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實在不行,你就用那個n b吧,之前對付陸星野時不就打算那麽做嗎?而且小樓那邊我看生物係統運行得還挺好的。你就直接切掉賀霜的額葉,再植入生物操控係統。讓他配合你把剩下這節戲演完得了。】


    聽到係統的那些建議,江離眸光微微一閃,然後淡淡地應了一聲。


    【嗯……我考慮一下。】


    他說道。


    “在想什麽?”


    就在江離與係統對話的時候,賀霜已經將懸浮車開進了原著中描寫的城市邊緣的貧民窟。


    這裏就像所有賽博朋克世界觀下的貧民窟一樣,高樓嶙峋林立,霓虹閃爍,樓宇之間的間隙極窄,上方的燈光在各種各樣腫瘤一般的附生違規設備的過濾下,根本就落不到街道的底層。


    這裏幾乎連空氣都是暗的,層次不齊的屋簷在狹窄惡臭的行道上落下濃重的影子,而行走在其中的人每一個頭籠罩在陰沉厚實的長袍之中,形色匆匆,神色恍惚,宛若行屍走肉。


    然而作為世家中年資極長的管家,賀霜卻在這裏表現了一種令人詫異的如魚得水。


    停下車後,他便徑直帶著江離穿過錯綜複雜的小巷以及堆滿了雜物,吱呀作響的古董電梯,最終,他在一扇狹窄的金屬門前停下了腳步。


    “阿離,到家了。”


    他對江離說道。


    “這裏是我的安全屋,隻要你乖乖呆在房間裏不出來,那些欺負你的人就永遠不會發現你。”


    他回過頭,看著江離一字一句地說道。


    緊接著他將手掌按在了門側的基因檢測器上,一聲刺耳的嗡鳴後,門打開了。


    一股陳腐的氣息緩緩從門內湧出。


    門內的光線異常幽暗,濃厚。


    賀霜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而是輕輕推了推江離的背,催促著那沉默的青年主進入這間房子。


    江離一步一步地邁入了那團影子中。


    而賀霜隻是微笑著,看著江離單薄的背影被房內的陰影吞沒。


    他在心中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冷笑。


    然而,在江離回過頭時,站在青年身後的,依舊是那個溫和善良,眉目清秀的男人。


    *


    “這裏好偏僻……地形也好複雜。”


    安全屋內,江離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世事危險。


    賀霜可以感覺得到,踏入這裏之後,江離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就連之前那種迷迷瞪瞪的恍惚感都褪去了不少。


    甚至,那人還像是好奇一般,一直在不大居所裏來回徘徊,四處觀察。


    “沒錯,這裏是上一屆政府遺留下來的老大難問題區。在這種地方無論什麽人出入,無論他們發出任何聲音,都不會有人在意……雖然條件差了一點,但這裏確實是整個第一星區最好的藏身場所。”


    賀霜柔聲地解釋。


    “哦,是嗎?那如果我受了傷,想向誰求助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人幫我吧。”


    江離背對著賀霜,像是不經意似的脫口而出道。


    賀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什麽意思?”


    但下一秒,江離已經睜著那雙如同野鹿一般清澈無辜的眼睛,盈盈笑著望向他。


    那青年的臉上依舊充滿了對兄長兼暗戀對象的信賴。


    “不過,賀霜哥對我那麽好,肯定不會傷害我的,對吧?”


    他忽然又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怎麽會傷害你?”


    賀霜皺了皺眉,聲音微沉接口道。


    有點……奇怪。


    他想。


    雖然江離表現得一切如常,可莫名的,賀霜不太喜歡江離現在的樣子。


    他不喜歡江離那副歡欣快活的笑臉。


    也不喜歡江離看向自己的眼神。


    明明……


    明明計劃施行的無比順利,江離的表現也沒任何不對,但他還是會有種說不出來由的煩躁感。


    但在這種煩躁的催促下,賀霜幹脆放棄了慢慢來的想法,他有些急躁地將手伸向了江離的領口:“阿離,脫下衣服,讓我看看你——”


    “別碰我。”


    江離倏然往後退了一步,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靈巧,輕而易舉躲開了賀霜的手。


    賀霜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阿離,你不要那麽緊張,之前不是說好了,我不會傷害你。而且,我也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你看你的身上還有血呢……”


    男人說道。


    雖然語氣聽上去很溫柔,但音調卻很陰沉。


    賀霜知道江離會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滿。畢竟那家夥在江家一直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察言觀色是卑微克隆人活下來的本能。


    隻需要稍稍改變一下語調,江離便能清晰地意識到外人情緒的變化。


    而不出意外的話,為了討好自己,江離馬上就會聽話……


    果然,就下一秒,江離就無比乖巧地鬆開了護在胸前的手。他甚至還一改之前的怯弱惶恐,反而一步一步主動靠近了賀霜。


    早已嫁人卻依舊殘留著純真氣息的青年微微揚起頭,也許是因為光影的緣故,青年的瞳孔在這一刻顯得異常幽深。


    “你真的好關心我呀……”


    江離柔軟地歎道。


    “可是,你明明這麽關心我,為什麽又一定要等到,那個家夥差點都要qj我時,才開槍殺了他呢?”


    賀霜的背景瞬間繃緊,他完全沒有想到江離會這樣問——畢竟,這實在不像是江離這麽懦弱無能的人會問出來的話。


    但在怔忪的同時,賀霜多年來的本能,已經促使他麵色如常地開口解釋……或者說,狡辯起來:“哦,如果提前動手的話,我擔心懸浮車還沒有進入信息屏蔽器的範圍內,如果我貿然射殺了那名司機,中央主腦就會發現我殺了人。”


    一邊說著,賀霜一邊對著江離露出了明顯的沉重表情。


    “而且,殺人什麽的,那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男人喃喃地說道,“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想即便是到了最後關頭,我應該也不會選擇做出這種事情。”


    *


    江離:【哇,他在pua我!】


    係統:【……額。】


    江離:【我最討厭pua我的人了!】


    *


    在腦內空間發出那一聲感慨的同時,現實中的江離也對著賀霜燦然一笑。


    “那你真的太辛苦了。”他笑得那樣甜蜜,甘美,然而,賀霜卻在那人明亮的笑容前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因為在微笑的時候,青年的眼瞳中卻是一片冷寂,沒有沾染上絲毫的笑意。


    “阿離,你——”


    “呲——”


    就在賀霜打算試探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陣刺骨冰寒從腹部蔓延開來。


    再然後,才是細密卻延綿不斷的刺痛。


    賀霜低下了頭。


    他肚子上正插著一把造型異常古樸的小刀,看上去它應該隻出現在博物館裏,可而現在,那把刀卻被江離漫不經心地握在手中,鋒利冰涼的刀刃,已經沒入了男人的腹腔。


    “阿……離?”


    賀霜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握住那把刀。


    然而抬手的瞬間他卻感覺到了一種難以抑製的麻木,他的身體不聽使喚,而且,力氣變得異常虛弱。


    本來是想要攥住江離的手腕,迫使對方鬆手,但實際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手搭在自己的傷口處,徒勞無功地感受著那溫熱的液體汩汩湧出,浸濕了他的掌心。


    一股濡濕的水聲響起。


    江離垂著眼簾,又把刀往賀霜的體內送了送。


    賀霜發出了一聲悶哼。


    殺魚刀整把刀如今都沒入了賀霜的身體,可違和的地方在於,賀霜傷口處竟然並沒有太多的血跡,隻有一條細線似的血絲,滴滴答答順著傷口與刀的縫隙往下流淌。


    賀霜的臉色一片鐵青,他震驚地看著傷口,然後又抬眼看向江離。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得近乎荒謬。


    過度的刺激讓賀霜有些難以理解江離接下來說的那些話:“別擔心,我是特意選的位置,這把刀隻會讓你全身麻痹……不會讓你死的。”


    幾分鍾前還怯弱可憐的青年,如今卻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


    那種毫不掩飾的冰冷眼神,讓賀霜的心開始劇烈跳動——不再是之前因為美色而不由自主產生的悸動,而是身處危機之中人體生存本能開始啟動後必然產生的反應。


    甚至就連江離原本熟悉的臉,在這一刻看上去都顯得格外陌生。


    這是……江離?


    賀霜忍受著腹部湧起的潮水般的劇痛,痛苦地分辨著那人的模樣。


    明明不過是一隻愚蠢親人的貓……究竟是在什麽時候,變成了隱藏在叢林中嗜血而貪婪的獵食者?


    “阿你,我理解的,你,你隻是應激了……別這樣,我是賀霜啊,你的賀霜哥,我永遠不會害你的……”


    賀霜喃喃對著江離說道。


    他還有許多話術可以施展,然而,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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