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那你為何遲遲不回來?”


    雲雅慧:“回來?什麽叫回來,這裏才是我的家,我回也是回這兒啊。”


    六皇子握住她泛紅的手:“要知道你日日在家裏幹這樣的活,我早過來把你接走了。”


    雲雅慧:“說什麽傻話,我們全家都這麽幹活,我是什麽大小姐不成?”


    六皇子捂住了她冰涼的手,放在胸口不說話。


    雲雅慧微笑,轉移了話題:“你怎麽自己跑來了?隻一個青布馬車,出了意外怎麽辦?”


    六皇子:“其他人在縣城呢,來村裏特意換的車馬。我為什麽大費周章來,你不知道?”


    雲雅慧說不出話來。


    六皇子問:“你什麽時候去我那?難道再也不來了嗎?你答應我和我一起做的事呢?趙小姐還在府裏等你呢。”


    雲雅慧隻好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妹妹要成親了,我留在家幫忙。”


    六皇子不滿地一哼:“又不是你成親,哪兒耽誤你進城一趟了?再說不是五月成親嗎,現在還著呢。”


    瞧把你聰明的。


    雲雅慧說不過,隻好耍賴,抽手瞪他:“你來就是來問罪的?”


    六皇子連忙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拉回來暖著,臉上有了討好的笑:“好好,不說了,那……你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雲雅慧:“好啊,你呢?”


    六皇子:“不好……相思成疾,睜開眼想一個人,閉上眼想一個人,坐下想,散步想,用膳想,飲茶還想……”


    雲雅慧臉頰越來越紅,張嘴想說什麽,就聽到院子裏熱鬧起來。


    雅穗高聲喊著:“伯母,雅嫻,你們回來啦!”


    六皇子和雲雅慧快速分開。


    下一刻,正堂的門被雲母推開。


    雅穗追進來:“伯母,六皇子來了。”


    正好看到屋裏年輕男子的雲母手裏的籃子落在地上,快速拉著雅嫻跪下。


    六皇子被嚇了一跳,阻攔不及。


    雲雅慧跑過去扶人,人沒扶起來就看到六皇子直接一矮身蹲到了雲母麵前:“使不得使不得,伯母您快起來!”


    沒了磕頭空間的雲母愣住了,看著和自己一般高度的六皇子。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六皇子會直接蹲在地上和雲母交流。


    於是一屋子的人都變成矮蹲或跪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雲雅慧趁機招呼雅穗一起把人拉了起來。


    雲母惶恐不安:“貴人駕到,草民有失遠迎……”


    六皇子扶著地站起身,後退一步,鄭重給雲母行了一禮:“見過伯母,是晚輩不請自來,唐突了。”


    雲母連連搖手,可能太震驚,話都說不出來了。


    即便做官夫人時,她在京城也不過是個小官夫人,何況後半輩子為奴為仆,何曾想過堂堂皇子,一地藩王,會對自己執晚輩禮,這麽結結實實地行揖禮。


    就算女兒真能當王妃,也是她給王爺問好。


    雲雅慧扶著她:“娘,我們坐著說說話吧。”


    雲母僵硬地被女兒扶著往裏走。


    一路走到上座,要坐下時,又挺起了身子:“應當王爺坐上首……”


    六皇子忙說:“您是長輩,在您府上隻論長幼。”


    雲雅慧按著她坐下:“娘,您之前一直擔心,現在正好他來了,我們就說說話,您也幫女兒瞧瞧,他是不是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雲母瞪著女兒:我是擔心這個?王爺還能讓我評頭論足?你一個姑娘家說這話害不害臊?


    邊上的六皇子默默挺起了胸膛,內心無比緊張,突然想起什麽,給門外的小桂子使眼色:我帶來的拜訪禮呢?


    小桂子明白了,扭身往外跑。


    雲母剛冷靜了一些,小桂子就把禮物捧進來了,一張巧嘴說起奉承話來蹦豆子似的,一口一個“老太君”“老夫人”,把雲母當成了一品老夫人哄,他烘托的氛圍,仿佛她們不是站在農家土院,而是京城大宅門呢。


    雲母不停地說:“使不得,惶恐……”


    一群人,寒暄了半天才終於各自鎮定。


    不知道是不是護犢子的心強大了雲母,鎮定下來的她當真開始試探著與六皇子說話,話題直接、間接地圍繞著六皇子與雲雅慧的事情。


    聽到六皇子親口說要娶雲雅慧為王妃,雲母麵色好了很多。


    又歎皇室不會同意。


    六皇子拿出一封信,笑著遞給雲雅慧。


    雲雅慧問:“這是?”


    六皇子眉眼皆是笑:“父皇送來的家書,你自己瞧。”


    雲雅慧要去接,被雲母拉住,瞪了一眼:“萬歲爺的禦信,你怎麽能看?”


    六皇子起身拉著雲雅慧的手將信放上去:“沒事,我爹是萬歲,也是我爹呀,慧娘看爹爹寫給我的信,有何不可?”


    雲雅慧眉間暈開溫柔。


    站在後麵的雅穗和雅嫻對視一眼,神色也放鬆下來。


    這是雲雅慧在六皇子身上看到的最大優點,在他那裏,真的有忘卻身份地位的情誼。他和趙儀夫婦是這樣,他和她也是這樣。


    她打開信封,快速瀏覽了信中內容。


    這不是一份太溫情的家書,皇帝的語氣非常不溫柔,表揚他收納災民的語氣都是一副“你終於懂點事兒了”的勉強模樣,大篇幅說他不務正業,直到最後,警告六皇子不要再在家書中寫那些兒女情長靡靡之音,老子我每天忙著處理國家大事看你這些小兒女的哀愁看得很厭煩,你想要娶那個女人朕就滿足你,他日不要對朕說後悔!


    雲雅慧微微驚訝,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得意挑眉。


    雲雅慧問:“你給皇上都寫什麽信了?為何他如此輕易就同意了?”還對你此前的信件如此嫌棄。


    六皇子清咳了一聲:“就是我一些詩詞作品,請他和哥哥品鑒一番。哥哥也幫了不少忙,半個月前就讓我不用太急,說父皇已經動搖了。”


    其實太子也是被他的情詩詞酸的,讓他給父皇寫就夠了,別寫給他了。


    六皇子又說:“哥哥說,賜婚之前,需要把你是雲山居士的事情宣揚出去,如此,我爹才下得了台。”


    事後六皇子私下還和雲雅慧說了許多事。


    四皇子想把太子拉下馬的事情證據確鑿,皇帝被兄弟殘殺弄得過年也是心灰意冷。對六皇子這個僥幸撿回性命如今活蹦亂跳的兒子越發寬容,也對先後為皇家做出貢獻的雲雅慧沒了過多的偏見。


    太子又時不時說一句好話,皇帝突然就想開了,相比幫著四皇子搶太子之位的四皇妃娘家,雲家沒權沒勢也挺好的。


    兒子總是沒錯的,皇帝把四皇子的罪過大半怪在了挑唆四皇子的外家和姻親頭上。


    於是,終於在小兒子相思成疾的信件裏,鬆口了。


    雲母看著女兒和王爺,不可置信地問:“皇上……皇上同意了?”


    六皇子笑說:“慧娘是雲山居士,天下聞名,父皇怎會不同意?”


    雅穗驚訝出聲:“是那個預言了掃把星的雲山居士?”


    雲母看向侄女:“是怎麽回事?”


    雅穗說:“我是聽林哥說的,去年有雲山居士和長福居士預言,說年內有掃把星出現,本來他還笑話呢,說讀書人也去當茅山道士了,結果十月南下的災民都說看到了掃把星,大家都說這兩位居士神了,比大仙還能掐會算。”


    林哥就是雅穗的未婚夫,她嘴裏的呆子。


    雅穗說到這個,看著六皇子的表情就有些複雜了:“這個長福居士……”


    雲雅慧笑:“正是他,彗星回歸之事,其實是他一力主導,我占了他的便宜。”


    六皇子忙說:“怎麽會,這是我們一起發現的,而書是你全力編寫的,反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兩人互相推辭,雅穗笑著撞了撞雅嫻,讓她看這兩人的傻樣。


    雅嫻原本白著臉滿腹擔憂,此時見了,忍不住跟著笑了。


    六皇子對雲母說:“京城那邊我會解決所有阻礙,屆時,小子定風光上門,向雲家提親。”


    雲母臉上露出了喜色,一邊說不敢,一邊卻顯而易見地安心了。


    出了正堂,雲雅慧單獨陪六皇子在院子前後走一走。


    六皇子捏著袖子抹了一把汗,長出一口氣。


    雲雅慧暗笑。


    六皇子回頭見了,故作不滿:“你還笑我,幸虧我提了拜訪禮,又想第一時間把好消息告訴你,把家書帶來了,要不然,你娘肯定要將我掃地出門。”


    雲雅慧:“我娘怎敢?她見到你臉都白了。”


    六皇子低聲湊過來:“她不敢對我怎樣,卻能攔著你不讓你來見我。”


    雲雅慧抿唇斜眼:“你知道了?”


    六皇子:“我如此聰敏。”


    得意的六皇子沒過多久就得意不起來了。


    原以為對雲家許了承諾,雲雅慧就能繼續去景祥王府,誰知道,雲母直接以兩人關係不同以往,雲雅慧更不能頻繁上王府引人閑話為由,禁止雲雅慧出門了。


    六皇子驚呆,不知道過了明路還會這樣,想擺擺架子嚇唬人吧,一屋子女眷,不是未來嶽母就是未來小姨子,什麽架子都不敢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委屈地看著雲雅慧。


    雲雅慧低頭看著地磚。


    最後,六皇子隻吃了一餐飯,天還沒黑,就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依依不舍地走了。


    青布馬車遠去後,雅穗扶著籬笆笑彎了腰。


    “頭一回看到這樣的王爺,哈哈哈哈哈……”


    雅嫻也跟著笑出了聲,第一次主動提起過去:“侯府世子都沒這樣。”


    那位世子才十二三歲。


    雲母撫著雲雅慧的後背:“今日見過人,娘就安心了。萬萬想不到,我們雲家也能出王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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