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卻先開口了,說道:“昕昕,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在家等我,八個嬸娘會照看你的,我過幾個月就會回來,你別怕,現在別說話,阿七讓你舒服好嗎?”


    時昕:“......”


    得,這個特殊時期,隻要能吃飽就算不錯了。


    她也不指望他真靠那些畫紙賺錢。


    雖然唐家造紙的質量真的不錯,哪怕是放到她那個時代,都是少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但也要真正遇到識貨的人。


    這些紙張在識貨的人眼裏,價值千金。


    但不識貨的人,把這些紙當廁紙都嫌硬。


    事實也果真如此。


    當唐七他們一行人一人背著一個裝滿紙張的背簍,坐了好幾天的綠皮火車,去到他們曾經熟悉的京市,這裏早已經物是人非。


    就連曾經引以為傲的城牆都被人一塊塊的敲下來丟了。


    唐六叔這一輩子的幾個長輩,看到直搖頭歎息。


    背著唐家造紙走街串巷都無人問津。


    想當年,他們唐家造紙雖說不是獨占市場,但也是宮廷禦用紙張,如今給人擦屁股,人家都嫌硬。


    文化末流至此,不得不讓幾位長輩惋惜。


    這裏亂的連他們擺個攤都差點被人抓起來進大牢,還是他們放棄一攤子的紙張,跑路了,才保下了人。


    清點人數,全都回來了。


    唐七不服氣的說道:“難道我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紙,就要這樣浪費了嗎?”


    “世道亂了啊!”


    “的確,跟打仗的時候一樣。”


    “我們要不要回去,再過幾年再出來吧!太可怕了,隻是賣個紙,就要被抓去坐牢。”


    幾個跟著長輩出來見世麵的小輩,都嚇破膽了,他們現在恨不得快點回去,一輩子窩在他們那個山溝溝裏不出來。


    唐六叔最後發話道:“再等幾天看看,要是還找不到銷路,我們就把紙背回去,給小七他媳婦畫畫得了。”


    這些紙他寧願給自家人塗鴉,也不想被不識貨的人糟蹋了。


    唐七還是不服氣,摸了摸衣服裏時昕畫的一幅畫卷。


    他想再去試試,看有沒有人收畫卷。


    他答應了時昕,賣了紙給她買衣服的。


    現在不說要白跑一趟,連車費都白搭了,更不用說給她買衣服了。


    他都沒臉回去。


    從邊上的背簍裏抽出一張唐家造紙,折起來放口袋裏。


    他站起身說道:“六叔,我出去一趟。”


    說完就往外走。


    唐六叔忙站起身追出來,說道:“小心一點,外麵不興買賣,別說自己是要買賣東西的。”


    唐七點頭,出了賓館。


    他完全都是無頭蒼蠅,漫無目的的走著。


    但憑借著這麽多年,在小縣城摸爬滾打的經曆,讓他混進了一夥舉著自製旗幟的隊伍中,做做樣子跟著他們一起進了一戶大院,要綁人遊行。


    唐七躲在最後麵,拉住一個群情激動的青年問道:“這是誰?咱們可以這樣抓來遊行就能遊行的嗎?”


    被唐七問話的人,看著唐七的慫樣,嗤笑道:“我們抓的都是壞分子的人,我們這是替天行道。”


    唐七......


    替天行道,這話說的可真夠狂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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