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虎回來了,他看起來一臉的疲憊。


    陳小雨問他道:“我娘呢?”


    陳虎沮喪地回道:“沒有找到。”


    陳小雨此時正在練功,這具身體雖然隻有7歲,但卻是從小便練武藝的,而且武藝功底還不弱。


    見陳虎心情不好,陳小雨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這一天,春燕依舊沒有回來,陳虎找遍了後院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春燕。


    陳虎非常著急,想去府外找找看。


    後院裏看門的婆子看不過去,對陳虎說,她懷疑春燕依舊在府裏,因為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都是她看門,根本沒有看到春燕出去,她還將昨天春燕被李婆娘攔回去的事告訴了陳虎。


    陳小雨也在找春燕,他一個小孩子,比陳虎要自由些,能去的地方也多一些。


    此時,他剛摸到李財主住的正院,便被一個髒汙的小女孩叫到了角落。


    這個小女孩叫小白,今年5歲,自打小白記事起,便沒有見過父母,她一直與她的爺爺老白相依為命,祖孫倆都是李家的家生子,老白是李財主院裏的花匠,專門負責伺候李財主院裏的蘭花,前不久,老白突然暴斃,留下小白一個孤女無人照應。


    小白問陳小雨是不是在找人。


    陳小雨點一下頭,說道:“我在找我娘,我娘的皮膚很白,你昨晚見過皮膚很白的婦人嗎?”


    小白衝陳小雨伸出一隻手,說道:“一個窩頭,給我一個窩頭,我便告訴你。”


    陳小雨看一眼她伸出來的手,黑漆漆髒得可怕,陳小雨朝懷裏摸了摸,掏出一個中午吃剩下的野菜團子,他將野菜團子放到小白的手心,說道:“沒有窩頭,菜團子給你。”


    小白見到菜團子的瞬間,眼神便亮了起來,她一下將菜團子塞進嘴裏,一邊用力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別找了,你娘死了。”


    陳小雨嚇了一跳,問她道:“你說什麽?”


    小白努力咽下嘴裏的食物,說道:“你娘如果皮膚很白的話,那昨晚上被埋在蘭花下的人便是她了。”說著,她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壇。


    陳小雨沿著她的手指看過去,那片花壇果然被翻動過,那些花下的土一看就是新土,土裏的蘭花也是新種上去的。


    小白抻了抻脖子,小聲地對陳小雨說道:“我爺爺也是被埋在那裏的,最近主子經常發脾氣,他一發脾氣,李管家便帶著人來花園裏挖坑,坑挖的不深,但能埋人,這一陣埋了好幾個人。”


    陳小雨沉默著回了後院,他才來到這裏,對春燕沒什麽印象,僅隻是從外觀上覺得春燕的皮膚很白,看他的眼神很溫柔,僅此而已,但得知春燕被埋在了蘭花下麵,陳小雨心裏堵得慌,他不知道怎麽和陳虎說這件事。


    這一晚,陳小雨還是如實地將春燕的死訊告訴了陳虎,陳虎聽完後,抓著自己的頭發失聲痛哭起來。


    其實,春燕和陳虎並不是夫妻,他們僅隻是搭夥過日子的同伴,在搭夥過日子的期間,兩人有了夫妻之實,然後有了陳小雨,至今已是八年,這八年裏,兩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陳虎原本還想給春燕贖身,給她一個名分,現在看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陳虎在嘶聲痛哭,陳小雨在沉默著想事情,陳虎哭完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替她報仇。”


    陳小雨下意識地問道:“怎麽報?報官嗎?”


    陳虎搖了搖頭,說道:“報官沒有用,李財主的兒子是縣丞,整個四弓縣都是他說了算,他老子殺了人,他幫忙遮掩都來不及,又豈會管我們的死活。”


    說起來,這是一個叫大葉的架空朝代,這個朝代至今已經傳承了225年,按照自然規律,傳承到這個時間段的朝代,應該已經進入了尾聲。


    而現實也是如此,大葉朝的現任皇帝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兒,他根本不懂如何治理國家,也不懂如何權衡朝臣,再加上大葉朝本身已經爛了根兒,所以,如今的大葉,處處是難民,到處鬧饑荒,而且還有異族時不時在大葉朝的土地上燒殺搶掠,大葉朝的老百姓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真的是水深火熱苦不堪言,而大葉朝的官員不但不顧及老百姓的死活,還想方設法地對老百姓進行橫征暴斂和欺負打壓。


    在這樣的環境裏,老百姓們為了生存下去,不是鬧暴動鬧起義,便是放棄田地進入山林,山林裏沒有官府的盤剝和壓迫,官府也盤剝不到山林裏去,因為,隻要是進入山林的老百姓,已經不能稱之為老百姓了,而是應該叫他們山匪。


    這些山匪大多以農具作武器,也有有條件的山匪會買些刀具斧子,如今的大葉朝,對刀具鐵器已經失去了管控,隻要有錢,管你是山匪還是農人,別說是刀具斧子,即便是弓箭,都能輕易買到。


    最開始,這些山匪隻與官府作對,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開始截道和打劫附近的大戶。


    更有甚者,有些山匪還會去打劫沒有城牆守衛的府衙,像四弓縣的隔壁臨安縣,便是因為沒有城牆守衛,被一夥山匪洗劫了府衙,府衙裏的官員連帶衙役,一共百十口人,全都被山匪們砍殺當場。


    四弓縣也有山,山裏也有山匪,最有名的山匪盤居在離李府不遠的四弓山上,而且,這四弓山是四座像弓箭一般的大山,它們兩兩相連,中間夾著李府去縣城的必經之路,這條必經之路原先是官道,後來因為山匪猖獗,這條官道便很少有行商通過了,確切地說,是四弓縣已經很少有行商過來了。


    這天晚上,陳虎悄悄地摸出了門,陳虎不知道的是,陳小雨也跟在了他的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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