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柳聽了,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己的侍衛:“喂,你生氣嘛?”


    年輕侍衛專心剝著栗子,轉眼圓滾滾金燦燦的栗子肉就躺在了手心遞到蕭柳麵前:“小姐隻是玩笑。”


    蕭柳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她還以為他會說:“主子做的都是對的,卑下不敢。”之類的話。


    一行人原地站了一會兒就很快被人群推著往前走,逛了幾個小攤子,看到了一處變戲法的。


    那變戲法的場地被圍了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旁人踮起腳尖勉強還能看見一二,蕭柳個子嬌小,踮起腳尖隻能看到前頭人群的後腦勺。


    一張逛街後粉撲撲的臉急得冒汗,扭頭看向自己的侍衛:“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四公主心想,傻小五,你把自己的侍衛當成什麽萬能靈藥了?什麽事情都指使他……


    還沒想完,就見這麵目模糊安靜寡言的侍衛蹲下身去紮了一個馬步,指了指自己又平又穩的腿部:“小姐踩在這。”


    蕭柳看了一眼他指的大腿根部,又看了看他仍然沒什麽表情的臉,開心地笑起來,提起裙子果真往上踩。


    幾個工人連忙喊著:“主子……”過來幫忙。


    年輕侍衛隻紮著馬步,手絲毫未碰到貴人的身體,任由幾個下人扶著蕭柳,而蕭柳……


    她抓著侍衛的肩膀看著場子裏的變戲法開始歡呼,甚至激動起來,還要動一動,踮一踮腳尖,簡直如履平地,膽子大得很。


    四公主仰頭看著妹妹,從不讚同,到慢慢露出一絲歆羨來。


    一行人逛了大半天,總算走完了整條街,兩姐妹又在京城有名的酒樓吃了一頓大餐,蕭柳提出去首飾古玩鋪子看看。


    “給父皇母妃挑幾個小禮物,咱們也不能白出來呀!”


    公主們要買首飾,必然要去京城最好的鋪子,而這類鋪子平日裏都是名門貴婦進進出出,很容易就遇到了熟人。


    “四――”


    “玉奴,你怎麽在這裏?”蕭柳先一步攔住了立刻要跪地行禮的三公主侍女。


    一臉震驚的玉奴看了看四公主又看了看五公主,小心翼翼行了一個蹲禮:“回……回主子話,奴婢是來鋪子取我家公主定下的頭麵。”


    蕭柳了然:“哦,那你去取吧,就當沒見過我們。”


    玉奴低著頭,小聲應:“是……”


    正說著話,鋪子的掌櫃親自將幾個頭麵送了下來,並且打開了蓋子讓玉奴一一查驗。


    這麽一來,蕭柳和四公主都看到了頭麵的樣子。


    一共三套頭麵,兩套老氣端莊,一套俏麗活潑,不是老婦人戴的就是未出閣少女戴的,竟然沒有適合三公主自己的。


    蕭柳和四公主對視了一眼。


    那邊,玉奴急急忙忙地讓掌櫃的合上蓋子。


    姐妹二人隻看著,誰也沒說話。


    等到出了店鋪上了馬車,四公主說:“許是給家裏人的禮物。”


    蕭柳卻很直接:“她以前多小氣傲氣,隻有別人送她的,哪有她周詳仔細地給每個人備禮的?”


    四公主不說話了,看著馬車外劃過的街景,許久,輕輕歎息:“好歹還在京城呢,有什麽事,不看僧麵看佛麵。”


    天子腳下,公主之尊,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蕭柳看向她:“四姐姐,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人還是要自己硬氣,有這份硬氣在,走到哪都不怕別人看低欺負。女人啊,最怕的是隨波逐流,逆來順受。認命,就要苦一輩子。”


    四公主詫異地看過來。


    天真無憂的五公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著實讓人驚訝。


    說完深沉話的蕭柳卻轉眼又恢複了天真的模樣,笑著對四公主說:“你說,父皇母妃會喜歡我們的禮物嗎?要是喜歡的話,我們下次有沒有可能再出來玩?”


    四公主無奈地笑:“我不打算出來了,你倒是可以磨一磨父皇。”


    兩姐妹的說笑聲隱隱約約傳出馬車,馬車邊,兩個侍衛一左一右騎馬隨行,聽著裏頭的話語麵不改色。


    回宮見過皇帝容妃,又把買來的禮物送上去哄了兩座大山開心,等到回到自己的宮殿,已經是夜幕四合。


    蕭柳坐在院子的秋千上乘涼,年輕侍衛站在一邊一動不動,如同一根竹竿子。


    蕭柳腳尖點地穩住秋千,扭頭去看侍衛。


    “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侍衛終於動了,抱拳行禮,聲音、姿勢都十分恭順:“卑下姓李,名正言。”


    蕭柳重複:“正言?”


    “矯正的正,言論的言。”


    蕭柳點頭:“那我以後就喚你……阿正。”


    李正言依舊利落應“是!”。


    蕭柳腳尖一鬆,秋千再次一蕩一蕩起來:“阿正,你跟了我一天覺得怎麽樣?我這個主子是不是太跳脫太麻煩了?”


    李正言維持著行禮的動作:“公主是為了試探卑下。”


    秋千一頓,又慢慢搖起來:“阿正,你真會說話,哈哈。”


    李正言不言語。


    蕭柳靠在秋千藤上笑看著他:“那我要是想玩更多的,你還能陪我玩嗎?”


    李正言答:“卑下一切聽公主吩咐,莫敢不從。”


    蕭柳笑得更加開心,秋千搖擺的幅度變大:“你會飛嗎?像話本裏的高手一樣,咻――地飛上屋頂。”


    李正言說:“可以借力跳上屋頂,但無法如公主所說那樣飛來飛去。”


    蕭柳點點頭,繼續天馬行空地問:“那你一個人能打過幾個?要是壞人來了,你能保護我多久?”


    李正言說:“普通人可以一打十,與卑下相當的人可以一對三抵抗一陣子為公主爭取逃生時間,能有多久,卑下也不知道。”


    蕭柳語氣天真:“為什麽不知道?你沒打過嗎?”


    李正言說:“卑下會為公主戰至最後一刻,不知道具體有多久。”


    蕭柳輕輕地“啊”了一聲,似是被驚到,眉眼裏漾上了笑。


    “那,阿正,你要說到做到,好好保護我啊!”


    李正言腰徹底彎下去:“是!”


    第二日,蕭柳早早起床在自己的宮裏看書。


    她趕集時買了幾本地理雜書,像個懷有新奇心的小姑娘,開始看起這些雜誌怪談。


    李正言抱劍站在桌子邊,望著窗口不聲不響,幾乎沒有存在感。


    他本來想護衛在殿門口的,是蕭柳說,貼身侍衛就應該在身邊護著,不然要是壞人來了,“你哪來得及飛過來?”


    雖然李正言覺得,在這皇宮裏,不可能公主內殿跑出一個壞人來,但他沒有任何言語,抱著劍進了殿。


    皇後宮裏的宮女就是這時候來的。


    “三公主回來了,想和幾位公主姐妹聚聚,娘娘吩咐,幾位公主來玉坤宮用午膳。”


    三公主不是皇後所出,不過所有的公主都是皇後的女兒,公主回娘家自然也是去拜見皇後,一起在皇後那用膳。


    蕭柳笑吟吟地應好,讓人給了賞錢。


    等人走了,她把書一放:“看來三姐姐果真過得不太好,唯恐昨天丟了臉麵,今天就急吼吼進來給自己找補了。”


    她的語氣沒有幸災樂禍沒有嘲諷譏笑,就是很普通的陳述。


    殿裏的其他人都仿佛沒聽到,隻有她從小跟在身邊的宮女絮兒搭話:“鄭國公府不是好相與的,鄭國公老夫人連萬歲爺也要禮讓一分,三公主恐怕不能擺公主架子。”


    她的語氣裏,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了。


    蕭柳托腮看著窗外,神思悠遠:“三姐可能,隻要贏了我們姐妹就覺得舒服了。”


    絮兒頓時低頭撇嘴,三公主也就這個眼界了。


    既然皇後派人來了,雖然說的是午膳,但也不能踩點去,蕭柳收拾了一下,就帶著人去了玉坤宮。


    果然,四公主也早早到了。


    三公主正和皇後說得熱鬧,一口一個鄭國公,一口一個駙馬爺……在她的嘴裏,總之整個鄭國公府都寵著她讓著她,鄭國公世子也不敢對她大小聲。


    看到蕭柳來了,她越發語氣高揚:“這不,過幾天我家芸兒生辰,她待我一向真心貼心,我就特意讓人去如意齋給她定做了一套珠寶頭麵……”


    蕭柳低頭喝茶玩手指,將她那番話當成了耳旁風。


    誰在乎她為什麽給婆家人送首飾呢?送不送怎麽送都是她自己的事,哪怕給婆家全家送了首飾自己一根簪子也沒做,和蕭柳都沒關係。


    本來是個小事,她這樣急急忙忙進來解釋,倒是坐實了出嫁後過得不好。


    在座的個個皆是如此想,包括坐上頭的皇後,三公主不是自己女兒,看她嘰嘰喳喳強撐臉麵,也不過配合一下,根本不過心。


    等到三公主自以為把“給婆家人做高價頭麵”這件事圓過去了,大殿裏終於安靜了幾分。


    皇後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看向蕭柳:“小五,宮外好玩嗎?聽說你都樂不思蜀了?”


    蕭柳看了三公主一樣,嘻嘻一笑:“好玩呀,母後,你和父皇說說,再讓我出去玩幾次唄!我還沒逛完呢!”


    皇後板臉,假做惱怒:“胡鬧,你是公主,哪裏能隨隨便便幾次三番出宮?”


    蕭柳吐了吐舌頭:“我不說,人家也不知道呀。”


    但還是正襟危坐,不敢撒嬌胡鬧了。


    皇後笑看了她一眼,吩咐擺飯,完全沒有接三公主之前說的那些家長裏短、婆婆媽媽。


    三公主卻看不慣蕭柳,見有了說話的機會,就開始狗嘴吐不出象牙。


    “小五,聽說你要選夫婿了是不是?”


    第128章 桃花約4


    選駙馬對蕭柳來說是件煩心事,但是在大家眼裏卻是件喜事,尤其皇帝明顯打算把五公主留在京城。


    三公主若是單純提到這件事,那就不是她的作風了,她向來嫉妒蕭柳的“特殊”,原本她是唯一一個嫁在京城的公主,於她看來,這是獨一份的殊榮。現在蕭柳這個死對頭又要和她搶風頭,而且想也知道,蕭柳的駙馬絕對不會比她差。


    她心裏哪裏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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