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重的東西?是什麽?


    章懋其實也很好奇。


    薑詡說:“沒什麽,就是我高三的筆記錯題、一些重要的學習資料,還有平時比較喜歡的書畫棋譜。”


    除了芳姨,其他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章懋更是,那個書包的重量……“裏頭都是這些?”


    薑詡坦蕩地看著他點頭。


    章懋又驚又歎,透過這個小女孩竟然仿佛看到了外公,嘴裏吐槽:“我還以為你放了十幾條金條。”


    薑詡眼裏露出明晃晃“你自己沒見識”的眼神:“除了像磚頭一樣的書,還有什麽能那麽重?”


    眾人都笑。


    記者好奇她火災現場都舍不得丟下的“貴重”書籍是什麽樣,書包放在酒店,薑詡就帶著他們去自己的臥室找了幾樣被留下的書畫、筆記本給他們看。反正他們不高考、不專業的人看起來也差不多。


    記者們對著她的筆記本、書法帖子、國畫冊一陣猛拍。


    薑詡也不介意,她雖然看上去年輕不設防,對自己的隱私完全沒有遮掩之心,實際上是故意為之,她巴不得出名,巴不得十六年的經曆被詳細扒出,最好舉國皆知。


    第18章 相信科學18


    整個采訪過程,薑詡和芳姨無時不刻不顯露出本性的單純和樸實,記者問什麽就說什麽,對於自己的生活也沒有任何遮掩。


    在這個被燒得毀去一半的小房子裏,記者和攝像師見到了這對母女簡單平凡,但又努力踏實的生活。


    “你喊這位女士――”突然,記者注意到薑詡的稱呼。


    薑詡想要說什麽,章懋打斷了:“時間不早了,正月初一大家都要過年,你們差不多就早點收工吧,小薑也要收拾東西。”


    薑詡對章懋笑了笑,隻對記者說說了一句:“芳姨不是我媽媽。”下麵的事情再不說了。


    記者職業直覺覺得這背後肯定有可挖的隱秘,但是被采訪的對象不想繼續,他們手頭的素材也足夠多了,便想著下次再跟進後續,這次先回去把第一手新聞發出來。


    再者,今天正月初一,如這位警察所說,他們也是要趕著回去過年的。


    記者們走後,章懋對薑詡說:“你家裏的隱私不要什麽都對他們說,一旦傳播開很可能引起你無法想象、無法承擔的麻煩,對陌生人要有警戒防備的心。”


    說話的語氣,好像一個長輩在教導小孩子。


    薑詡笑起來,酒窩深深的,越發像個小孩子了。


    “叔叔,我知道,但是我不介意外人知道這些,不對,我很希望所有人知道我的情況,我需要輿論的幫助。”


    章懋麵色凝重起來,隨手拖了一把沒有燒毀的椅子,不管髒不髒就坐下,指了指對麵讓薑詡也坐:“我覺得我們該談一談,你有任何困難,警察……咳叔叔都會盡全力幫你,輿論這東西很危險,別反過來害了你自己。”


    芳姨有些緊張地看著兩人。


    薑詡安撫她,讓她先去收拾。


    章院士站在薑詡身邊,對她說:“臭小子雖然性格跳脫,但是人還是可靠的,妞妞可以找他幫忙,多個幫手多條路。”


    薑詡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她扯了一塊墊子,幹淨的反麵朝上,放到濕漉漉灰撲撲的椅子上,坐下:“你知道本市的豐南企業嗎?董事長夫婦是我親生父母。”


    章懋不知道,但是一聽董事長就知道肯定有錢,扭頭看看這個小房子,他眼神懷疑,不會是個咪咪小的公司吧?


    掏出手機搜了搜……


    看著百度百科的資料,章懋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薑詡:“這位真是你爸爸?”


    薑詡瞟了一眼,喊芳姨:“芳姨,這是我爸吧?”


    芳姨應了一聲,走過來看了一眼:“對,是你爸爸薑董事長,現在沒那麽年輕了,但保養得很好,和照片裏差不多,還有你的媽媽,又漂亮又有氣質……”


    薑詡:“芳姨,我覺得你更溫柔好看。”


    芳姨臉一熱,嗔她:“瞎說,我和你媽媽站在一起,看上去比她大了十幾歲呢。”


    章懋伸出一隻手:“停,等一下,我怎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呢?”


    薑詡讓芳姨繼續去忙,安靜下來讓章懋捋清思維。


    章懋靠著專業能力很快抓到了重點:“你親爸媽,你問芳姨這人是不是?”


    薑詡神色自然:“我六歲以後就沒見過,芳姨兩年前見過一次,我不問她問誰?”


    章懋強調:“但那是你親爸媽!”


    薑詡:“是啊,我不說了嗎,六歲以後沒見過了,準確地說,三歲以後我就沒見過他們了,六歲那年見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又走了,所以我真沒什麽印象。”


    章懋情緒有些發沉:“怎麽回事?”


    薑詡便完善了不可說的見鬼部分,將前因後果說了一番:“去年以前的我自閉、陰森、幻覺多、自言自語……他們養了我三年,發現沒法承擔我這樣一個孩子,覺得我是來討債的,所以把我流放了。”


    章懋提高了聲音:“流放?!”這是一對父母能幹出的事情嗎?才三歲的孩子!


    但隨即,他想到了什麽,神色又平靜下來:“也是,這天下什麽父母都有。”


    薑詡和他說了一部分自己的擔憂和打算:“我猜他們隻會負擔我到成年的費用,等我十八歲,他們就會徹底放棄我,所以我需要早日成人上大學,早日獨立;我更擔心的是,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如果因為養育了我十八年,還想對我做什麽,我一個高三學生在他們麵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說出去可能都沒人幫我。”


    她黝黑的眼睛望著章懋,語氣平靜卻能讓聽者明確感受到其中的決意:“我要和他們劃清關係,這幾年的費用芳姨都有銀行流水,六歲以前的費用……他們付出過,但也讓我遭受了三年的保姆虐待,我覺得可以抵消,所以,我會負擔他們十年的養老費,除此之外,再無關係。”


    章懋發不出聲音,薑詡說得太平淡太尋常了,也許這件事對薑詡來說的確很尋常,因為十多年來,她就是一個人長大的,於她的人生觀來說,這可能真的是個尋常的事情。


    但是章懋胸口堵得太他媽痛了,棄養還不算,薑詡話裏的意思,她還在幼年遭受過虐待!但是這對父母隻見了她半個小時不到就走了??


    章懋因為這個離奇的推測結果,甚至懷疑自己的推理能力。


    他嗓子發緊,問眼前的少女:“你有了計劃嗎?”


    薑詡點頭,望著章懋:“我想出名,很大的名,讓所有人知道我,知道我的經曆,讓薑家再也沒臉找我索取任何東西。”


    章懋熱血衝頂,忘記了職業要求和原則,果斷點頭:“好,我幫你!”就算薑家父母會被網絡暴力,那也是活該!


    冷靜下來,章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薑詡……你確定你是你爸媽親生的?”不是他不尊重人,而是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誰聽說後都會有這個疑問,更何況有錢人一向生活混亂。


    薑詡一愣,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不是懷疑身世,而是沒想到網友、外人聽說故事以後,很可能也會這麽想。


    芳姨這時過來插嘴:“絕對是親生的!你看妞妞的酒窩,和董事長夫人一模一樣,再看眼睛,和薑董事長的眼睛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章懋先拿薑父的照片和薑詡的眼睛放在一起對比,還真是,一樣的雙眼皮,一樣微微往上挑的眼角,連形狀輪廓都相似;再去搜薑母的照片,找到一張年輕時剪彩的照片,不用對比,那酒窩,一看就是親生的。


    章懋拿著手機,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替薑詡慶幸還是難過。


    和自己長得這麽像、這麽可愛、這麽優秀的女兒,怎麽能硬下心腸不管不問十幾年?


    可能,有的父母真的對子女沒有愛護之心吧。


    章懋心裏的悲憤越來越濃,他握緊了手機,放輕聲音安慰薑詡:“沒關係,我幫你。”


    薑詡露出一個大笑容:“謝謝叔叔。”


    章懋臉色一僵:“小妞妞,咱們打個商量,叫聲哥哥唄,我有叔叔那麽老嗎?”


    薑詡眨眨眼:“有啊,你上小學我剛出生,你上初中,我才上幼兒園,你大學畢業我才高一,人家說三年一個代溝,咱們之間有兩個半代溝?兩代人的差距啊。”


    章懋捂住心口,伸出一隻手阻止:“別……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需要急救……”


    薑詡哈哈笑起來:“警察叔叔都像你這麽搞笑嗎?”


    章懋坐直了身子,整整外套:“嚴肅活潑聽說過嗎?警察叔叔都是很可愛的。”


    章院士翻了一個白眼:“胡扯,從小一張嘴就會叭叭叭胡扯。”


    薑詡聽到章懋親外公的吐槽,笑得更厲害了。


    章懋不明所以,以為小姑娘是被自己的幽默逗笑的,還笑話她笑點低。


    薑詡:……算了,人艱不拆。


    上午采訪的視頻很快就出現在了各個媒體渠道上。


    薑詡還沒看到網友反饋,就接到了好友們的電話。小芮出國過年去了,急得打了一個跨國電話過來:“怎麽回事怎麽回事?真的是你家著火了嗎?那現在怎麽辦呀,你住在哪?那些鄰居們賠錢嗎?我家在學校附近有房子,要不這段時間你先住那邊吧,咱們什麽關係,你這時候可不能和我客氣!”


    這邊剛安撫下去,那邊又有電話:“小芮出國了,我在國內,你現在在哪,我過來找你。”


    薑詡還是勸回去:“你好好和家人過年吧,我有地方住,還有警察幫我,什麽都好。”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曾經的長腿同桌也打來了電話:“你家情況怎麽樣,看新聞都燒成黑炭了啊,我媽邀請你媽媽來我家過年,我跟你說,你不許拒絕啊,不然我和你絕交!”


    薑詡:“等等,我們有‘建交’嗎?”


    前同桌:“薑詡!!!”


    除了這些親近的同學,還有高二、高三的同班同學在班級群裏關心詢問,紛紛表示有困難他們願意幫忙。


    薑詡回複了一切都好,又表示感謝。


    章懋看薑詡“業務”忙得不行,過去幫芳姨收拾,一邊閑聊打聽。現在的薑詡實在看不出來從前自閉症、幻想症的樣子。


    芳姨常年照顧薑詡,不怎麽接觸外麵的社會,性格其實很樸實單純,章懋是警察,救了薑詡不說,這兩天幫了很多忙,芳姨戒心完全消失,同他說了不少從前的事情。


    章懋聽得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大老爺們差點滴落幾滴眼淚。


    而在這期間,網上的關注點大多集中在薑詡在火災中的完美表現,以及生活裏特別符合“火場少女”的優秀形象。


    學習好,書法不錯,會畫國畫,會下圍棋,16歲已經跳級高三,采訪全程敘述條理清晰、冷靜淡然,無論講述火災的過程、被背叛被欺負的情景還是說起自己跳級、考試第一,語氣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平淡,仿佛隻是說了吃飯喝水這樣的小事。


    “大將之風”;


    “果然是非我凡人”;


    “火災發生後做了這麽多事,眼看著能逃出生天,為了救人又返回去……這一件件顯然不是普通16歲少女能做到的。”


    說著說著,大家終於注意到了采訪最後的話。


    “芳姨不是我媽媽?”不是說一對母女嗎?大年三十的,所有人都下意識以為這一家是母女二人,被燒的房子裏也處處都是母女倆生活的溫馨痕跡,竟然不是媽媽?那到底是什麽關係?


    親戚?領養的孩子?


    過年閑著沒事,大半時間泡在網上的網友們探究欲望越發濃烈了。


    第19章 相信科學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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