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紫萱愁眉蹙額、長籲短歎、惴惴不安之時,一陣熟悉而又遙遠的腳步聲,如同春日裏第一縷溫暖的陽光,悄然打破了周遭的寧靜。那聲音,穿越了歲月的長廊,直擊梁紫萱的心房,讓她渾身一震,仿佛有某種魔力,讓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她緩緩轉身,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仿佛害怕這隻是一個太過美好的夢境,一觸即碎。


    古天威,此刻正站在麵前,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風拂麵,瞬間吹散了梁紫萱心中的陰霾。他靜靜地望著她,眼中滿是疼惜與柔情,仿佛要將對她的擔憂,都凝聚在這一瞬的凝視中。梁紫萱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呆立片刻,隨即不顧一切地奔向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一頭紮進了古天威堅實的懷抱,所有的擔憂、恐懼、思念,在這一刻化作了兩行滾燙的清淚,無聲地訴說著她的心聲。


    “天威哥,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嗎?我好擔心你。”她的聲音哽咽,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與依賴。古天威緊緊擁抱著她,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安慰道:“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別怕,有我在。”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隻剩下兩顆心緊緊相依的跳動聲。梁紫萱仰起頭,望著古天威那張滿臉硝煙卻依舊英俊的臉龐,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她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那是一個包含了千言萬語、無盡思念與深情厚誼的吻,仿佛要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其中,讓這份愛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然而,當這個吻漸漸平息,梁紫萱的眼神卻突然黯淡下來,先前的滿心歡喜被一絲憂慮所取代。古天威見狀,心中不由得一緊,以為她是因少女的矜持而羞澀,正欲開口調侃幾句,以緩解這突如其來的氣氛,卻意外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他立刻意識到,事情並非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紫萱,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控製住。”古天威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自責與慌亂,他害怕自己的衝動傷害到了眼前這個他視若珍寶的女子。但梁紫萱卻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自責:“天威哥,你誤會了。我隻是……”說到這裏,她突然注意到了古天威身上那些斑駁的血跡,那些痕跡無聲地訴說著他歸途的艱辛與危險。她的心猛地一緊,所有的擔憂再次湧上心頭。


    “天威哥,你受傷了!”梁紫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與心疼,她連忙拉著古天威,想要查看他的傷勢。古天威見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無論自己身處何種險境,總有一個人會如此關心他、牽掛他。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試圖用輕鬆的語氣安慰她:“沒事,都是小傷,我已經處理過了。倒是你,來這裏的途中有沒有遇到危險?”


    盡管古天威表現的生龍活虎,卻難以逃脫梁紫萱那雙敏銳而深情的眼眸。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輕易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疲憊與不易察覺的脆弱。古天威笑著撫摸著梁紫萱秀發柔情的說道:說什麽傻話,我說過,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都是我不好,為了我,讓你置身於這無盡的凶險之中。”梁紫萱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自責與心疼,她的目光溫柔地拂過古天威的臉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流淌而出。那不僅僅是對現狀的感慨,更是對古天威無數次挺身而出、默默守護的深深感激與愧疚。


    古天威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驅散世間所有的陰霾。他輕輕撫摸著梁紫萱的秀發,那觸感如同春日裏最細膩的風,溫柔而堅定。“說什麽傻話呢,紫萱。我曾對你許下諾言,要守護你一生一世,這不僅僅是一句空話,更是我此生不渝的誓言。”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在梁紫萱的心上,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溫暖。


    梁紫萱輕輕點頭,眼眶微紅,卻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她深知,古天威的疲憊已非言語所能盡述,一夜的激戰,是他用血肉之軀築起的防線,為她,也為這片土地上的安寧。於是,她輕聲提議:“天威哥,你與小鬼子激戰一夜,定是累了。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你且安心躺下歇息,待晨光初現,我們再共謀出城之策。”


    古天威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份理解與關懷讓他感到無比欣慰。他不再強撐,緩緩點頭,應允了梁紫萱的請求。那張簡陋的小床,曾是漕幫中和尚、秀才、道士三人輪流休憩之所,此刻卻成了他們暫時避風的港灣。梁紫萱小心翼翼地扶著古天威躺下,動作中滿是細膩與不舍。


    隨著古天威的身形逐漸放鬆,疲憊與倦意如潮水般湧來,他很快便陷入了沉睡。那一刻,密室內隻剩下他均勻的呼吸聲,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而美好。然而,這份寧靜之下,卻隱藏著梁紫萱心中翻湧的波濤。


    她凝視著古天威熟睡的臉龐,兩行清淚悄然滑落,無聲地訴說著她的痛苦與掙紮。那個夜晚,蒼原北介的暴行如同噩夢般揮之不去,她連同南山村那些婦女的肉體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殘,小鬼子殘忍的割下她們的乳頭。那一刻,她深知自己已不再是完整的女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古天威的深情與付出。再加上從虎蘭口中得知父親梁海峰被小鬼子殺害的噩耗,更是讓她心如刀絞,悲從中來。


    她知道,自己背負著太多的傷痛與仇恨,她害怕這些會成為古天威的負擔,更害怕自己無法給予他應有的幸福與安寧。她曾想過趁此機會悄然離去,讓古天威擺脫這份沉重的牽掛,但每當她看向那張熟睡的臉龐,心中那份不舍與眷戀便如野草般瘋長,讓她無法割舍。


    此刻的梁紫萱,仿佛置身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之中,她的內心天人交戰,不知該何去何從。


    清晨,當第一縷晨曦羞澀地穿透薄霧,輕輕拂過窗欞,溫柔地灑在小野那張蒼白的臉上,小野靜靜的躺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柔和的光線中變得柔和而遙遠。然而,這份寧靜之下,卻隱藏著難以言喻的驚濤駭浪。剛從匯豐廢棄廠房的生死邊緣逃回,他的雙腿雖已得到醫者的精心救治,纏繞著層層繃帶,但心靈的創傷,卻遠比肉體的疼痛更為深重。


    窗外,陽光與陰影交織,正如他此刻的心境,光明與黑暗並存。小野的眼眸中,不時閃過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較量,古天威的身影如同夢魘般揮之不去。那位傳說中的英雄,以一己之力,不僅斬斷了大日本合氣道五位高手的榮耀之路,更讓近二十名精銳士兵的生命之花驟然凋零。最令人震驚的是,連聯隊長精心布局,從南京秘密調遣而來的情報界巨擘——蒼原北介,也未能幸免,這一切,如同狂風驟雨,讓小野的心湖泛起了層層駭浪。


    正當他沉浸在無盡的恐懼與挫敗之中,試圖在紛亂的思緒中尋找一絲出路,以向板圓聯隊長交代這幾乎不可挽回的敗局時,門外傳來的一聲“報告”,如同驚雷般劃破了他內心的寧靜。小野皺了皺眉,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與疲憊:“進來。”


    門扉輕啟,一名士兵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小心翼翼地通報:“小野君,有人要見您。”


    “不見。”小野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中滿是對外界打擾的抗拒與排斥。他此刻隻想蜷縮在這方寸之間,逃避那些讓他心力交瘁的現實。


    士兵似乎被小野的怒意震懾,站在原地,進退兩難。然而,就在這瞬間,門外傳來的一聲冷哼,如同冬日裏的一股寒風,穿透了門縫,直抵人心。隨後,一位身著藍褂、頭戴草帽的中年男子,踏著沉穩的步伐,緩緩步入病房。他的麵容陰鷙,眼神陰毒,仿佛是躲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發起攻擊。


    “你出去吧。”中年男子對士兵說道,語氣雖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士兵聞言,如蒙大赦,連看都不敢看小野一眼,便匆匆退出門外,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被那無形的寒氣凍結。


    “你是誰?到這裏意欲何為?”小野望著這位不速之客,心中雖有萬千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與不安。對方的威嚴,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壓迫。


    “我是蒼原北介。”中年男子冷冷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窟裏蹦出來的,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這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一記重錘擊中小野的心髒,讓他瞬間臉色大變。


    “不可能,蒼原君昨晚已經……”小野的話音未落,便已被對方打斷。


    “昨晚的被殺者,名叫高原,不過是我放在明麵上的棋子罷了。我,才是真正的蒼原北介。”中年男子的語氣平靜而冷酷,仿佛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小野聞言,心中雖有千般不願相信,但理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身份與氣度。他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問道:“那我怎麽才能相信你?”


    蒼原北介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卻無絲毫溫度,他從懷中掏出一本綠色的證件,輕輕放在小野麵前。那證件上,燙金的文字與複雜的圖案交相輝映,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與真實。小野接過證件,仔細端詳片刻,最終緩緩遞還,低聲道:“蒼原君,請恕小野有傷在身,不能給您敬禮。”


    蒼原北介輕輕擺手,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視小野,沉聲道:“小野君,你此次的行動,不僅讓大日本皇軍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損失,更讓帝國的尊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踐踏。板圓聯隊長為此大發雷霆,已決定將你停職,從今往後,堰城憲兵隊將由我親自指揮。”


    言罷,蒼原北介轉身欲走,留下小野一人,怔怔地躺在床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深深的絕望。窗外,陽光依舊明媚,卻照不進他心中的陰霾。這一刻,他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獨自麵對那無盡的黑暗與寒冷。


    在那悠長的古街一隅,曲江樓靜靜地矗立,仿佛是歲月長河中一位溫婉的守望者,以其獨有的風姿,見證著人間煙火的更迭與流轉。


    不遠處,一處餛飩攤位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成為這清晨一抹不可多得的溫馨。攤位前,三三兩兩的食客或低語或輕笑,享受著這份簡單卻滿足的早餐時光。古天威與梁紫萱,兩人經過精心的化妝,步伐輕盈,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份平凡之中。他們尋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座位坐下,梁紫萱以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招呼道:“來兩碗餛飩,煩請店家快些。”


    攤主聞言,臉上綻放出和煦的笑容,那是一種對生活充滿熱愛的表現。他麻利地掀開鍋蓋,一瞬間,一股濃鬱而純淨的白色熱氣如同晨霧般翻湧而出,攜帶著混沌特有的鮮美,迅速彌漫開來,將整個攤位籠罩在一片溫暖而誘人的氛圍中。隻見攤主手法嫻熟地將一顆顆圓潤飽滿的餛飩投入沸騰的湯水中,那動作之流暢,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舞蹈,充滿了藝術的美感。


    “二位稍等,熱騰騰的餛飩馬上就好。”攤主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自豪與期待,仿佛他手中的不僅是食物,更是傳遞溫暖的使者。


    不久,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被端到了古天威與梁紫萱的麵前。餛飩皮薄餡大,湯汁清澈而鮮美,每一口都是對味蕾的極致誘惑。


    攤主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桌麵,那枚圓形玉佩在陽光下微微泛著溫潤的光澤,瞬間讓他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那是對身份的確認,也是對即將執行的任務的凝重。他迅速環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壓低聲音,以一種隻有他們三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斥候‘家燕’,見過幫主。”


    古天威輕輕點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許與信任。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可都安排妥當?”


    “幫主,請放心。”家燕堅定地回答,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忠誠與決心,“一切均已安排妥當,今晚子時,我在曲江樓樓下恭候幫主大駕,由我親自護送幫主出城,確保萬無一失。”


    古天威再次點頭,沒有再多言,隻是低頭繼續品嚐著碗中的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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