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慷慨同仇


    三杯白酒,一抔黃土。


    四川萬州郊外無名山上,一墳新添,一人木立。


    滿天夕陽已逝,蒼茫的暮色轉濃。潑墨一般的夜色中,項義端起了墳頭的第一杯酒。環目四顧,濃濃暮色中的枯草荒樹,影影幢幢,有如鬼影;夜風吹過,嗚嗚咽咽,更如鬼哭。


    項義持杯呆立,心中一片茫然。伊人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閃現:她怎已離他而去?她怎會離他而去?她怎可離他而去?她竟已離他而去了嗎?他不敢相信,他不想相信!她那麽美麗、溫婉、知恩圖報,而結果,一心感恩的她卻被她的恩人送入了這一抔黃土之中……


    仰脖喝幹了第一杯白酒,烈酒入喉,熱血翻滾,心中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燒:複仇!必須不擇手段的複仇!隻有痛飲仇人的鮮血才能澆滅這足以將整個世界化為灰燼的仇恨火焰!想想自己後世本因複仇而死,今生乃為複仇而生,繼而是為複仇而活,現今又該到為複仇而死的時候了,這正是理所應當,義不容辭。


    再仰脖連幹兩杯白酒,手中一緊,三個酒杯化為晶瑩的粉末,均勻的灑滿了伊人的墳頭,仿佛是頭頂滿天的星星。


    然後他突地長身而起,直往吳家堡方向電射而去。 進入堡內,項義急驟的腳步忽然一滯:熟悉的小院,熟悉的吊腳樓,熟悉的假山,熟悉的花徑……吳大彪竟是一直將義弟夫婦住過的地方保持得原封不動,仿佛早知道他們一定會再回來一般。隻是誰能料到,上一次來此時,雙宿雙飛,神仙眷侶;而此時,夫妻二人一在地上,一在土中,生死殊途,陰陽兩隔……項義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次日清晨,項義早早起來,梳洗停當,拜見義父吳天宇。


    “昨夜孩兒悲不自抑,多有驚擾了,請義父恕罪!”項義雙膝跪地。“義娃兒快快起來,自家娃兒,這話從何說起!”吳天宇道。“啟稟義父,孩兒心意已決,誓報此仇。隻是又擔心連累到吳家堡,因此,準備請辭,請義父恕孩兒不孝之罪!”項義說完再度雙膝跪地。“同時還要麻煩義父著人悄悄看守兒媳墳墓”。 “唉!”吳天宇一聲長歎,接著又到:“報仇雪恨,如此大事,豈是你義娃兒一人之力可為?為父自當舉全堡之力全力相助。但此事咱們也得從長計議才是!”。


    “我說義弟,連累的話休要再絮。但要報此仇,義兄認為隻在四個字上”。站在一旁的吳大彪這時插言道。


    “哪四個字?義兄快快請講!”項義望向吳大彪。


    “以正製奇!"吳大彪說完又接著道"遊俠盟的情況,義弟該比我知之更詳。想那遊俠盟高手如雲,防衛森嚴,那荊忌更是絕世梟雄,有如神龍一般,欲要殺他,其他手段,俱難奏功。唯有廣驀死士,嚴加訓練,然後直接殺上遊俠盟,以正製奇,或可竟功。”


    “義兄言之有理,情形也確實如此,隻是如此一來,得需多少個年月方可竟功?"項義道。


    “義娃兒呀!所謂君子報仇 ,十年不晚。彪娃兒之言,不無道理。但我們不妨雙管齊下,以期畢其功於一役。”吳天宇道。


    “如何雙管齊下呢?還請義父明示!”項義道。


    “所謂雙管齊下,亦即正奇並用,明暗相成。正的方麵,我在這裏以護商為名,廣幕死士,嚴加訓練,形成正麵戰力。奇的方麵,你和彪娃兒前往你說過的“賽魯班”處,製作新的可以遠程攻擊的器械,形成奇兵。”吳天宇道。


    “義父之言甚善!隻不知招募一個死士需要多少銀兩?”項義道。“大約三萬兩白銀一個。對了,義娃兒,你問這個幹啥子?難道還怕義父出不起銀子麽?”吳天宇說完又接著道:“吳家堡這些年頗有進項,銀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為父我吧!”“那怎麽行?義父請放心,孩兒這些年收入不菲。現在總共約有一千萬兩之數,如此可供招募三百死士之用。就請義兄和義父代為招募死士。訓練之事,就請義兄主持吧!義父你年紀大了,會吃不消的!”項義道。“至於賽魯班那裏,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義父你看如何?”


    “也罷!隻是雖然設計好了,卻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沒有解決唦!”吳天宇道。


    “義父說的是什麽問題?”項義問。“自然是武功問題。我等雖有武功,但這遠不足以和荊忌抗衡。試問我們千辛萬苦訓練出來的死士,總不能讓他們隻是去送死而已。”吳天宇道。


    “義父敬請放心,這方麵我有全套的內功心法、刀法以及各種暗器、毒藥的使用方法。隻需三個月時間,待我教會義兄,義兄就可以一邊修煉,一邊訓練了。”項義接著又道"隻是這功法有一個特殊要求,那就是要既沒修習過其他功法又有必死之心方為最佳,至少要有必死之心方可。"“那我就放心了!特殊要求卻是正好。想那些願做死士之人,不是家貧無奈就是有冤難伸,否則誰願?隻要功法高階,足以修成一流身手就行!”吳天宇道。


    “義父敬請放心,功法沒有問題。另外,我還有一個請求,就是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我和吳家堡有一絲一毫的聯係。”項義道。


    “這個自然,一切小心為上。義娃兒從今以後也必須易容更裝。你和賽魯班的關係,也必須絕對保密,否則,讓荊忌有了防範,就麻煩大了!”吳天宇道。


    “多謝義父教誨,孩兒一定小心從事!”項義說罷向吳天宇再次跪拜行禮。


    “那就這樣,你們去吧!從明天開始,義娃兒你著手教彪娃兒訓練內容和訓練方法,我則開始準備秘密招募死士事宜。”吳天宇道。


    春色燦爛的江南道上,鶯飛草長。道旁茶亭內,樹蔭下,三三兩兩的行人,正在坐下歇腳。內中兩人手持短斧,身負長鋸,顯是外出做工的木匠,這正是在此相會的項義和“賽魯班”範輝輪。三個月以來,項義已經將自己的特種訓練方法、“殺戮九變玄功”內功心法、刀法、暗器、毒藥的使用方法和技巧等傾囊相授給了吳大彪,並對吳大彪進行了三個月的特別訓練。繞是吳大彪鐵打的身子,也被折磨的幾乎不成人形。然而,令吳大彪欣喜的是,他的武功顯然提高了不隻一個境界,再加上暗器、毒藥輔助,此時已不懼江湖中任何一流高手了。吳天宇精心挑選招募的三百死士,也已經開始初級訓練。項義見此處已完全可以放心放手了,這才一個人潛行到了江南。一路上,項義想到“賽魯班”器械研製所費甚巨,就一連取走了數家江浙富豪的數百萬兩銀票。對此,他心中既沒有開心也沒有愧疚,有的隻是複仇這一目標。


    暮色已濃,山中薄霧漸漸從山腰升起。項義和“賽魯班”幾次易容更裝,入山五十餘裏,百折千轉之下,才悄然來到了“賽魯班”新建的器械研製基地。一路之上的小心翼翼和重重關卡,已讓項義心中驚異,而基地的規模和效率,更超出了項義的想象之外。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基地從原來的“賽魯班”一人,發展到現在的二百餘人,研製的新型器械種類之多,性能之優也足以讓人瞠目。


    神弩:可發射短箭二十支,射程兩百步。


    滑輪:收縮時一人可攜,展開並固定後,飛渡百丈懸崖如履平地。


    雲梯:折疊時一人可負,伸開時可達十丈高下。


    鎧甲:烏金打製,軟若皮革,但削金斷玉的寶刃亦無法將其刺穿。


    水槍:內置極毒之“五毒聖水”,可噴射兩丈。


    蝙蝠衣:雁羽製作,有輕功功底者輔之以特殊身法,可左右橫越十丈,往下斜飛二十餘丈。


    “老伯勞苦功高,請受項義一拜!”項義一一試過之後,發自內心對“賽魯班”尊敬無比,連稱呼也改變了。


    “恩人如此稱呼,老朽可不敢當!”賽魯班連忙道。


    “老伯想是早已明白,非是項義前倨後恭,實乃前番若不相激,老伯心思必難轉彎。現下情形顯已不同,理該如此而已”項義道。


    “反正我也不想死了,恩人既如此說,你我不妨兄弟相稱如何?”賽魯班道。“好!今晚小弟就陪大哥一醉方休!"項義道。“正該如此,老哥我很久都沒有痛飲過了,差點就忘了這美酒的味道了。不過,酒錢卻是要老弟你破費了”賽魯班道。“這是自然!”項義話未說完旋即明白:“不好意思,老哥,小弟忘了這可是個燒錢的營生。還好,這裏有五百萬兩銀票,老哥你先拿去支應著,如若不夠,再跟我說好了。對了,酒錢可也在這裏邊了!”項義大笑道。


    朝霞滿天,草木滴露。基地旁,小亭邊,一大青石上,項義正在和賽魯班話別。項義在基地內已經整整呆了兩年,兩年來,憑著他後世模糊的記憶和“賽魯班”的超前技藝,他們共同研製出了可以同時發射短箭、毒針、旋轉飛刀、毒砂和毒水的通用機簧射筒,由於五種暗器有著各不相同的飛行速度和飛行軌跡,隻要在此暗器履蓋範圍之內,幾乎無人可避。又因所發射的五種暗器分著黑、黃、青、藍、紫五種不同屬性和顏色之劇毒,被命為“五毒筒”。“五毒筒”堪稱近戰的無敵殺器。


    在遠距離戰鬥方麵,他們已研製出了前所未見的“飛石機”。飛石機並非隻發射石頭,圓木、鐵球,均可發射,原理和“五毒筒”基本相同,都是用彈簧作為動力。隻因巨型彈簧和巨型發射筒,搬運起來相當不便,故被命名為“笨牛”。其他已經研製出來的新型武器:神弩、雲梯、滑輪、鎧甲、蝙蝠衣等,他們也做了最大可能的改進。單從裝備來說,堪稱當世無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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