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還亮著燈,可是房間裏的光線卻因為那不停在天花板上蠕動盤旋的肉塊,而變得無比昏暗。


    江離神色淡然地與阿九對視著,任由暗影中無數濡濕冰涼的觸手,一點一點纏上自己的腳踝,然後又漸漸向上,從衣服的縫隙中朝著身體深處遊走而去。


    *


    【啊啊啊小江啊,我來了我來了,我終於回來了!】


    也就在這一刻,江離腦海中的虛擬屏忽然閃了閃。


    係統好不容易才被解開屏蔽,罵罵咧咧地重新上線了。


    【靠那個方靜檀剛才在發什麽神經啊,說著話說著話就搞這種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惡害我觸發脖子以下不能描寫莫名其妙就被屏蔽了?!】


    一邊抱怨,係統一邊習慣性開始掃描周圍的情況。


    然後,某隻電子生物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等,現在這又是怎麽——】


    還沒來得及說完,隻見紅光一閃,虛擬屏上再一次出現了彈窗。


    係統在上線了三十秒鍾之後,就又因為觸發到紅線劇情,被直接屏蔽了。


    “滋滋……”


    就在這三十秒的時間裏,房間裏的光已經被蠕動不休的不定型軟肉徹底屏蔽。


    江離的視野一片漆黑。


    而他的身體,也被怪物那畸形膨脹的肉塊徹底包裹住。


    *


    夜深人靜。


    這是一個異常安靜的夜晚,至少。對於巒山基地裏的普通成員來說是這樣。


    “今天晚上怎麽安靜啊……真嚇人。”


    一名巡邏員端著槍,打了個哈欠,然後強撐著精神跟身邊的年長同伴說道。


    “這不是有白天的喪屍潮麽。白天都累成那樣了,誰tm還又力氣搞別的,正常人晚上這不都睡成死豬了麽。”


    巡邏隊中的年長端著槍,十分平靜地回答道。


    兩人剛剛完成了城牆外圍的巡邏,此時正是最疲憊的時候,隻能靠著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來抵擋瞌睡。


    “唔?”


    也就在這時,那名年長者忽然間放慢了腳步,側耳在夜色中聆聽了片刻,眼睛也微微睜大了些。


    “喲,這誰啊?這麽天賦異稟。”


    男人咧開了嘴,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欽佩之色。


    而在他身邊的普通巡邏隊員看著身邊同伴的嘀嘀咕咕,卻是一頭霧水,不明就裏。


    “老哥,你在說什麽呀?什麽天賦異稟啊——”


    “我不是說正常人今天晚上都得睡沉死豬,我收回前言……嗨,來,你仔細聽聽。”


    年長者露出了一絲曖昧的笑,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同伴再汀汀。


    年輕隊員這才發現,他們現在已經巡邏到了基地的宿舍區。


    畢竟是末世裏的建造成的建築物。宿舍那一排平房建得十分簡陋,隔音效果更是糟糕。


    此刻隊員稍加注意,便能在夜色的掩映之下,聽見那隱隱約約的動靜——


    那是很細微,但頻率相當驚人的拍打聲。


    配合著某種細微濡濕的水聲,中間似乎又夾雜著一絲聽上去略微有些苦悶,稍稍沙啞的悶哼。


    這下,年輕隊員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了然的怪笑。


    不得不說,任何一個經曆了白天喪屍潮,晚上還能騰出精力來做這事的人……


    “哇,這位,確實還蠻天賦異稟的。”


    年輕人本想換個詞,然而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別的詞匯了。


    他半是欽佩,半是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


    如今這年頭,所有人都朝不保夕的,能找到個晚上做這種事的對象可不容易。


    而願意在這麽疲勞危險的一天過後,跟人進行近距離親密接觸,就更難了。


    兩人在這裏稍微停留了片刻,然後便持槍繼續往前走去。


    他們剛才所待的位置是宿舍區的後側,這時候巡邏路線卻是不自覺稍微偏離了一下,繞到了宿舍區的前側。


    從這裏可以看見宿舍區的窗戶。


    唔,至於為什麽會偏離一點路線……


    說沒有好奇心是假的。


    兩人都有些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如此幸運,又是如此精力旺盛,這大半夜的還能啪啪啪。


    結果,兩人才剛剛繞過牆角,視野裏便忽的映出一道消瘦的人影來。


    巡邏隊員多少也稱得上是訓練有素,見多識廣,然而對上那身影的一瞬間,兩人都嚇得心口一悶,差點端槍掃射過去。


    倒不是因為別的,實在是因為那影子身上縈繞的氣息太過於詭異。


    不像是個活人,倒像是一具被吊在樹上晃蕩許久的怨鬼。


    最重要的是……在暗淡月色之下,巡邏隊員們看得分明,那個人身上如今滿是傷口,整個人就像是披了一件血衣,好不滲人。


    “是誰——等,等等?方,方先生?!”


    年長者在同伴差點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險之又險的認出了宿舍區前的人影。


    他心驚膽戰地按下了身側之人的槍口,又盯著那人看了好幾秒,才勉勉強強確認,那人還真是方靜檀。


    雖然說方靜檀不算是巒山基地的人,可白天大夥兒都看著這瘋子幫忙殺退大批喪屍,如今方靜檀在巒山基地裏地位倒是變得微妙起來。


    反正,得罪是肯定得罪不起方靜檀這種怪物的。


    而方靜檀像是到這時候,才注意到了外人的到來似的。


    男人緩慢地轉過頭來,然後衝著他們勾了勾嘴角,微笑著點了點頭。


    “晚上好。”


    他悠悠地說著,態度很是和藹可親。


    然而,巡邏隊的兩名成員盯著方靜檀,背上的冷汗卻冒得更厲害了。


    確實,方靜檀這時候看著還是挺溫和的……可他越是溫和,配合上他身上駭人的傷口與鮮血,整個人看上去就越發詭異。


    正常人受了這麽多傷不說臉色蒼白痛苦萬分吧,好歹也得在床上躺著呻吟一宿。


    可方靜檀不僅沒有處理傷口,反而大喇喇盤腿坐在泥濘的地上,手中不斷擺弄著兩把柳葉刀。


    柳葉刀在上下翻飛之間,不停用銳利的刀刃,在方靜檀的身上,劃出一道一道有規律的傷口。


    看得出來那傷口是方靜檀有意為之。


    ……所以,這場景看上去,就格外詭異。


    “方先生,你這是……”


    巡邏隊員哪裏還顧得上去探究剛才聽到的那些聲音,腦子裏隻有一片茫然與震驚。


    以及,對方靜檀的忌憚。


    雖然早就聽說方靜檀是個瘋子,可是也沒有人跟他們說嗎,方靜檀可以瘋成這樣呀。


    “啊,這個嗎?”


    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目光,方靜檀緩緩抬起手,將傷口展示給了巡邏隊員。


    他笑著解釋道:“這是一種自我約束。”


    頓了頓,他又一字一句補充道。


    “其實還蠻痛的,但是這種疼痛能讓我保持清醒。要知道那個人最討厭別人不聽他的話了,所以,我必須要控製好自己,不可以衝動行事。”


    “啊……啊,是這樣嗎?”


    巡邏隊員光是看著方靜檀的傷口就已經開始幻肢疼,更是被男人這時候的言行舉止嚇得頭皮發麻。


    事實上,他們壓根就沒認真聽方靜檀的解釋。


    年長的巡邏隊員幹幹地咽下一口唾沫,顫抖著補了一句詢問:“那,方先生,你需要去找治療師治療一下嗎?你那傷口看上去有些深啊。”


    不僅僅是深,感覺根本就是連骨頭都快露出來了吧。


    這瘋子,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方靜檀搖了搖頭。


    “要是治好了就沒有用了。”


    方靜檀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道。


    “哈哈,這樣啊,那,那您忙,我們先走了,還有地方要巡邏。”


    兩名巡邏隊員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結結巴巴找了一個借口,便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白天見著方靜檀這家夥殺喪屍的樣子就已經讓人很害怕了,沒想到晚上看他不聲不響蹲在宿舍前自殘的模樣,才發現白天的那個瘋子,其實還挺正常的。


    方靜檀空洞地看著兩名無關人員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陰影掩去了兩人的身影,也讓周圍瞬間又回歸到了寂靜。


    ……除了房間裏那兩人偶爾泄露出來的細小聲音。


    其實,除了最開始在猝不及防中發出來的那些悶哼,房間裏那兩人就再也沒有透出多餘的聲響。


    奈何作為一名非常強大的異能者,方靜檀的聽力就跟他的體能一樣強悍,強悍到他在這樣的距離下,依然可以將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


    月色下方靜檀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強迫自己保持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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