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主子!我們保證不說!”綠玉明白過來,一下子笑開了花,“我們就是被罰了一個月月錢,好可憐的――”


    暖玉夏玉看她做戲的模樣,紛紛低頭捂嘴忍笑。


    眾人正高興著,李次妃派了貼身侍女紅蘇過來詢問打架這事。


    寄娘點點綠玉:“把傷露出來,帶著大家出去。我身子不好,病情加重起不來身,就不出去見人了。”


    人好端端坐在那,嘴裏卻說著自己病得不輕,還說得麵不改色。


    綠玉眼睛亮亮地應下,擼起袖子往外走。


    寄娘又說:“被罰了一個月月錢,還這麽高興?”


    幾個丫頭的臉立刻垮下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確定沒有問題了,這才又悲又憤地出門去。


    紅蘇正等在正屋,看到綠玉幾個過來,眼睛不自禁被她們手上脖子上紅紅一片吸引。


    “這是……”她沒想到,居然真的打得這麽厲害,一個個姑娘家居然全都掛了彩。


    “紅蘇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家夫人胸口疼,躺在床上起不來身,能否請府醫過來看看?”


    “寄夫人病了?”紅蘇眉頭一挑。


    綠玉氣憤地說:“好人都能被氣病,何況主子身子本就不好!”


    紅蘇為難,李次妃是讓她過來請寄夫人的,但是這位寄夫人不管真病假病,顯然不會去了。


    “紀大夫就在府上,請他過來倒是方便,妹妹不用著急,我這就回去稟報李次妃。我來還有一樁事,黎姬上我們那了,哭訴寄夫人攜仆從上門……打人……”李次妃派她過來請人求證,但是眼前這一個個掛彩的樣子,似乎不用求證了,但是是非對錯還是要分辨,紅蘇提起一口氣,“夫人現在還好嗎,我去請個安……”


    綠玉哭喪著臉:“這是誤會,我們是上門幫黎姬教訓鳥兒,她罵了一上午了,難聽得很……也不知道怎麽,她們就過來拉扯撕打,我們沒辦法隻好還手……但是我們主子說了,不管如何這事我們肯定有錯,她氣得又罰了我們一個月月錢,我正要去找管家呢……”說到這,真是說到了傷心處,捂著臉嗚嗚哭起來。


    她一哭,兩個丫頭已經聽到消息的幾個奴才全都如喪考妣地哭起來。


    紅蘇頭頓時大了:“這……”


    綠玉咬咬牙:“李次妃要想罰我們,我們願意領罰,但隻罰我們,我們不服!他們也打了我們了!而且都是一個院的鄰居,明知道我們主子身子不好,黎姬站在院子裏罵街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我們沒什麽好爭辯的,但是要罰就得都罰!”


    暖玉:“是啊,我們已經被罰了一個月月錢,主子還給對麵送了上好的白乳膏,我們自己都隻塗了紅花油呢!不能看我們脾氣好就已在欺負人,李次妃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


    紅蘇哪裏做得了這個主,她隻想見到寄夫人,最好完成任務把人請去側院。


    但是不管她怎麽說,回複隻有一個,寄夫人病了,不見人。


    紅蘇隻好空手而回,走出屋子穿過院子小徑,她不甘心地回頭看西廂房,隔著落敗的枝葉,她發現廂房的門窗開著,窗下一個纖細的背影坐在那,手中正捧著一本書。


    紅蘇一怔,心底的糾結散去,快步趕往側院複命。


    側院,紅蘇把綠玉等人的話說了一遍,黎姬氣得尖聲反駁。


    李次妃是個珠圓玉潤的美人,皮膚白皙,唇紅齒白,未語先笑,看著非常有親和力。但此時,她也被黎姬的聲音刺得皺眉。


    “好了,你剛才可沒說你在院子裏罵了一上午。寄夫人品級比你高,早你多年進府,於情於理你都要尊她為姐姐,她身子不好在養病,你這是存心膈應人,也別怪人家忠仆上門討公道。”


    黎姬氣勢弱了三分,但仍舊控製不住尖酸之聲:“我在院子裏調教自己的鳥,礙了他什麽事嗎?難道她病著,我們這些住邊上的人就不能玩鬧不能笑?王妃都沒有她霸道!”


    李次妃覺得黎姬蠢不可及,寄夫人早就趁著她告狀時善後一切,就算追究下來,根本傷不到寄夫人本人利益,那大費周章地折騰有什麽意義,還不如省點力氣。


    “李次妃你有兒子有管家權,難道還怕了寄夫人一個病秧子不成?”黎姬見李次妃態度消極,越發口不擇言。


    李次妃臉陰沉了一瞬:“噤聲!黎姬你若是一直這麽胡亂說話,那看來寄夫人對你的教訓很有必要!回去吧,你這是咎由自取!”


    趕走了黎姬,李次妃氣得揉額角:“扶不上牆的東西。”


    紅蘇過來給她按捏:“寄夫人是不是看出了黎姬無用?奴婢今日去清灩院,走的時候看到寄夫人就坐在窗下看書,窗戶大大開著,沒有半點遮掩。您說,她是不怕您,堂而皇之地敷衍我們,還是不在意黎姬,覺得她幹不成事?”


    李次妃閉著眼睛享受侍女的按摩,一會兒後睜開眼說:“她有底氣,也是不怕告訴我,小小一個黎姬,還不配她親自上門來接受我的審問。”


    紅蘇:“寄夫人還有這種傲氣?她的出身,又比黎姬強多少?”


    李次妃直起身子避開紅蘇的手,看著她:“那你看看,王爺願意讓黎姬摸一摸半分管家權嗎?”


    她收回視線看向院子裏的盆景:“寄夫人……這命可真是硬,一次又一次翻身。”


    曄王的姬妾長期穩定在二十多人,多的時候更多,少的時候也不會太少。這麽多女人住在一起,互相爭奪同一份資源,爭吵撕打都是可能發生的事情。


    黎姬和寄娘的矛盾在這個王府後院半點不出奇,能鬧出一點水花才是例外。這大概是因為寄娘多少年來從來溫婉好脾氣,這一次反應過於特殊,也因為黎姬無腦往大了鬧吧。


    當晚,曄王過來探望:“聽說你身子又不好了?”


    寄娘好端端地坐在榻上,膝蓋蓋著厚被,屋裏燒著溫暖的炭火:“王爺聽哪位說的?”


    曄王聽成她含酸吃醋,笑:“李次妃過來上報年底各個田莊收成,順便提醒本王一句,本王一辦完事,就過來看你了。”


    寄娘專心打著棋譜,似乎半點不受影響:“不過日常小紛爭而已,這後院哪幾天不鬧一回?王妃為此還定下幾條規矩,不過也不是個個都受管教,王爺是做大事的人,不必在意後院這些小事。”


    這句話說到了曄王心坎上,他今天聽到寄娘和黎姬鬧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心煩,過去十幾年的後院都沒有這幾個月讓他心煩。


    難道他在外費盡心機回家還要給姬妾們當判案老爺?


    寄娘這話真是讓他大為舒心:“哎,李次妃畢竟不是王妃,隻可惜……”


    寄娘收起棋譜:“前日隸王府上有一件白事,聽說是隸王心愛的舞姬去了,為此王爺十分傷心,隸王妃也病了。”


    曄王:“這事我知道,這不是我讓你準備厚禮過去慰問嗎?你備禮了嗎?”


    “自然備了,我想和王爺說的是,隸王此時心情不好,王爺何不邀他出門散散心?聽說李次妃今年請了京城最有名的春暉班進府準備過年唱戲,人都請來了,先給王爺唱幾場不好?我聽說隸王喜歡舞姬,也喜歡聽戲,對吧?”


    曄王輕輕擊掌:“你說得有理,隸王叔雖然閑散,但和父皇關係極好,宗室都以他為首……”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


    李次妃聽到曄王要提前讓春暉班唱戲的消息,打翻了茶碗。


    “主子,聽說隸王愛舞姬戲子……我們備下的那人,要是被隸王看中了……”紅蘇連忙收拾茶碗,一邊擔憂地看著李次妃。


    李次妃捏緊手帕。


    宴請隸王的事還在準備中,寄娘收到了曄王的指令,命她兩天後去京城郊外隱法寺上香。


    寄娘應下,心中卻隱隱激動。


    多少年了,自從踏進這個王府大門,再也沒呼吸過府外的空氣。


    綠玉幾個也很高興,出行前一天,幾個丫頭收拾行李,什麽都想帶,充滿了對外麵世界的向往。


    夏玉從外麵進來:“主子,對麵不知道得了什麽好事,剛才奴才碰到她從外麵回來,興高采烈的,自從上次我們打架後,第一次看到她這麽高興呢。”


    寄娘“哦?”了一聲,這倒是讓她意外,黎姬這人情緒淺得很,裝是裝不出來的,想來的確遇上了什麽自以為的好事。


    “你去打聽打聽,她最近做了些什麽?”


    晚上入睡前,夏玉聽來了一些傳言。


    黎姬擅舞,但曄王對舞女的喜愛隻有前兩年那麽一陣子,黎姬就是那時候進府的,等到曄王對舞蹈的興趣淡了,她也跟著沒了太多寵愛而泯為眾人。


    這次曄王要在府中辦宴會,李次妃協助,黎姬似乎爭取到了在宴會上表演一曲的機會。


    夏玉問:“黎姬的舞蹈真那麽美嗎?好多人都在說,黎姬這回指不定就要複寵了,您瞧,她自己也自信得很,這兩天心情好得不得了,眼睛都要長天上去了。”


    寄娘微微搖頭,隻說:“李次妃好手段。”


    “是她巴結了李次妃,李次妃幫她的?”綠玉問。


    寄娘搖頭:“左右與我們無關,知道這事就好了,不必插手,明日一早要進香,都去睡吧。”


    第二天,寄娘主仆幾人便坐著王府的車架,由曄王派來的人護送著,輕車簡行去了隱法寺。


    第554章 錦繡堆14


    車架行走在小路上,車簾晃動間,早晨清新的空氣悄悄鑽進來,衝散車廂裏暖暖的蘇合香氣。


    綠玉連忙伸手固定車簾,怕凍到了體弱的主子。


    “不用,外頭的空氣很好。”


    “很冷呢,您小心吹多了受寒。”


    寄娘擋住她的手:“新鮮的空氣雖然涼但讓人覺得自己活著,風一吹進來,靈台都清明了。”


    綠玉遲疑地鬆開了手,轉身拿了一條毯子:“那您多蓋一條。”


    寄娘接了。


    一行人到達隱法寺,迎客僧人引著寄娘入內:“早課馬上要開始,夫人這邊請。”


    寄娘雙手合十微微行禮,跟著他進了大殿,仿佛的確隻是來禮佛的。


    為了能和戶部尚書的老母親相遇,寄娘前來佛寺沒做任何清理場地的行為,隻天不亮就動身,要求參加寺廟的早課,早課後,隱法寺的香客便漸漸多了起來。


    今日主持早課的是隱法寺的一位師叔照古,是個眉目平靜的老人,結束後與寄娘單獨聊了幾句。


    “夫人虔誠,少有人如此清早前來寺廟,隻為了參加早課。”


    寄娘淺笑:“從前曾日日早經晚義,求佛靜心,如今想來倒是十分懷念,得機會出門,便想來聽一聽師傅講經。”


    照古念了一聲佛,聽她所說猜測她是心中有煩憂執念,便說起一些淺顯的佛道開解她。


    不想,寄娘竟然深諳佛經教義,與他相談句句接得上話。


    “後院備了廂房茶水,夫人不如移步再談?”照古難得遇到這樣談經論道的香客,心中起了好感,邀請她換個地方細聊。


    寄娘欣然應允。


    佛寺大殿沒有煤炭,僧侶都是苦行,寄娘的確凍得手腳僵硬,她先去客房喝水換衣裳,暖和以後才抱著手爐前往照古相約的庭院。


    這是一處依山而建的步道,自下而上好幾處亭子,朝著亭外看去,便是居高臨下的山間風景。


    魏國舉國信佛,佛教十分興盛,與僧人論道是一件非常高雅深奧的活動。隱法寺有不少高僧,許多名士文人與高僧方丈結交,坐在這裏聊天地變換,佛教道義,哲學倫理。


    寄娘既然被邀請過來,便是被照古認可了。


    她披著鬥篷在亭中坐下,對著外麵跟隨而來的曄王之人微微頷首,那人轉身下山進了寺廟,去等戶部尚書老夫人。


    “夫人身子抱恙?”照古見她穿得嚴嚴實實,身邊下人小心翼翼,詢問。


    寄娘看著眼前雲霧繚繞的山川,眉目都舒展開了,聞言不在意地說:“自小體弱,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照古恍然:“貧僧這裏有一個方子,曾是為老友所尋,正是用來調理先天體弱之症,夫人若不嫌棄,可帶回去請府上名醫看看是否可用。”


    “高僧的方子必然好用,先謝過照古師傅。聽師傅這麽說,這位老友也是先天體弱嗎?他如今身子如何?”


    照古臉上露出一份悵然:“倒不是他本人,是他的女兒……”他看著遠山出了神,低低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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