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五天了,依舊毫無頭緒。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


    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五天前。


    阿梅告訴我,這種劫難她無法直接插手,最終隻能靠我自己去麵對和克服。然而,她願意告訴我一個能使自己變強的秘訣。


    她的答案僅僅是兩個字:“修仙”。


    初次聽到這個詞時,我感到極度困惑與不解。修仙,這種隻有在小說和傳說中才存在的技能,竟然會被她如此自然地提起,難道現實中真的存在這樣的力量?我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的懷疑。


    阿梅看著我,露出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隨後輕聲說道:“因為你看不到很多東西,所以你才會堅信世界就是你眼中看到的模樣。”


    “你看到了什麽?”我忍不住問。


    “很多東西,”她回答,眼神中透出幾分神秘,“比如你其實並不是渡鴉,我在見你的第一麵時就知道了。”


    “啊……”我怔住了。


    “這並不是因為你的演技有問題,”她補充道,聲音溫柔而堅定,“而是因為一般人隻能看到一個人的外表,而我能看到的卻是靈魂。”


    “靈魂?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我半信半疑地問。


    “當然存在。”她自信地點了點頭,仿佛在陳述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實。她把手輕輕地伸向我,說道:“試著握住我的手,看看能不能感受到什麽。在我們的手腕之間,有一種無形的絲線。”


    我屏住呼吸,將手緩緩伸向她,握住了她的手。我們相握的手腕之間,似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我什麽也看不到,也感覺不到。我失望地搖了搖頭。


    她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種淡然的包容和溫暖:“沒關係,你現在看不到也不意味著它不存在。你隻要聽從我的話,按照我的方法修煉,總有一天會感受到的。”


    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仿佛她完全相信這條道路的正確性,而這種堅定也漸漸感染了我。


    在那一刻,我決定相信她,相信這個看似荒謬的“修仙”之道。


    於是,我來到了這裏。這個地方與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但在第一次見到她時,我確實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力量,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種“紅線仙”牽引著我。這種感覺難以用言語形容,卻又強烈得讓我無法忽視。


    我拿起手機,發現這裏的信號非常糟糕,居然連一格都沒有。整個地方仿佛與世隔絕,完全脫離了現代文明的觸及。這種環境無疑增加了我內心的不安,仿佛我踏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幸好在我抵達這裏之前,我已經安排了安南和撒母耳緊密跟蹤阿梅的行蹤。在我進入這個神秘地方之後,我特別叮囑他們,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要時刻盯緊阿梅,確保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之中。


    阿梅的行為中,似乎總有一些我無法完全理解的地方,像是一層難以看透的麵紗遮蔽著她。我感覺她在隱藏什麽,但讓我矛盾的是,我並沒有從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惡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厄運的一個星期的期限越來越近,這種懸而未決的焦慮讓我愈加擔憂。


    盡管如此,我別無選擇。如果我無法在這裏找到突破的契機,無論是否能走出這個地方,等待我的都將是一條死路。命運的壓力沉重得讓我幾乎無法呼吸,而這種絕望的預感仿佛無處不在,隨時準備將我吞噬。


    這個地方到底是哪裏呢?它的外觀像是一座古老的塔樓,四周的牆壁上布滿了奇異的符號,那些符號複雜而神秘,仿佛是某種遠古的咒語。每當我注視這些符號時,便會感到頭疼欲裂,仿佛它們在試圖向我傳遞什麽信息,卻又讓我無法理解。這種感覺令人無比沮喪,仿佛真相就在眼前,卻無法觸及。


    我緩緩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進入冥想的狀態。阿梅告訴我,如果想要感受到氣的存在,那麽必須要通過冥想。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排除周圍的一切雜念,將自己完全沉浸於內在的世界中。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而深邃的寧靜,仿佛所有外界的聲音都被屏蔽,隻剩下我與自己的內心獨處。這種寧靜並非簡單的表象,而是一種內在的力量,將我與外界的紛擾隔絕開來,使我能夠直麵內心深處那些未曾觸及的複雜情感。


    這些情感盤踞於心,如同頑固的陰影,揮之不去。與其說這寧靜是隔離,不如說它是一種柔韌的力量,指引我深入內在,麵對那個我一直回避的真實自我。


    我凝視著內心那個模糊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湧起無限的感慨。二十餘年來,我渾渾噩噩地度日,對“自我”這一命題竟茫然不知。我究竟是誰?我想要什麽?


    自幼以來,我一直扮演著“別人家的孩子”的角色,成為周圍人羨慕的對象。然而,我從未理解他們究竟在羨慕什麽,難道僅僅是因為我能輕易地考取滿分嗎?在他們眼中,我的存在似乎超越了普通人,成為某種象征。然而,我一直知道,這種象征並不真實。


    但這些成就究竟代表了什麽?長期以來,我站在所謂的“頂端”,似乎連片刻的鬆懈都不被允許。就如同被安放在高處的雕像,維持著完美的姿態,任由他人欣賞與讚美,而這“完美”背後的代價卻從未有人在意。


    我的內心卻在不斷呼喊,渴望逃脫,渴望擁有片刻的自由,渴望卸下這一切的重擔。我成為了一個表演者,始終在他人設定的舞台上演出他們希望看到的劇目,卻沒有人關心在舞台背後的我究竟是什麽樣子。


    我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賭局的失敗,那場失敗為何讓我如此措手不及?因為我的本質是不斷積累、不斷追求勝利,我無法容忍失敗的存在。我一心要贏回來。然而,在意識到失敗之後,我開始質疑:我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是為了贏嗎?是為了永不停歇地追求勝利嗎?我開始意識到,所謂的勝利,並未給我帶來真正的滿足,反而讓我愈發感到空虛。贏得了外界的認可,卻逐漸失去了內心的平靜與安寧。


    贏得勝利,真的是我的最終目標嗎?或者說,這隻是周圍世界對我施加的壓力?隻要我還活著,我就必須不斷贏下去。這不僅是我的個人願望,也是所有人對我的期望。每一個在我身邊的人都希望我能成為他們的依靠,成為他們前行的燈塔,帶領他們走向成功。


    他們仰望我,從我這裏尋求力量與勇氣。可是,何時開始,這樣的勝利對我而言變得如此沉重?它像是一副無形的枷鎖,將我的心牢牢鎖住,讓我逐漸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情。


    勝利,何時變得如此沉重?贏得成功不再是一種喜悅,反而成為壓在我身上的沉重負擔。成功已經不再是驅動我前行的動力,而是無盡的負累。我究竟是在追求什麽?我是否僅僅為了滿足他人的期望而存在?這些困惑猶如揮之不去的迷霧,纏繞著我的思緒,使我無法找到前行的方向。


    我感到自己迷失了,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光明,卻始終無法看到盡頭。


    這種無力感讓我深感壓抑,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束縛住,難以掙脫。那種壓抑不是一瞬間的情緒,而是積年累月積聚而成的結果。外界的期望和無形的壓力不斷堆積,最終在我心中形成了一座難以承受的大山。


    每一次的勝利都像是往這座大山上增添了一塊巨石,讓我更加無法呼吸。勝利不再是終點,而是新的負擔。盡管我渴望擺脫這種狀態,卻發現自己早已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在內心深處,我那個模糊的身影,似乎是我自己,但又並不完全是我。他背對著我,周身纏繞著濃重的黑暗,那些黑氣仿佛是我所有負麵情緒的化身。


    忽然,他緩緩轉過身來,空洞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栗。他的瞳孔仿佛被掏空,黑暗而空洞,毫無生氣。他機械般地開口,聲音低沉沙啞,仿佛來自地獄深處:“來賭吧,來賭吧。”


    隨著他的聲音,虛空中逐漸顯現出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桌子上擺放著兩個骰盅,那個黑暗中的身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示意我坐到另一邊。我猶豫著,內心充滿了掙紮與恐懼。我知道這是一場賭局,一場與自己內心的賭局,是關於心靈的對決。我能贏嗎?或者更準確地說,我是否有勇氣麵對真正的自己?


    黑暗中的我,眼神空洞卻充滿了壓迫感。他的存在仿佛在嘲笑我,一直以來我所追求的勝利,在他眼中顯得如此可笑。他抬起手,示意我擲骰子,似乎在等著看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我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推向桌子,迫使我坐下,迫使我麵對這場內心的對決。


    我的手微微顫抖,握住了骰盅。


    骰子最終滾落在桌麵上,停下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運。黑暗中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中透出嘲諷和不屑。


    我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漸漸堅定。我逐漸意識到,我麵對的敵人並不是外界的壓力,而是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那個黑暗中的自己,承載了我所有的負麵情緒,是我對失敗的恐懼、對他人期望的屈從、對自我存在意義的迷茫。而我要戰勝的,並不是那副黑暗的外殼,而是這些負麵的情緒,是我心靈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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