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化好妝,一會去唱歌,客人要聽幾首你要唱幾首,唱完後下台給老板敬酒,知道嗎?”


    都撕破臉了,秦五爺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我唱。”


    依萍聽到秦五爺還讓她唱,心中又泛起了希望。


    至於什麽五條規矩,通通不管了。


    “依萍小姐不能唱。”


    文才自然不能讓依萍唱歌。


    他跟江湖人接觸最多,知道江湖人怎麽逼人就範。


    今天讓你多唱一首,救救場。


    明天說有個大人物來,讓你問候一聲。


    再後天就是敬酒,陪酒,最後就是上床。


    後世有多少明星都是被人這麽一步一步逼上不歸路的。


    所以,文才不會要依萍唱。


    “不要以為什麽茅山弟子我就怕了,今天要不唱歌,要不以後都不要唱了。”


    秦五爺氣息鼓動。


    文才臉上仍如古井不波,但心中已經在估算雙方實力了。


    “施毒術不能用了,我力氣雖大,不能武者專精近身搏殺,唯一有用是精神力戰法,但現在太近了,我飛刀射出,秦五拚著中刀也能抓破我的喉嚨。”


    文才一計算,覺得近在咫尺,自己手裏的技能難跟秦五爺一鬥。


    道士也不弱,但隻適合玩陰招。


    近者搏殺,生死一線間還是武者為尊。


    依萍道:“你們走吧,五爺,我唱,唱完後我會敬酒。”


    如此情勢,依萍倒不是因為自己,她怕自己連累到文才。


    “不行,你不能唱,要唱我來唱。”


    文才的話脫口而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你唱?你唱歌?有意思,一個大男人要來我大上海唱歌,好,我倒想聽聽。”


    秦五爺突然被文才逗笑了,也不知怎麽回事,鬼使神差就答應下來。


    五爺一笑,整個氣氛舒緩下來。


    “對,我來唱。”


    話都說出去了,文才也打算硬著頭皮上來。


    “我在外麵等你。”


    秦五爺笑著走出門去。


    大上海後台鬧成一團,台上仍在紅牡丹唱曲。


    “假惺惺,假惺惺……。”


    紅牡丹的唱得也不錯,但太大上海化了。


    夜總會的歌,像後世的明星臉一樣,千篇一律,唱一首好像聽了幾十首一樣。


    乏味空洞,隻能沒見過世麵的聽聽好了。


    祝老板雖然自稱鄉下煤渣子,但有五座煤山的他根本看不起秦五爺這種上海地頭蛇。


    亂世,人命如草。


    鬼子打進民國,鈔票就是紙。


    什麽最貴,槍、米、煤、鐵、銅……


    祝老板這次來上海,其實就是找樂子,睡交際花,睡夜總會小明星。


    白玫瑰,他一眼看上了。


    現在就是借投資,讓秦五爺借他玩幾天。


    反正,這些夜總會的清純佳人都是一個樣。


    秦五爺說去後台,去了好久。


    祝老板也沒生氣。


    “老秦應該在說服什麽白玫瑰吧,今天晚上有得玩了。”


    正想著,秦五爺從後麵出來了。


    “白玫瑰有點不舒服,我請了有意思的人唱歌,希望祝老板莫怪。”


    “白玫瑰不唱,老秦呀,你手裏還有更好的小美人,不會吧,能有比白玫瑰更好的。”


    祝老板不相信。


    秦五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此時,紅牡丹一曲唱罷,幕後人員提示她下場,有人替她上台唱下一曲。


    “白玫瑰終於要放棄原則了。”


    紅牡丹歎了一口氣,當年她何必不是個有原則的人。


    紅牡丹下台後,幕布緩緩升起。


    一個頭發微卷,身穿淺灰西服,長相老氣的男子拿著話筒,有點放不開來走到舞台正中。


    依萍站在舞台一側,看著文才向舞台走去,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他是為了保護我,甘願當個小醜。”


    ……


    文才來到舞台,無論穿越前還是今世九叔弟子,他都沒有當過站在舞台唱過歌。


    還有這些時日,他見過馮敬堯、龍四和十二千王,也有了一間大賭場。


    即便站在舞台上,他也沒有絲毫怯場處。


    “有什麽,跨界唱歌罷了,前世馬爸爸、王大富哪個沒站在台上唱過歌。”


    “唱什麽呢?夜上海,夜上海,不好!”


    “跟依萍學唱小冤家,這首歌少女風太足了,扭扭捏捏,我唱起來就像變態。”


    想來想去,好像上海夜總會的流行曲就沒有適合男人唱的。


    上海灘夜總會的歌就適合烈焰紅唇,露著迷人香肩,一襲拖地紅裙的大美人邊扭邊唱。


    男人,像他這樣長相成熟的男人唱大上海的歌就是個笑話。


    突然,一首前世他聽過映入腦海中。


    “就唱這首。”


    ………………


    台下觀眾,看著一個長相老醜的男人突然登台,拿著話筒不知所措站著。


    一時間,嘩然聲動。


    “怎麽回事?大上海沒人了,把拖地老頭叫來了。”


    “秦五爺在玩什麽?”


    “白玫瑰,我們要聽白玫瑰唱歌。”


    觀眾議論紛紛,秦五爺麵上掛不住了。


    “我不應該讓這個人唱歌,這不是拿生意開玩笑嗎?這還不算什麽,祝老板要得罪了。”


    秦五爺扭頭想跟祝老板道聲歉。


    卻見祝老板怔怔看著台上。


    “老秦呀,看不出來,厲害呀,連九叔的弟子你都能請來。”


    “九叔弟子?九叔是什麽人。”


    秦五爺奇道。


    剛才那人自稱茅山弟子,茅山秦五爺他知道,一群裝神弄鬼的人。


    不過剛剛看文才能用內力給人療傷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人。


    “老秦,你開玩笑了不是,九叔,天師林九呀!”


    “請指教,我還真不知道什麽八叔九叔。”


    “唉,老秦,不是我說你,人總要去外麵看看,不能光待在上海當地頭蛇,九叔是……。”


    …………


    依萍越看心覺越痛,文才為了她在台上當小醜。


    “還是我上去唱吧!”


    依萍正待上台去替換文才。


    突然。


    一個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


    “從沒有試過這麽癡醉,寧望你叫我夢魂失去。”


    文才拿著話筒,唱出這一段腦海裏在前世聽過的歌曲。


    一句唱罷,他抬頭看向一側的依萍。


    依萍心中大震,緩緩咀嚼那一句歌詞。


    “從來沒有試過癡醉。”


    “癡醉,癡情已經醉了,是情到及時,如同酒醉一般的意思。”


    “文才哥,他的確對某個女子,如癡如醉一般了,剛才他在看我,那個女子是我嗎?”


    “凝望你教我夢魂失去!這句是看見我,已經讓他魂夢已授。”


    “想不到,他這麽喜歡我,這麽癡情。”


    “這一句詞做得真是太好了,癡醉,夢魂,好詞呀!比我的你是小傻瓜那麽直白,有深度多了。”


    依萍心裏亂得如麻一樣。


    “就算這根本錯,我不想麵對……。”


    每一句歌詞都敲在依萍心中。


    似癡情多記取!


    台下,一名失戀許久來大上海買醉的男子,他一臉胡子拉碴,頭發髒亂有一個沒洗過。


    他一身酒氣,口裏嚷著:“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人生迷亂,如夜中上海,不知方向。


    突然,他聽到台上的歌聲。


    一時不禁癡了。


    “就算這根本錯,我已經不想麵對!”


    “這是誰,他怎麽知道我喜歡大嫂。”


    “這根本就是錯的,錯的,對,是錯的,所以我已經不想麵對了,唯有一醉方休。”


    低沉的聲音響到了他心裏,令他不由淚流滿麵。


    大上海一角,一名三十來歲,頗具藝術家氣息的中年男子。


    他是上海音樂學樂的老師,一直在為民國音樂找尋新的方向。


    龍國文明悠久,音樂古雅高潔。


    可如今,整個大海都是‘夜上海’,‘假惺惺’,‘夜來香’這種口水歌。


    歌是心之樂,代表一個時代的靈魂。


    漢唐就是雄渾大漢,宋明就要婉約。


    而如今則麻木,不知所終的靡靡之音。


    讓靡靡之音流行,這個時代所有音樂人都有罪。


    最近他聽到大上海來了一位會作曲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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