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關於“李v棟”的信息可比他這一句話的自我簡介豐富多了,著名學者,著名學府教授、院長,某獎章獲得者,是個生物學家。


    宋秋暖緩緩放下手機:“您是真的得了病需要藥,還是來我這裏拿藥去研究?”


    李v棟的目光並無閃爍,十分坦然:“是真的病了,我把病曆都帶來了,若是不信,你也可以看――”他抬手,抓住頭頂的帽子一扯,露出了光頭,又把袖子挽起,給宋秋暖看手臂上的針眼。


    宋秋暖看了一圈,接過病曆查看,發現是最難搞的胰腺癌,不僅發現得晚,而且胰腺和其他器官不同,是移動的,也意味著癌細胞早就跑遍了全身。


    宋秋暖沉默不語,把病曆遞了回去。


    李v棟收起資料,問她:“怎麽樣,我還能活多久?”


    宋秋暖沒有回答,反而說起別的:“我挺意外的,您一個搞科學的,卻會相信我這樣的地方。”


    李v棟無奈苦笑:“人類的科學研究不過探究了宇宙的億萬分之一,我對一切未知都抱有敬畏之心,眼見為實,這個無憂藥房我親眼見證,便想要親自體驗一番,信不信,實踐過便知道了。”


    “合著,您目前也是把我的藥當成試驗品用了?”宋秋暖笑了。


    李v棟也笑:“古人雲,絕知此事要躬行。”


    “您這個情況,普通的養生膠囊隻能保證您延長3-8年的壽命,運氣好、保養好的話,十年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您已到花甲之年,人生遺憾想必大多都滿足了。回春丹能治愈您,但是往後餘生,您的物質條件將永遠維持在溫飽,所有本該屬於你的財富,無論法律上還是實質上,無論妻子的贈與、父母的遺產、兒女的孝敬還是你自己的勞動所得、獎勵、退休金……都會被收走。”


    一個是青年,一個是中年,麵臨同樣的選擇,考慮可能不盡相同,但選擇的艱難是一樣的。


    別看李v棟已經是中年,似乎人生已經過了大半,其實年紀越大越不敢手中無財,因為年輕時尚可掙錢溫飽,老了手中無恒財,不安感會隨著體弱不斷加重。青年還沒攢下財富,丟的是未知的財產,是奮鬥的動力,而中年人大多打下了半生江山,積攢財富隻為安度晚年,而如今一夜之間化為泡影,丟的是已到手的成果。


    人生幾十載,一招化空無,這不是一個小打擊。


    李v棟聽到這個結果卻並沒有太多波動,反而問:“你怎麽收走我的財富?”


    宋秋暖遞給他一個契約書:“到時你便會明白。”


    李v棟眼裏滿是求知的光芒:“怎麽做到的?”


    但是宋秋暖隻能對他搖頭:“我也不明白的事情,實在無法解釋給您聽,這是此方空間自行運轉的。”


    “好吧……”李v棟失望,垂下眼拿起契約書又看了一遍,不假思索地選擇了回春丹。


    相比鼻癌青年的痛苦糾結,李v棟實在是爽快得突破常理,宋秋暖問:“我能問您一句,您為什麽毫不猶豫選擇了回春丹嗎?”


    李v棟爽朗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大腦:“我這人,最珍貴的東西是這個,那些吃啊喝啊,我本就不放在心上,往日也是一日三餐都在食堂,穿的用的幾年一換,你既然說能保證我溫飽,那我就能長長久久地做我的研究,身外之財給你還是給誰,有何不同?”


    宋秋暖被他的疏朗闊達震得說不出話來。


    李v棟還在笑:“如果真的有回春丹這樣的藥,這是無價之寶,李某一生能有多少財富?反而是我占了好處。”


    宋秋暖搖頭失笑:“您這樣想法的人卻不多呀。”


    李v棟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神色柔和,麵前的姑娘年紀不大,但一雙眼睛卻似乎看透世事人情,若她所說皆為真,他的確一點都不遺憾自己的一生財富轉送他人。反而,他很感激這份幸運,也佩服宋秋暖的格局。


    這邊,宋秋暖進了倉庫,找到了回春丹,腦中不自禁想起那些布鞋學者的新聞。


    顏清見她呆立在那,出聲:“你上次說的,還是錯了一個可能,也有人,選擇回春丹的原因是本身就不在乎財富。”


    宋秋暖長歎:“是啊。”像李v棟這樣的學者,如果單純醉心研究而不去商業化或者另外掙錢,一輩子就是住著公家分配的職工房,一日三餐吃食堂,他沒有了財富,依舊有房住保溫飽,和過去又有何不同?


    最多不能給兒女留下厚產而已,但他們這樣的人,教育出的子女會啃老嗎?


    宋秋暖是懷著敬佩之情目送李v棟教授離開的,望著他的背影時,才發現他大衣兩側袖子的手肘處微微泛白――這件大衣恐怕已經穿了多年,以至於手肘磨損顯而易見。


    有人為了一千一盒的藥物討價還價繼而想要更多,有人舍去一生財富買了一顆回春丹毫不猶豫,宋秋暖因為李v棟這位顧客的出現,好幾天都心情十分舒暢。


    哥哥嫂子那邊收到了她的快遞,嫂子發微信來感謝,說她的藥效果特別好,吃完後,之前那些難受都消失了,孕檢結果顯示,孩子也特別好。


    宋秋暖對家人雖然不熱絡但也不吝嗇,見了便說,藥如果吃完了,她會再寄。


    嫂子連連感謝,詢問價錢。


    宋秋暖按照市價說了,但也說不收錢,算是自己做姑姑的,給未來小輩的見麵禮。


    因為這事,哥哥嫂子和宋秋暖的關係熱絡了許多,沒過多久,宋秋暖就收到了他們寄來的當地特產,好幾箱櫻桃。


    宋秋暖一人吃不了這麽多,劃拉了一下聯係人,想著分給朋友,正在分裝,店裏來了新客人。


    一個神色局促、穿著polo衫的男人。


    “你、你好……”


    宋秋暖放下手裏的東西去迎接,語氣盡量溫和以便消除他的緊張:“你好,要買什麽藥?”


    “你這裏……有生孩子的那種藥嗎?”


    第312章 無憂藥房16


    男人一邊說話一邊視線在宋秋暖身後的貨架上四處掃描,然後又問了一遍:“我想要可以生孩子的藥,你們有嗎?”


    宋秋暖快速地掃了一遍他全身,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但顯然他知道這裏的藥不一般,是特地來求藥的。


    “有,不過有女子服用和男子服用之分,不知――”


    男人立刻說:“女人吃的!”


    宋秋暖聽到他這異常篤定的話心裏並未全然相信,現實裏總有很多男人覺得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原因,但事實如何,誰知道呢?


    宋秋暖說:“看過醫生嗎?如果有醫生診斷書,我可以給你找更精準的藥物。”


    男人臉色微微僵硬了一下,搖頭:“沒有。”


    這個客人的難處屬於非常**的範疇,宋秋暖不好刨根究底,隻好列出自己所有的藥物清單,讓他自行選擇。


    “生子丸分男女,服用後沒有副作用,如果你們不清楚具體原因,可以都買了試試;還有一種保胎丸,因父母體質原因,胎兒可能容易流產、體弱,以至於無法出生,這樣的話,用保胎丸會更加有效。”


    男人聽了,一臉驚歎地連連點頭,然後神色一轉,放低了聲音小聲問:“我……我們想要個女兒,這個生子丸,有沒有一開始就選定性別的?”


    宋秋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審視地看著這個男人。


    男人見狀連忙解釋:“兒子女兒都一樣,但是我們比較喜歡女兒……對了,有沒有那種雙胞胎或者龍鳳胎的藥?如果能一下子兒女雙全,那就最好了。”說著,他一臉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宋秋暖語氣變得淡淡的:“你以為,生孩子是玩偶店買娃娃嗎?買個女的買個男的隨便挑,來一對男女福娃喜上加喜?”


    男人臉微紅,局促地搓手:“不是不是,但現在科技不是很發達了?明星有錢人都可以隨便生雙胞胎龍鳳胎,我是覺得,你們賣的是神藥,肯定更厲害吧?”


    宋秋暖:“那你們去做試管嬰兒便是,我這裏沒有這種藥。”


    男人一下子沮喪起來,但猶不甘心,再三詢問:“真的沒有嗎?”


    宋秋暖斬釘截鐵:“沒有。而且,你若是要買生子藥,下次帶妻子過來,一起上門我才會賣,畢竟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你想生、生幾個,我就能隨便賣藥給你的。”


    買藥的希望破滅,男人神色變得不耐煩,聽到這更是敷衍一聲,直接轉身便走了。


    宋秋暖見他如此表現,心裏覺得不太對,他到底是要生子丸治療他和妻子的不孕不育,還是要生女孩的藥丸,或者想要多胎丸?如果他和妻子不能生育,不管是男是女,能生就是一件好事,選擇性別算是錦上添花,誰會因為沒有“花”,就連“錦”都不要了?


    她左思右想,在男人走入人海消失前,快速吃了一顆藥,跟了上去。


    跟蹤這樣一個普通人實在不需要費什麽力氣,宋秋暖不過一路跟著他走到這條街的盡頭商場,就在商場一樓看到了等著他的妻子。


    宋秋暖看著這位眼熟的妻子,氣得笑了出來。


    這是位熟人啊,還是個讓她記憶深刻的熟人。


    這就是那位挺著六個月大肚子,想改變腹中胎兒性別的孕婦呢。


    此時,這位孕婦抓住老公的手,第一句話便是:“怎麽樣?”


    男人煩躁地搖搖頭,嫌棄地看了一眼孕婦高高挺起的肚子。


    “我總覺得她有,但是不肯賣,隻肯賣治不孕不育的。”


    孕婦大失所望,摸了摸自己的孕肚,愁緒滿容:“那怎麽辦呢,這胎肯定是個女兒……”


    宋秋暖無語至極,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賣藥到現在,從未如此生氣,氣得回到藥房都靜不下心。


    軒軒小朋友的到來緩解了宋秋暖的氣憤。


    “姐姐,這是我和媽媽做的小蛋糕,可好吃了!”背著小書包,戴著紅領巾的小孩從書包裏取出一個小禮盒,笑眯眯地遞給宋秋暖。


    沒有了暴力威脅的小孩陽光了許多,眼中再不見曾經的驚惶。


    宋秋暖接過道謝:“你和媽媽現在過得怎麽樣?你爸爸還在家裏嗎?”


    軒軒說:“爸爸在家,他腿摔斷了,要養傷,媽媽請了一個婆婆照顧他,我不喜歡他,也不和他說話,我和媽媽現在過得很好,很開心,這周周末,媽媽答應帶我去動物園!”


    他滿臉興奮,真正成了符合年齡的小孩。


    宋秋暖祝賀他,讓他帶了一點櫻桃回去。


    小孩走之前說:“我媽要把原來的造型室關了,搬來這條街,以後我們就做鄰居啦!”


    宋秋暖好奇:“怎麽換地方了?那邊生意不好嗎?”


    軒軒搖頭,小大人似的:“媽媽說合同到期了,又覺得那個地方有點晦氣,唉,我媽說,就是在那裏開了理發店後,我爸就發神經了,雖然我媽不覺得有問題,但還是想換個地方。”


    他沒說的是,他也不喜歡那個地方,因為在那裏造型室的最裏頭,爸爸打了媽媽很多次。


    宋秋暖覺得那個男人有病,但想到造型室開在華耀酒店大樓裏,酒店這種地方在固定思維裏總會讓人想入非非,難道這男人是覺得老婆的造型室有其他業務?


    這酒店大樓還有各種餐飲店、服裝店、奢侈品店呢,這種懷疑太搞笑了吧。


    吃著軒軒母子的蛋糕,宋秋暖把那個男人腿斷的事情徹底拋在了腦後,趙舒雅把兒子看得無比重要,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這狗男人吃點苦頭也是活該。


    吃完一個蛋糕,手機響了起來。


    是宋秋暖不久前聯係過的慈仁大藥房老板。


    慈仁大藥房是個連鎖店,大街小巷都有他的身影,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通過加盟的形式開立的。也就是說,中山西路這家慈仁大藥房,真正的主人是個個體戶。


    宋秋暖的無憂藥房開業後,慈仁大藥房不可避免地收到了影響,雖然她的空間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整了各處攝像頭,讓這個店麵長期處於監控盲區,但是慈仁藥房裏的人卻不是監控,她們天天在藥房裏工作,日複一日,總會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除了進出無憂藥房的人,還有不可置信的客人再三在藥房門口做實驗,更甚者,跑進慈仁大藥房詢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短短半年,慈仁大藥房的藥師便從不明所以到心驚膽戰,再到後來,深深覺得這地方不幹淨,寧可辭職也幹不下去了。


    這種影響不僅針對天天在此工作的藥師店員,還輻射到了客人們身上,這種鬼怪靈異的故事最容易散播,有人說慈仁大藥房不幹淨,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被經常上門的客人們聽說了。


    慈仁大藥房的客流量也大幅下降。


    於是,就有了宋秋暖前不久看到店鋪轉讓的事情。


    中山西路的店麵租金非常昂貴,如果客流量太低,經營者很難撐下去,這家藥房的老板不是大富大貴的人,藥房開在這種商業街本就沒有居民區賺錢,原本還能小賺一些,如今是徹底賠本,他快刀斬亂麻,果斷轉讓店鋪。


    宋秋暖不是唯一一個聯係他的人,但她是唯一一個聽上去仿佛人傻錢多的。


    她想盤下整個藥店,就是說連他手裏的加盟合同也願意接手,然後店鋪轉讓的價格並沒有絲毫壓價,盡管有“不幹淨”的傳言,她仍願意原價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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