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裴玄溪和葉青良一同來找兩人,見她們喝的爛醉,葉青良冷道:“你膽子大了,敢帶夫人一起喝酒。”


    他上前托住莫寧胳膊,眼裏滿是關切。


    莫寧撇撇嘴,推了他一把,道:“別管我,死葉子,天天和我吵架。”


    葉青良臉上綠一陣紅一陣,雙手穩穩地抱住她,對裴玄溪道:“樓主,我先帶她回去,今日之事還請樓主不要怪罪她,罰我就行。”


    裴玄溪抱起許箏,道:“無礙,是阿箏說的喝酒,你帶她回去吧。”


    葉青良頷首,將莫寧扛起來就飛到房頂上,又想到這樣她會吐,連忙換了個姿勢。


    莫寧在他懷裏也不安分,一會打他一會扯他的衣服。


    葉青良無奈道:“能不能消停會兒?”


    莫寧道:“嫌我煩?那你來找我幹嘛?”


    還不是擔心你會有危險。葉青良心裏道。


    沒得到回應,莫寧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委屈,她眨眨眼,哭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葉青良道:“我對你不好嗎?”


    “不好!”莫寧肯定道,“天天凶著個臉,我是不是欠你錢了?”


    “沒有。”葉青良說,他低頭看了看莫寧,正巧對上她有些迷蒙的眼睛,頓時紅了耳朵。


    半晌,他輕聲道:“我是擔心你犯事。”


    莫寧不滿道:“我堂堂萬象樓四堂主,怎麽可能會犯事?”


    葉青良略有無奈,“你自己意識不到,我替你注意著。”他話說完,莫寧不知為何突然抱住了他,嘴唇貼在他耳邊,溫熱的氣息灑了過來,“那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葉青良渾身一僵,抬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輕輕吐出一口氣,因為天冷,氣都變成了白色的霧。


    “我知道了。”他冷靜下來說。


    他也舍不得凶莫寧,但她的性子,不那樣說她根本不聽。但今晚她說的話,葉青良知道,是因為和自己吵架她才去喝的酒,他再也狠不下心了。


    莫寧輕哼了一聲,靠在他胸膛上睡著了。


    ——


    聞見熟悉的皂莢味,許箏不太確定地開口:“裴玄溪?”


    裴玄溪掂了掂她,溫聲道:“是我。”他扭頭看了一眼,見許箏整個人都被披風包裹著,才放心地繼續走。


    許箏雙臂緊緊抱著他,湊到他頸窩旁深深吸了一口氣。


    裴玄溪道:“阿箏,怎麽突然喝這麽多酒,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許箏搖搖頭,裴玄溪繼續道:“你很少這樣,為什麽今天不喊我一起呢?是不能與我說嗎?阿箏,我們是夫妻,彼此最親的人,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和我說。”


    他聲音溫潤好聽,往日許箏聽了許多,現在聽,心裏更是眷戀的不行,再過些日子,她可能就再也聽不到了。


    再也見不到裴玄溪,他為了自己付出那麽多,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為什麽一定是分離的結局?許箏不解,手上的動作更緊了,她抱著他,臉埋在他背上,嗚咽的哭了出來。


    裴玄溪一愣,忙問:“怎麽了阿箏?是我說的話你不喜歡嗎?還是遇到什麽事了?”


    他步伐稍微慢了些,本想放許箏下來看看,可她死死抱著自己,好像生怕他會跑掉。


    “阿箏?”裴玄溪喚了一聲,又掂了下,正要用輕功快速回去,許箏忽然哭道:“裴玄溪,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我要離開了,離開這個世界。”


    她是喊出來的,每個字都像一把冰刺刺進裴玄溪心裏,裴玄溪完全愣住了,淡色的瞳孔裏滿是難以置信。


    “阿箏,你說什麽?什麽離開這個世界?”裴玄溪問。


    許箏頭靠在他頸邊,哽咽道:“對不起,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走了,不是死,是消失,從你們身邊消失。”


    裴玄溪大概明白了,許箏說的是她們四個要離開!


    現在不好問,裴玄溪以最快的速度帶許箏回到府上,一進屋就把她放到床上。


    屋裏很暖和,許箏卻覺得腦子更迷糊了。


    裴玄溪給她倒了杯水,又安排下人去做醒酒湯。


    “阿箏,阿箏,你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們要走?去哪裏?”裴玄溪雙手摸著她通紅的臉頰,顫聲問。


    許箏握住他的手,哭道:“回之前的世界,我們也不想走,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可以不走,但很可能沒有,當時我們來這裏就是被迫的,我們不是這裏的人……”


    許箏一口氣說完這些,感覺胃裏有些難受,慢慢地不說了。


    忽然,一道風打在窗戶上,裴玄溪的心如墜冰窟,比外麵的天氣還要寒冷幾分。


    他想起和許箏初遇的場景,那時他就覺得許箏不像大陸人,她活潑熱烈,學的武功和他們也不是一個路子。


    隻是那時他在想船上貨物的事,便把這事給放下了,後麵和許箏相處,她心思單純,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壞心,漸漸的他就把那些給忘卻了,心裏隻想著,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雖然後麵也有問過她,但許箏不願多說,他也不會逼迫她。


    沒想到,現在許箏脫口而出,她不是這裏的人,她要離開?!


    難怪,上次從朝暮城出來,許箏她們的情況很不對勁,晚上許箏還說夢話,恐怕那個時候她們就知道分別的結局,才會那樣反常。


    “阿箏,你說的是你人會離開這裏,你還不能選擇嗎?”裴玄溪冷靜下來,問。


    許箏點頭又搖頭,道:“我不知道,那些都是我們的猜測,但是很有可能,我們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她說完,微闔著眼睛就要睡去,裴玄溪微微喘氣,恰好此時侍女端藥進來,裴玄溪將藥給許箏喝下,許箏已經完全睡著了。


    他眉頭緊皺,一邊給許箏脫衣服一邊想對策。


    現在許箏醉酒,問不出什麽,隻能將此事告訴顧淩三人,讓他們回去問。


    許箏是因為喝了酒不小心說出,她們早就知道,卻一直瞞著他們,難道要等離別之際嗎?


    裴玄溪將許箏安頓好,疾步出去找顧淩他們。


    現在他們就住在顧府,出去隨意喊了幾個小廝,不一會,三人就到了主廳。


    一進去,奕清就憤然道:“這麽晚喊我們出來做什麽?”


    他方才和陶桃一起配藥呢,突然出來吹冷風,心裏不得意極了。


    裴玄溪看了三人一眼,三人眉頭不約而同皺起,他們看到他臉上的冷意,眼神裏竟然還有茫然,這是他臉上從未有過的神色。


    “發生什麽了?”夏侯羽問。


    裴玄溪坐了下來,將她們的事緩緩告訴了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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