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來的時候 ,身邊空無一人 ,病房隻剩下莫言一人握著她的手 。


    “孩子呢?”


    她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寶寶,有點急了 ,莫言小心的安撫她的情緒 。


    “醫生說要留在保溫箱裏觀察一段時間。 ”


    “那我哥呢 ?他怎麽樣了? ”


    莫言怕她傷心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溫黎初的心涼了半截。


    “我問你,他怎麽了 ?”


    “他……死了。”


    聽到這個她最害怕的噩耗,她痛苦萬分的閉緊了雙眼,真的不願去麵對。


    “那他現在在哪 ?”


    “醫生把他的屍體推到了太平間。 ”


    溫黎初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莫言按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她的左手搭在男人健壯的小臂上想要推開他 。


    “你要幹什麽 ?”


    “我要去見他最後一麵 。”


    “不行,醫生說你不能下床 ,聽話。”


    她順轉剖受了很大的的罪,又產後大出血,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莫言現在還心有餘悸 ,怎麽都不肯同意她的任性之舉 。


    “你別攔我 ,我必須要去。”


    麻醉的藥效過去 ,她慢慢恢複了痛覺,肚子上的刀口 ,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讓人難以忍受 。


    莫言實在擰不過她,知道蕭澈是為救她才死的 ,這個要求又在情理之中 ,隻得妥協 。


    “我陪你去 。”


    現在正值寒冷的冬季,她身上隻套著一件病號 ,莫言知道她剛生完孩子,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這時候不能著涼。


    就給她全副武裝,穿上了長及腳踝的保暖羽絨服 ,戴上帽子。


    打橫把她抱起 ,步伐穩健的朝醫院盡頭的太平間走去 。


    太平間裏,溫黎初沒費多大的勁 ,就找到了蕭澈的屍體,看著熟悉的麵龐 ,她捂住了嘴 ,失聲痛哭。


    莫言把黎黎的身子摟在自己的懷裏,給她溫暖,他很感激蕭澈在黎初危機之時保護了她,也對他的死感到十分惋惜。


    溫黎初卻固執的認為,他要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解開了安全帶 ,也許就不會重傷身亡,鋪天蓋地壓下的愧疚,將她籠罩在自責的陰影裏。


    蕭澈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愧疚和自責交織重疊 ,反複折磨的她意誌。


    原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是背後有人甘願付出生命,作為代價換來的。


    幾天後,蕭柔來病房看她,溫黎初始終低垂著頭,壓根兒不敢看她的眼睛。


    蕭澈因為他而死,她心裏怕蕭柔恨會自己,可出人意料的是她什麽都沒說。


    隻是安靜的坐到病床旁 ,默默的牽起她的手,預想中劈頭蓋臉的謾罵並沒有出現,反倒是手裏,傳來了溫熱的暖意 。


    溫黎初抬頭看向了麵前蕭柔,心裏堆積的愧疚越來越多 ,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淹沒 。


    “阿姐, 我再也沒有哥哥了。 ”


    小小年紀的蕭柔偽裝的再堅強,當看到溫黎初時,還是暴露了自己悲傷的情緒,她低頭趴在溫黎初處懷裏放聲大哭。


    她聽到蕭柔說出的這句話時,心都碎了一地,心裏無比的痛恨自己害死了蕭澈,可她唯一能做的隻有不停的說抱歉 。


    “對不起,對不起。”


    “是,阿姐, 對不起你和你哥哥。”


    蕭柔哭完從她的懷裏起身 ,用手背抹去眼角殘留的淚水,反駁了她的道歉。


    “阿姐,我不怪你 ,錯的是開車撞你們的人 ,是她害死了我哥哥 ,也差點害死了你 。”


    “我恨她。”


    溫黎初看著她眼中充斥的恨意 ,心裏越發難受 ,說白了縱使不是她的錯 ,但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


    蕭柔知道阿姐的心思,不想讓她每天被困愧疚中無法自拔 ,深知這也不是哥哥想看到的 ,她隻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開導她。


    “阿姐不是你的錯 ,你不要自責 ,哥哥也希望你開心。 ”


    “你和哥哥都是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我誰都不能失去 。”


    “阿姐,我一點都不怪你 ,我尊重哥哥的選擇,如果換成我是他 ,我也會和他做出同樣的選擇 。”


    “如果小時候不是溫爸收養了我們,我們早就是孤兒了,溫家和你對我們兄妹的恩情,我們無以為報,哥哥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償還 ,我也願意支持他 。”


    溫黎初因為她的話哭到泣不成聲 ,蕭柔望著她哭到通紅的眼睛,心裏也很心疼 。


    “阿姐,別哭了,你現在還在坐月子 ,哭多了對眼睛不好 。”


    這幾天溫黎初隻要想起蕭澈的死,就沒日沒夜的哭 ,莫言是怎麽勸也勸不住 ,見她一聽蕭柔的話 ,就馬上止住了哭泣 ,才知道原來小姨子的話才最管用 。


    他也就沒有打擾姐妹二人聊天,主動從房間退了出去 ,跑保溫箱去看兒子, 給他們留下足夠的私人空間 。


    “阿姐,哥哥喜歡你的事情 ,你知道嗎 ?”


    見姐夫走了出去 ,蕭柔才敢問出口 ,她心裏不想姐夫知道這件事 ,怕他們夫妻之間會產生隔閡和矛盾 。


    “蕭澈,死之前和我過說了。 ”


    溫黎初坦誠的回答了她的問題,並沒有選擇隱瞞 ,蕭柔心裏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


    “那就好,我一直都知道 ,哥哥喜歡你,也知道你很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 ”


    “我勸過他了 ,可我哥哥那個人啊 !固執的很 ,他和我說過除了你 ,他心裏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


    溫黎初沒有打斷她的話,她覺得有些話說出來,講清楚了未必是一件壞事 。


    “哥哥從小就性格孤僻 ,三歲就被診斷患有輕微自閉症 ,爸爸出事的時候 ,我還小 ,記得不是那麽清楚 。”


    “哥哥就不一樣了 ,他親眼到了爸爸的屍體,從那以後他的病情就惡化的更加嚴重了 。”


    “後來溫爸念著兩家的舊情收養了我們 ,是你的出現 ,拯救了哥哥全世界,把他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


    小時候的溫黎初,就像明媚個小太陽 ,總是堅持不懈的和蕭澈說話,帶他出去玩 ,在她日漸的陪伴下, 蕭澈才終於願意敞開心扉 ,自閉症也就慢慢好了 。


    蕭柔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個精致的禮物盒 送到她手裏 。


    “這是我在整理哥哥的遺物時發現的 ,這這封信是他寫以前給你的情書 。”


    “下個月就是你生日了 ,盒子裏是他給你準備的禮物。 ”


    溫黎初鼓起勇氣拆開了信封,看完了紙上所有的內容 ,心情沉重的打開白色的首飾盒。


    盒子裏麵裝著一個做工精致的鑽石發卡,還是她最喜歡的蝴蝶樣式 ,發卡上的鑽石散發出細碎的光 ,刺的她眼睛生疼 ,又忍不住的想流淚 。


    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蕭柔,想起了車禍時,自己對蕭澈的承諾。


    “柔柔,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以後阿姐會永遠保護你的。”


    蕭柔知道這樣做,能讓她心裏好受一點 ,於是就乖巧的應下了 。


    溫黎初心裏明白 ,這是自己唯一能為他做的一件事,自己雖然無法回應他深厚的感情 ,但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顧好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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