,她頓時態度寬容了許多。


    這貨雖然人品不行,能力也差,但長得確實人模狗樣。


    時成軒今日穿著十分亮眼的紫色錦袍,頭戴白玉簪冠。


    他一臉不正常的潮紅色,癱在一棵桃花樹下,背倚著樹幹,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兒。


    聽到有聲音,時成軒緩緩睜開了發紅的雙眼。


    在看到唐楚君後,頓時現出驚喜之色,“夫人,你來接我了?這公主府裏的酒,有,有,有……古怪。”


    他腦子有點轉不動了。咦,剛才未來女婿交待的那句原話是什麽來著?


    這麽說沒問題吧?


    對,是有問題!公主府裏的酒有問題!記下來,背下來,一會兒要連著三遍說出來。


    他結結巴巴說著“公主府裏的酒有古怪”,意思大差不差,使得眾人驚了一瞬。


    女眷還好,開席之前隻飲了茶,神色都還清明,未有絲毫異色。


    可男子就不同了。


    看熱鬧的人群裏,男子不多。但僅有的幾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出現了不同程度有異於酒色的潮紅。


    唐楚君皺了眉頭,“你身邊的小廝呢?不帶個貼身侍候的,到處跑什麽?”


    時成軒伸手一指嬋玉公主身邊的小廝,“哪,是他!他把我帶進了女衣室裏,看我醉了酒,還踢了我一腳,沒規矩!哼!”


    小廝臉色一變,“時二爺你別胡……”


    “閉嘴!”唐楚君強勢打斷小廝,心頭涼了又熱,熱了又驚,驚了又氣,氣了又急,“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要是沒出來,那不得……哎喲,不敢想不敢想,一想就是火!


    時成軒笑得瀲灩,得意的表情,“我爬,爬出來了!”他指著不遠處,“我爬出來就吐了,吐得幹幹淨淨,就沒力氣再走路了。所以坐在這歇歇,我太難受了。公主府的酒絕對有問題!哼,公主府的酒絕對有問題!公主府的酒絕對有問題!”


    未來女婿交代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必須翻來覆去念叨“公主府的酒絕對有問題”。


    他做到了!他時成軒出息了!他真的做到了!


    也不知道他這個未來好嶽父在未來女婿眼裏表現咋樣?回頭高低要表揚幾句吧。


    公主府的酒絕對有問題!這句話已經深入人心。


    畢竟時成軒別的名聲沒有,但喝酒還是名聲在外的。


    既然一個很會喝酒的人都說酒有問題,那肯定就有問題。


    嬋玉公主此時已是氣麻了,說出的話不止少了幾分氣勢,還抖:“時成軒,空口白牙,你是要汙蔑本宮嗎?”


    她塗滿丹蔻的指甲指著時成軒也抖,以前是風情萬種,現在就是氣急敗壞。


    時成軒早前有多想攀嬋玉公主這門親戚,現在就有多嫌棄。隻不過他自來是隻慫貨,多少還是顧忌皇族,要懟出口的話就狠狠咽下去了。


    唐楚君這會可不慣著嬋玉公主,冷哼一聲,“是不是空口白牙,找個太醫來驗驗不就有證據了?”


    這倒是提醒了在場之人。


    對,這事必須得請太醫來驗!


    絕非小題大做!因為……


    此時明德帝拍案而起:“當真?”


    西影衛龍江緊急進了禦書房急報,一二三四五把最新進展講了一遍,重點講了時二爺連說三遍“公主府的酒絕對有問題”。


    明德帝激動得手指都有些發白,“趕緊派太醫去公主府查實。”


    龍江道,“回皇上,屬下來之前已經讓張太醫以最快速度過去了。東羽衛也包圍了公主府。”


    明德帝麵上已趨於平靜,卻是將拳頭握緊了放,放了又握成拳。


    龍江知明德帝內心不平靜,稟報完就趕緊退出了禦書房。


    明德帝兩眼微潤。


    酒有問題!酒有問題啊!


    那年他初為新帝,外憂內患。多方勢力盤根錯節,而他羽翼未豐,許多政令下達,都得靠皇太後的勢力推動才能執行順暢。


    其實皇太後想掌權。


    她隻希望他是個聽話的傀儡。


    然而明德帝是胸有丘壑之人,希望北翼百姓有衣穿有飯吃,不被風雪擾,不被外敵侵。他想要為北翼鑄就一個繁華盛世。


    直到有一次,皇太後希望明德帝同意一項政令。


    那項政令若是頒布下去,將對勳貴有天大的好處,但對百姓是百害而無一利。


    明德帝不同意。那是他第一次態度強硬反對皇太後。


    他不妥協,寧可扔了這皇位也絕不能是他在位的時候做這樣的事。


    皇太後勃然大怒,但最後還是作罷。


    隻因要再鬧下去,她這個皇太後也討不了好。


    可她那口惡氣咽不下去。


    正巧遇上虞陽長公主給婆母辦壽宴,請了一部分相熟的官員出席。


    席間查出酒裏有迷藥,引致壽宴出了驚天醜聞,跟今日發生之事幾乎一模一樣。


    當時明德帝都還沒來得及徹查。皇太後就在盛怒之下,當場於壽宴之上以擾亂朝堂,禍害官員的罪名,將虞陽長公主及其夫家殺的殺,發配的發配。


    既是如此,明德帝站起身來,冷冷一聲,“擺駕嬋玉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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