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猶如一尊石化了的雕像,眼眸怔怔的看著陸薄年,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久未等到她的回話,陸薄年的心像是被人拿著針狠狠的紮了一下,血水順著針孔流出來,蔓延到四肢百骸,此時的他,竟然連疼都感受不到了。


    “很難回答?”陸薄年輕聲的說,整個身體軟綿綿的,猶如踩在了棉花上麵。


    夏暖驟然回神,她用力的呼吸著新鮮的氧氣,艱難的蠕動一下喉嚨說:“我——”


    不是她不回答,因為根本回答不了好吧。


    當年因為她孕期營養嚴重缺乏,再加上生淩小寶的時候身體受創,醫生判定她以後根本無法要二胎。


    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求再會有孩子。


    而且醫生也曾經告訴她,想要治好淩小寶身上的病,也隻有讓她再次懷孕,然後從胎兒裏提取臍帶血,注入淩小寶的身體,產生新的造血功能。


    一想到這些都不可能再完成,夏暖心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若在以前,她隻是覺得麵前隻是一道屏障,隻要她爬的高一點,越過那個屏障,就能跨過去。


    可是現在,她卻發現那道屏障太高,高的她一眼望不到盡頭。


    她捂著臉,任由淚水從指縫間裏流出來,灑落在車裏的真皮坐墊上。


    明明已經進入春天,可是夏暖卻覺得通體冰冷,凍的她直打冷戰。


    “陸薄年,放過我吧,我們這樣彼此折磨,根本不會有好結果。”夏暖閉上眼睛,忍不住說。


    陸薄年冷笑一聲說:“放了你?在你親手殺死我們的孩子時,你叫我如何放過你?那是一條生命,一條鮮活的生命!!!”


    自從他的生命力打下屬於夏暖的烙印之後,他全部世界的重心就刻上了夏暖二字。


    每當他半夜疼的睡不著的時候,他就將夏暖拿出來對話。


    明知道她聽不見看不著摸不到,但是陸薄年就是固執的可怕!


    夏暖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收拾好身體之後,看都沒看陸薄年一眼,直接下了車,走到路邊那裏打車。


    陸薄年冷漠的看著夏暖的動作,並未出手阻攔。


    在夏暖跳進一輛出租車離開之後,陸薄年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了一根煙,放在口中抽了起來。


    他仰頭靠在車座裏,眼睛盯著窗外灰白的天空,心卻空的更狠了。


    坐進出租車裏的夏暖,任由眼淚泛濫,那些在陸薄年麵前偽裝起來的表情,在離開他之後,全部變得一文不值。


    前麵的司機看著夏暖的舉動,忍不住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夏暖倒抽一口氣說:“沒事。”


    “你這是要去哪?”司機問。


    夏暖說出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後,便趴在窗戶上,透過車玻璃看著外麵的景物,心冷到極點。


    回到家裏的夏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忙自己的工作。


    雖然她裝的很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細心的淩天還是發現不對勁了。


    徑直抬起夏暖的下巴,視線落在她泛紅的眼睛上麵,輕聲的問:“哭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夏暖推開他的手,表情極淡的說:“我沒事。”


    “暖暖,你有事瞞著我。”淩天斬釘截鐵的說。


    夏暖心口一窒,動了動嘴唇什麽都沒有說。


    淩天頭壓下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夏暖,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夏暖低著頭,沉默是金。


    淩天雙手搭在她肩膀兩側,“暖暖,你不相信我,對嗎?”


    “淩天哥,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夏暖解釋道:“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關於哪方麵?”淩天問。


    等了大約有一分鍾沒有等到夏暖的回話,淩天挑高眉頭說:“因為陸薄年?”


    真是一猜一個準。


    夏暖心裏歎了一口氣,眼眸盯著他,沒有吭聲,卻點了點頭。


    淩天眸光閃了閃說:“他傷害你了?”


    夏暖忙不迭搖頭,表示陸薄年根本沒有怎麽著她。


    可是淩天卻不相信,抬手覆上她的粉唇,對著上麵破皮的地方來回摩挲一下,說:“說謊。”


    “淩天哥,我——”夏暖憋著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淩天伸出雙臂將夏暖抱在懷中,抬手拍著她的後背,輕聲的說:“用不用我出麵?”


    “不行。”夏暖有些緊張的說:“你不能告訴他。”


    “不想讓我告訴他,那就告訴我實情。”淩天敏感的說。


    夏暖再次歎息一聲,才緩緩說道:“我當年騙陸薄年分手,跟他說孩子被我掐死了,我——”


    夏暖心中難過的說不下去話了,她閉上眼睛,將頭埋在淩天的肩膀上,哽咽不已。


    淩天歎了一口氣,說:“那告訴他實情吧。”


    “不行的。”夏暖抬眸看著淩天:“如果告訴他實情,那麽你跟二叔之間怎麽辦?”


    看夏暖到這個時候還在為他考慮,淩天的心中變得極為複雜。


    他抬手揉了揉夏暖的長發,帶著一絲內疚的聲音說道:“抱歉,這件事把你卷進來。”


    而且當初決定跟她結婚,隻是為了想讓南宮瑾心安,卻沒想到現在變成這樣。


    他白天已經悄悄去看過南宮瑾了,看到今日的南宮瑾,淩天的心變得格外複雜。


    他真的無法想象,夏暖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


    “我沒事,真的沒事。”夏暖抽噎一聲,當初自己跑去找淩天,就是為了不想忤逆母親的意思,更不想將事情弄到無法轉圜的地步。


    她以為人生就這麽過下去了,卻不想上天居然讓自己再次遇上陸薄年,真的是命中注定嗎?


    淩天抬起指腹擦去她的眼淚,說:“好了,不哭了,我會盡快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我跟陸薄年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好不好?”夏暖抬著被淚水洗涮過的明亮眼睛看著淩天。


    發現她一下子戳中自己的內心,淩天忍不住笑起來,親昵的拍了下她的腦袋說:“我知道了,我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問題。”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淩天補充道。


    夏暖問:“什麽事?”


    淩天黑眸淺眯起來,一臉笑意的看著夏暖說:“這件事處理完之後,我決定跟你解除婚姻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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