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這女子是陸家大小姐?”


    “陸家不是被滅門了嗎?”


    “我在杭州遠遠見過那個陸無衣,不長這樣!”


    “可她的確會雲鬆劍法!”


    “……”


    圓靜大師也震驚地看向陸無衣:“吳施主?”


    陸無衣抱歉地笑笑:“大師,我本姓陸。”


    圓靜大師:“陸……陸吳衣……陸無衣!”頓時恍然大悟又下一瞬眼眶發熱,仔仔細細地看了她一圈,“好孩子……你……你安好便好!”


    陸無衣笑著說:“多謝大師一直以來不曾落井下石,還願意出手相助為陸家說話的人。”


    圓靜大師頓時羞愧不已,低頭不停念佛。


    陸無衣身份一曝光,全場便掀起軒然大波。所有人此前的認知都是陸家和魔教勾結。但是現在,陸無衣一人救下圓靜大師,連殺三個魔教之人,還和魔教妖女敵對,看著完全不像是流言所說那樣。


    劉心月突然哈哈大笑:“陸無衣,你可知道江知白是什麽人!”


    江知白轉著玉簫雲淡風輕:“我是什麽人?被你這麽一說,我都不知道我原來是什麽人了。”


    劉心月笑容一收,露出狠厲:“姓江的,你少裝了!扮豬吃老虎這麽多年,還沒演夠!枉我爹看中你,枉我信任你!你們這些江湖大俠,不是要殺大魔頭嗎?我算什麽,真正的大魔頭在那呢!魔教教主,江!知!白!”


    “什麽?”


    “魔教教主來了!”


    “他不是說偶遇妖女?”


    “陸無衣和他在一起,這……”


    圓靜大師目光落在江知白身上。


    江知白渾然不覺周遭的惡意,依舊笑得人畜無害,語調也不見一絲心虛急切,調用內力讓全場都能聽到他的每字每句:“哈,我是魔教教主?我倒希望我是呢,我若是教主,上位第一天,我就把魔教中如你等這樣的奸惡之人一個個鏟除幹淨!還世間一片朗朗乾坤!”


    江湖上流傳過魔教換了教主的事,但誰也不知道新教主高矮胖瘦,是男是女。如今看這場景,劉心月姓劉,和老教主是同一個姓,許多人都在猜測她是否就是教主那個獨女,更甚者,是不是就是新教主?


    至於江知白?他外貌實在太具有欺騙性,眼珠子更是仿佛掉在了陸無衣身上,對著陸無衣和對著旁人完全兩幅麵孔,就一個陷入情愛無法自拔的年輕人。


    況且,在場不少門派弟子這些日子天天在飯廳看到這兩個白衣男女進門吃飯,也耳聞恒山派弟子和他們交好,心中早就默認他們就是名門正派,劉心月一個妖女的指控,大部分人都不信。


    若江知白是教主,同為魔教中人,劉心月能這麽好心幫忙指出來?


    劉心月的煽動並沒有太大的效果,甚至連揭破那些大門派醜事的效果都比不上。


    她作為魔教妖女,的確心狠手辣,卻低估了這些江湖俠士的“人心”。江知白身上沒有任何話題、利益紛爭,誰會一哄而上花費力氣去針對一個無名小卒?


    她煽動不了這些江湖草莽,江知白卻很會。


    “各位大俠,這些魔教最是奸惡狡猾,君子切磋武藝點到為止,但和這種殺人無數的魔教眾人講什麽江湖道義!能殺掉一個惡人便是積攢一分功德!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他們幾人不成?武林盟主馬上就要選出,我建議,大家一起上!就以殺掉的魔教人數做個比拚!殺魔教最多的,功勞最大的,即便比武落敗,也該進武林盟當個長老!”


    “說得有理!”


    “好!”


    人群中呼應聲越來越高:“武林盟本就是我們一起推舉的,能推舉盟主,也能推舉長老!”


    “這個法子好!大家殺魔教!”


    “難得魔教送人頭!機不可失!”


    江知白神色激昂,振臂一呼:“殺魔教――進武林盟!殺魔教!進武林盟!”


    陸無衣環視四周。經曆過一場場人為主導風向的陰謀,她現在可不會輕易相信隨便誰就能上來做意見領袖,她仔細看著人群中情緒高昂支持江知白的人,雖短時間沒看出端倪,卻把不少人暗自記在了心裏。


    懷疑有人裏應外合是一回事,陸無衣對江知白的煽動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佩服。他精準把握人心,勾出了底層門派、遊俠、弟子……這個最大群體對進武林盟的渴望,許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餡餅,但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劉心月憤恨瞪了一眼台上的白衣二人,縱百般不甘,還是識時務為俊傑,運起輕功轉身往外飛去,離開的刹那,朝著陸無衣射出一道暗器。


    第251章 正邪不兩立24


    人聲嘈雜之中,暗器來得無聲無息,尋常人難以注意,但不包括早有防範的陸無衣。


    然而不等陸無衣動作,一柄玉簫率先飛了出去,暗器打在玉簫上,一個反彈,調轉方向射中了護著劉心月的殺手。


    一個功夫不弱的侍女,猛地從半空墜落,在地上掙紮了許久難以起身,最後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暗器,劇毒。


    江知白收回玉簫,依舊用內力對著滿場說話:“陸姑娘連殺三個魔頭,我也殺了一個,大家加把勁兒啊!可別讓魔頭跑了,剩下的魔頭不多了。”


    他那語氣啊,仿佛不是在和魔教對戰,而是在自家馴養場殺雞,“一共隻有十隻雞,你們想吃雞肉的下手快點啊!我們已經殺了四隻了,留給你們的機會不多了!”


    那種淩駕於魔教之上,絲毫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感覺,讓人分外暢快,就連某些菜雞,握著大刀砍人都多了幾倍信心。


    劉心月身邊的護衛拚力相護,不停使用毒藥毒倒攔路人,終於護著她成功逃出了會場。江知白收回視線,對陸無衣說:“小衣兒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陸無衣看了一眼劉心月遠去的背影,點頭。


    江知白一笑,衣袍鼓起,縱身衝著劉心月的方向追去。


    圓靜大師走到陸無衣身邊,目光擔憂:“這位江兄弟……”


    陸無衣堅定地說:“他是個好人。當日是他將我從血泊中救出,一路來也從沒濫殺無辜,隻是對什麽都好奇,喜歡看熱鬧而已。”


    圓靜大師放心了一些,想問問她,這些日子經曆了什麽,卻又問不出口,是怯也是愧。


    陸無衣對他說:“大師不必縈懷,世上的人和事有幾個是黑白分明的?好人會做錯事,壞人也偶有善心,人的好壞善惡,終究看的是一個人的本心本性。大師是個慈悲為懷的高人,江大哥是個頑劣卻有是非心的好人,這便足夠了。這世道,壞的是那些披著人皮卻行惡做凶的禽獸。”


    圓靜大師歎了一口氣,對陸無衣說:“世侄女通透寬容。”但願對自己也能如此寬容,也能這樣勸說自己放下。


    然而這些未說的話,圓靜大師也說不出口,陸家慘案誰都沒資格勸陸無衣放下,尤其在這陸家冤屈猶未昭雪的時候。


    底下打成了一團,看台上的掌門長老早就在被扒下遮羞布的時候便失去了對整個局麵的掌控,圓靜大師站在比武台上,低聲念經。


    陸無衣握著劍,一邊觀察著場下的局勢,一邊注意著江知白離去的方向。


    半山腰。


    劉心月帶著手下出逃,下山不到三分之一,突然踏入了一個陷阱,三成的人都中了招。她取出武器雙刀橫在胸前,警惕地望著周圍:“誰?”


    “大小姐,久違了。”一個年輕男人帶著一群穿著幹練製式服裝的人緩緩從深林中出現。


    “左使……呸,左狗,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比賤狗都不如!”


    男人哼笑一聲:“忘恩負義?不提我當初給老東西做了多少事,就你這條命,還是我放水送的,你不感恩戴德,還妄想得寸進尺?送你活路你不走,偏要和教主作對,早知如此啊,我當初真不該心軟。你說說,放你走,給我自己惹了多少事?”


    男人被罵了也不見惱怒,反而越說笑容越大,然而劉心月卻越發警惕。


    “江知白不是在杭州準備結婚嗎?為什麽都來了泰山?”劉心月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卻分外不甘心。


    左使笑:“教主早就到了泰山,都不知陪著教主夫人上上下下玩了多少回,隻是若讓你知道了……嚇得你不敢來了可怎麽好?我們這麽久沒見,甚是想念啊!”


    劉心月一臉的惡心,頓時明白江知白算準了一切,知道她會求成心切,想借著武林大會揚名,因此來這裏甕中捉鱉。她心中懊悔不已,卻為時已晚。


    “敘舊這麽久?舊情難忘?”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後方上空傳來,眾人抬頭,隻看到一道白影疾速下山,最後停在了一棵大樹的樹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尤其是領頭的左使。


    左使一個激靈,再也沒了自得的心情,臉一沉,對著身後一揮手。


    瞬間兩方激戰在了一起。


    剩下的劉心月,左使緩緩拔出腰間的刀,刀剛出了一半,白影從上方飄落,輕得像一片落葉,卻又快得如同閃電。


    劉心月隻來得及依靠身體本能抬起雙刀抵擋,卻無力反擊一招。


    這個變態,變得更強了!


    劉心月心如死灰。


    本可以一招致命的江知白卻沒有直接斃了她,反而退後一步,握著玉簫和她打了起來。


    左使一邊砍不長眼的嘍嘍,一邊仔細觀察江知白的招式,心中嘀咕,難道真的對前夫人舊情難忘?真到了眼前舍不得下手了?這招招能將人斃命卻招招留情不到最後一步,這不是**是什麽?


    想到一年多前,自己揣測上意放走了劉心月,結果換來教主嚴厲懲罰……頓時覺得好冤。


    被江知白貓捉老鼠的劉心月要是知道左使的心理活動一定會破口大罵,她本武功不弱,武林大會那幾個沽名釣譽的掌門至少三成不是她的對手,加上用毒,她能打敗一半以上。但現在,她被江知白的劍法弄得心浮氣躁,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幾乎要瘋了!


    他是招招留了手,但絲毫沒留情!每受一招,她就重傷一分。


    “江知白!有本事你給個痛快!”她一刀劈在玉簫上,結果反而自己的刀直接震飛了出去,對方的玉簫絲毫無損,直直捅到她心口。


    “噗――”一口鮮血噴出。


    江知白收起玉簫側身躲開血汙:“這是第十六式。”


    劉心月倒在地上難以動彈,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什……什麽?”


    江知白以握劍的姿勢握著玉簫,語氣很有幾分自得驕傲:“我家小衣兒的家傳劍法,她教給了我,怎麽樣,威力不錯吧。”


    劉心月的臉瞬間扭曲。


    江知白瞥了一眼左使。


    左使連忙一刀砍了身後偷襲的,謹慎奉承:“非常好!劍法飄逸詭譎,非常適合教主!”下一秒靈機一動,“陸家的家傳劍法都傳給了您,看來陸小姐把教主當成自己人了。”


    江知白臉上露出一絲愉悅,什麽都沒說,扭頭一步步走近劉心月:“叛逃誅魔教,惑亂鼓動教眾叛離,還想複刻新的魔教推翻本座?”他的聲音又陰又冷,劉心月即便做好了死的準備依舊生理性發抖,然而卻聽到他語氣一轉,“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若不然,就沒有柳無心出大理,就不會有陸家滅門慘案,我就遇不上小衣兒與她患難與共了。”


    誅盡敵人收攏隊伍的左使聽到這話,臉也扭曲了一下。殺人不眨眼的教主一口一個小衣兒,喊得那個溫柔繾綣,仿佛勾魂惡鬼半夜在你枕頭邊喊你的名字一樣恐怖。


    “可是――”他的聲音又再次陰沉下去,“把人煽動走了卻管不好,讓他在外作亂牽連無辜之人,又蠢又廢,自己死了不算,還害死陸家上下幾十口人,這就是你這個想當教主的人不對了。你這人啊,不僅管理無能,還這麽不善良,小衣兒還沒怪你呢,你卻想要殺她?”說到這,語氣格外森冷。


    劉心月一口口血沫往外溢出,咬著舌頭保持清醒:“魔教還管正道狗私活?還是你心疼了?心疼你那個小白花死了全家?哈哈哈,訂婚前夜滅人滿門的江知白也會心疼人?陸家被誣陷通魔教,如今卻真的和魔教教主有了勾連,她知道自己認識的是什麽人嗎?陸家幾十口人,在地下還安穩嗎?哈――”笑聲剛出,猛地斷在了半空。


    左使看到劉心月的頭徹底歪在了一側,不動了。


    果然是教主的作風,絕不聽對手廢話太多,今天都算是例外了。


    江知白收回手,麵無表情地轉身看向左使:“去錦州清理殘部,辦完事便回大理,未接到命令不必出來了。”


    左使立刻抱拳恭敬應:“是,教主!”


    江知白收起玉簫往回走。


    左使看著他的背影,忍了忍,沒忍住,喊:“教主,您何時回教?”


    江知白腳步停下來。


    左使說:“您之前說看完陸家複仇的熱鬧,處理了錦州之事就回去,現在這兩件事都到了尾聲,您……”還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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