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霾籠罩的堰城,小鬼子憲兵隊司令部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蒼原北介這位堰城的特務機關長兼憲兵隊隊長,此刻麵容冷峻,一身軍服正屹立於指揮所的高台上,他的聲音穿透了空氣中的沉悶,如同寒風過境,讓在場的每一位小鬼子軍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梁。


    “諸位同僚,今日聚於此,非為慶功,實為反思。國共兩黨,昔日仇讎,今朝竟能攜手並肩,共禦外侮,此等變故,非但令圍殲618團的精心布局化為泡影,更使那運送彈藥的輜重部隊,在茫茫戰火中消逝無蹤。此役之敗,對我軍後勤補給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堰城乃至整個州城,皆因此遭受重創,司令官畑俊六為之震怒,如雷霆萬鈞,板原聯隊長亦因此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問責之重。”


    蒼原北介的話語,字字如針,他環視四周,那雙陰翳的眼眸中,既有對失敗的痛惜,也有對未來的決絕。片刻的沉寂後,他繼續說道:“從這場失敗的灰燼中,我窺見了兩抹不容忽視的問題。其一,新四軍,這股曾被視為流寇散勇的力量,如今已如野火燎原,不可小覷。他們的崛起,無疑是對我們征服中華大地雄圖的巨大挑戰。我們必須以雷霆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其扼殺於搖籃之中,不讓任何一點火星,有燎原之勢。”


    “其二,民間抗日勢力漕幫,亦如潛龍在淵,悄然壯大,其影響力已深深紮根於堰城這片土地,對治安構成了嚴重威脅。板原聯隊長之令,如利劍出鞘,直指要害,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徹底清除這股礙眼的荊棘。這不僅是對軍令的服從,更是對帝國榮耀的扞衛。”


    此時,原憲兵隊隊長小野支撐雙拐猛然站起,由於失去雙腿加上用力過猛,身形略顯踉蹌,但眼中卻燃燒著不滅的鬥誌。“蒼原君,我們誓將在聯隊長的英明指揮下,以無畏之姿,橫掃堰城,將一切抗日勢力碾為齏粉。過往的疏忽與失敗,將成為我們前進的動力,而非沉重的包袱。”


    然而,蒼原北介的目光並未因小野的慷慨陳詞而有所緩和,反而更加陰翳。“小野君,你的決心我非常清楚,但你曾作為在堰城的最高指揮官,你的工作表現非常糟糕,由於你的無能讓新四軍軍和地下抗日勢力漕幫在堰城地區已經站住了腳跟。


    小野君,你要知道,現實卻遠比想象更為殘酷,蒼原北介繼續說道,據我獲得的情報,新四軍的崛起,漕幫的壯大,非一日之功,亦非一蹴而就,這些抗日力量,已非昔日可比,總兵力竟然已經將近一千餘人,士氣高昂,戰鬥力之強,超乎想象。”他們之中,不乏英勇善戰之士,更有智勇雙全之將。他們懂得利用地形,巧施妙計,以少勝多,屢建奇功。麵對這樣的對手,我們若再抱以輕視之心,隻會重蹈覆轍,陷入更深的泥潭。”


    現在單憑一個堰城憲兵隊的實力,既要駐守堰城又要保障治安,最後還要抽出兵力來進攻他們,我想肯定是勢單力薄的,很難一戰全部消滅他們,最多是將其擊潰。


    蒼原北介的聲音漸漸低沉,卻更加有力,“因此,我提議,我們既要戰略上藐視敵人,以彰顯帝國武士的英勇無畏;又要在戰術上給予足夠的重視,精心策劃,周密部署,確保每一場戰鬥都能精準打擊,一擊必中。我們要以智取勝,以力克敵,讓堰城再次成為我們鐵蹄下的寧靜之地。”


    “同時,我也希望諸位能深刻反思,為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我們的情報工作出現了疏漏?是不是我們的策略過於僵化,未能適應瞬息萬變的戰局?隻有不斷自省,不斷進步,我們才能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因此,我的策略是,把堰城地區分為三類:治安區、準治安區、未治安區。對治安區以清鄉為主,建立各種組織,並村編鄉,實行保甲連坐,強化皇軍的統治;對準治安區以蠶食為主,一步步走上日化的道路,廣修封鎖溝牆,築碉堡,製造無人區,防止新四軍的深入活動;對未治安區則以掃蕩和軍事進攻為主,摧毀和破壞抗日設施,襲擊抗日武裝力量。”蒼原北介提出了他的“堰城治安三類管理法”。


    “為了確保三類管理法,順利實施,我們必須徹底的幹淨的解決漕幫這股地下抗日勢力,不放跑一個,所以我們要製造一個大大的包圍圈,裏外三層,最裏麵為戰鬥力最強的一線野戰部隊;由我負責抽調與敵人直接作戰;第二層為小野君的憲兵隊和保安隊,對於敢來救援的任何敵人,要拚命抓住,不能將其放跑;最外麵一層為板原的戰鬥聯隊兵力,穩紮穩打堅決紮好口袋,牽製住國軍618團。至於特務隊、警察等,全部抽調出去,在這三層口袋中遊動出擊,偵察情報,抓捕落網的散兵遊勇,確保將這些抗日武裝分子全部消滅掉。” 蒼原北介用力捶動桌麵,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諸位,蒼原北介接著說道:為了,確保將我們的戰略意圖得以實施,板原連聯隊長的命令是......。


    “嗨——”台下的小鬼子們站了起來。他們聽完計劃後都顯得非常輕鬆,因為實在找不到緊張或者壓力的理由,因為大日本皇軍是不可戰勝的。相信用不了幾天,堰城地區抗日武裝將全部消失。


    夜幕低垂,蒼穹似被濃墨深邃地浸染,萬籟俱寂之中,堰城西城門下,一幕不為人知的暗流悄然湧動。月光稀薄,難以穿透這厚重的夜色,唯有遠處十幾束昏黃的車燈,如同幽靈之眼,在漆黑中劃出一道道蜿蜒的軌跡。那是小鬼子的車隊,裝載著從州城板原聯隊精挑細選的精銳之士,宛如一條鋼鐵長龍,在微弱的燈光下緩緩向西城門逼近,每一步都踏出了不祥的預兆。


    守城的日軍士兵,接到了那冰冷而急促的命令,如同被驚擾的夢魘,手忙腳亂地拉開城門,任由那沉重的鐵門在吱嘎聲中緩緩開啟,吞噬了夜的寂靜。車隊悄無聲息地駛入城內,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裏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命運之輪轉動的低吟。


    而此時,堰城的百姓們正沉浸在夢鄉之中,對即將降臨的風暴渾然不覺。他們的夢境或許溫柔,或許甜蜜,卻全然不知,一場浩劫已悄然逼近,如同烏雲蔽日,即將吞噬這片寧靜的土地。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試圖穿透厚重的雲層,照耀這片沉睡的大地時,刺耳的警報聲卻如同驚雷般劃破天際,瞬間將堰城從沉睡中喚醒。堰城憲兵隊的大門轟然洞開,一輛輛軍車如同脫韁野馬,魚貫而出,分秒必爭地奔向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保安隊緊隨其後,如同蝗蟲過境,所到之處,皆是驚恐與混亂。


    全城上下,頓時陷入一片雞飛狗跳的混亂之中。門扉被粗暴地推開,店鋪被無情地砸毀,無辜的百姓在睡夢中被驚醒,隨後被驚慌失措地押往南門廣場。那裏,即將成為他們命運的轉折點,也是恐懼與絕望的集中地。


    南門廣場,這個往日裏或許還留有歡聲笑語的空曠之地,此刻卻籠罩在一片死寂與壓抑之中。一百餘名日軍士兵,如同綠色的雕塑,分散在廣場四周,他們手中的三八大蓋,槍口森冷,直指廣場中央那群無助的百姓。而那些製高點上,七八挺重機槍更是如惡龍般張開了血盆大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人群,每一聲輕微的響動都足以讓人的心髒驟停。


    廣場之上,孩童的哭叫聲、老人的怒罵聲、男人的責問聲、女人的驚叫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他們的眼神中,有的充滿了恐懼,有的閃爍著憤怒,有的則是一片迷茫與無助。在這片被絕望籠罩的廣場上,人性的光輝與黑暗交織,形成了一幅複雜而悲壯的畫麵。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抓捕的百姓越來越多,整個廣場逐漸被黑壓壓的人群所填滿。抓捕行動持續了一整個上午,最終定格在了三千餘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上。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一些膽識過人的男子開始嚐試串聯,試圖用血肉之軀去對抗這不公的命運。然而,他們的努力很快就被一陣密集的槍聲所打斷。在冰冷的彈雨中,那些勇敢的身影一個個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也染紅了每一個在場人的心。


    這一刻,堰城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籠罩,陽光再也無法穿透這無盡的黑暗。


    午後,陽光慵懶地灑在堰城古老的城牆上,斑駁的光影中,特務隊的身影悄然穿梭,宛如一群幽靈,幾十輛自行車輕巧地駛出四個城門,每一聲鏈條的轉動都似乎預示著不安的序曲。他們的背上,是沉甸甸的挎包,內裏裝著的是小鬼子們囂張的告示,如同一張張無形的網,意圖將恐懼與順從編織進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一個下午的時間,這些告示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覆蓋了堰城的十裏八鄉,每一麵牆、每一棵樹,都成為了它們傳播的媒介,將陰霾散播至每一個角落。


    夜幕低垂,古天威的居所內,燈火溫馨,與外界的緊張氛圍形成鮮明對比。他正與梁紫萱輕言細語,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時光,門外卻突兀地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如同平靜湖麵被投下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幫主,休息了沒有?”毆大的聲音中帶著不容忽視的焦急,穿透了夜色,也穿透了屋內的寧靜。


    古天威披衣而起,開門之際,月光下毆大的臉龐顯得格外凝重。“怎麽了,還未安歇,可是有要事?”他沉聲問道,目光中透出幾分銳利。


    “幫主,國龍回來了,情況緊急,他請您即刻前往。”毆大簡短地匯報,語氣中滿是急切,隨即又補充道,“我已遣猴子去通知其他兄弟。”


    古天威聞言,眉頭微蹙,隨即恢複鎮定,道:“走,路上說。”兩人匆匆而行,夜色中,他們的身影與周圍的暗影融為一體,卻又帶著一股不可言喻的堅韌與力量。


    抵達屋內,隻見穆雲天、劉洪、馮豹、虎子、猴子、毒蛇鍾國龍等人已圍坐一圈,空氣中彌漫著壓抑與憂慮。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沉重,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希望都被厚重的雲層遮蔽。


    古天威步入其中,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嚴與從容瞬間感染了每一個人。他笑著,卻笑得有些苦澀:“諸位,何須如此愁眉苦臉?頭若真落,也不過碗大之疤,樹葉輕落還能傷人不成,何況是這區區困境?”言罷,他揮手示意眾人坐下,自己則尋了個位置,從容不迫。猴子機靈地上前,為他斟滿一碗熱茶,茶香嫋嫋,似乎也在為這緊張的氛圍帶來一絲慰藉。


    “國龍,你來說說吧。”古天威的目光落在鍾國龍身上,語氣平和卻又不失威嚴。


    鍾國龍,此刻深吸一口氣,仿佛是要將周遭的沉重與壓抑盡數納入胸懷,而後緩緩開口道:“幫主,諸位兄弟,小鬼子之惡,已非人所能及。他們為了一己之私,竟將無辜百姓作為籌碼,囚禁於南門廣場,人數之多,竟達三千餘眾,其行徑之殘暴,令人發指。他們要求我們,於後天晨曦初破之時,於王家溝,展開一場生死較量,以此作為釋放人質的條件。然,若我等不應,則九時之後,便是無辜生命消逝之時,血染長街,哀鴻遍野。”


    此言一出,廳內頓時靜默無聲,唯餘窗外風聲嗚咽,似也在為這人間慘劇哀鳴。眾人雖早已知曉這殘酷的事實,但經由鍾國龍之口再次提及,那份憤怒與無奈,如同被狂風卷起的烈火,瞬間在每個人心中熊熊燃燒。


    虎子,性情如火,第一個按捺不住,怒目圓睜,仿佛要生吞了這不公的世道:“幫主,咱們豈能坐視不理?今晚便殺入城中,救出百姓!”他的話語,如同雷鳴般震響,卻也被另一道冷靜的聲音迅速澆熄。


    “虎子,你且冷靜!”猴子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衝動是魔鬼,鬼子既敢如此挑釁,必是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盲目行動,隻會讓更多兄弟白白送命。”


    虎子聞言,怒目相視,卻一時語塞,那股不甘與憤怒,在他胸膛中翻湧不息。


    “幫主,”毆大先生緩緩開口道:“鬼子此舉,意在將我等一網打盡,其用心之險惡,可見一斑。我們人數、武器皆處劣勢,貿然應戰,無異於以卵擊石。但,百姓之命,重於泰山,我等豈能坐視不救?”


    鍾國龍輕歎一聲,那聲音中既有無奈,也有堅定:“是啊,這確是一局死棋,進退維穀。但若因此退縮,我們又何以麵對那些無辜的百姓,何以麵對自己的良心?


    廳內,一片沉寂,但在這沉寂之中,卻孕育著不屈的鬥誌與無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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