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葉景池覺得在自己答應的那一瞬間,那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裏,快速地閃過了一絲他讀不懂的情緒。


    接著下一秒,阮齡從葉景池和門框之間的那個空隙側身溜了過去,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是一個喝醉了的人。


    葉景池詫異地轉身,看著她又慢悠悠地,幾乎是十分優雅地爬上了床,最後還不忘給自己蓋好了被子。


    然後,她看著他,滿眼困惑,卻又理所當然地開口:“我要睡覺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


    站在二層的走廊裏,葉景池才終於緩慢地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被從他自己的臥室裏麵趕出來了。


    葉景池揉了揉額角,隻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荒唐。


    而他卻偏偏也成為了這荒唐中的一環,眼睜睜地看著,並且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


    半晌,男人歎了口氣,認命地朝著走廊另一邊的副臥走去。


    家裏除了三個人分別的臥室,還有一間客房。


    但家裏很少來客人,客房如今已經堆放上了一些雜物。


    現在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讓傭人大半夜起來幫他把客房收拾出來,再找出一套幹淨的床品換上,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更何況,他該怎麽解釋,自己忽然被阮齡趕出了房間這件事?


    因此,今晚他如果還想睡覺,就隻有一個選擇。


    然而在打開阮齡的臥室門之後,葉景池看著那嫩粉色帶花邊的四件套,數不清第幾次地沉默了。


    ……


    長久的沉默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親自鋪床的葉景池,從衣櫃的深處翻出了一套淺灰色的床品,換掉了原本的那套粉色係四件套。


    幸好在阮齡找來之前,他已經洗漱過了,如今直接上床休息就可以。


    葉景池一向作息規律,工作日晚上十一點半到一點之間入睡,早上七點之前起床。


    然而今天他望著天花板,卻遲遲不能入睡。


    床品分明已經被他全部換過了,按理說這張床應該已經完全沒有了原本主人睡過的痕跡。


    可葉景池卻覺得渾身不自在,仿佛周遭還都是她的氣息似的。


    心底也升起了一股久違的煩躁,他甚至生出了一種衝動——


    想去看看那個霸占了他房間的女人,此刻是已經安穩入睡,還是也和他一樣輾轉反側。


    但也就是想想。


    已經刻入骨髓的良好教養,讓葉景池絕不會在半夜闖入一個女人的臥室,哪怕那個房間原本是屬於他的。


    就如同剛才,哪怕她真的醉到投懷送抱,他也決不會趁人之危。


    這是他的原則。


    ……


    不知過了多久,葉景池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去房間裏的浴室衝個澡冷靜一下。


    在看到架子上掛著的粉色浴巾,和堆滿了洗手台的護膚品後,男人的步子再次頓住。


    浴室裏,似乎還彌漫著她習慣用的那種洗發露的味道,剛剛她支著門框看他的時候,他就聞到了。


    葉景池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鼻子竟然也可以這麽靈敏,以至於能清晰的分辨出這種味道。


    清新的果香味,混合著淡淡的木質香,很好聞。


    一瞬間,那些還未褪色的新鮮記憶又全部湧了上來,幾乎將他淹沒。


    最終,葉景池邁步出了臥室,去一層的淋浴間衝了個涼水澡。


    再回來時,不知又在床上輾轉了多久,他才終於入睡。


    阮齡是在裝醉。


    但那大半瓶香檳所帶來的微醺感,也不完全是騙人的。


    否則不是專業演員的她,也不會敢在葉景池這麽精明的男人麵前表演。


    因為這幾分醉意,阮齡一沾上枕頭,就覺得一股昏沉的睡意湧上了腦袋。


    沒過多久她就睡著了,並且睡得十分安穩。


    直到第二天醒來,她覺得房間的布置似乎有些不太一樣,這才慢慢回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


    為了完成係統發布的主線任務,她似乎是……在葉景池的房間裏睡了一個晚上,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阮齡揉了揉由於喝了酒而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占了葉景池的房間,那葉景池是在哪睡的?


    係統幽幽地上線了:【不知道,你睡著之後我就被屏蔽了。不過剛剛你醒來的這段時間裏,我看到你臥室的床品換了一套。】


    阮齡眉梢一挑:“就睡一個晚上,他還專門換了四件套?這是在嫌棄我?”


    【……葉景池是不是嫌棄你我不知道,我看你在他的床上,倒是睡得比平常還要香。】


    阮齡臉不紅心不跳:“是啊。我懷疑葉景池偷偷給自己謀福利,我感覺他這個房間的床墊和枕頭,都比我那裏的要舒服一些,就連被子都更軟。”


    而且葉景池這裏還十分幹淨整潔,床品上沒有任何奇怪的味道,隻有柔順劑的淡淡香味,睡在上麵完全不會令人感到不適。


    阮齡想,這應該是歸功於葉景池本人良好的衛生習慣,以及傭人們每天辛勤的打掃,缺一不可。


    係統沉默:【……】


    阮齡:“可惜不能一直睡在這。哎,你說如果我想要和葉景池換房間,他會不會同意?”


    【……】雖然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但還是再次被宿主的厚臉皮震驚了。


    阮齡在柔軟的大床上舒服地翻了個身,感覺全身都徹底蘇醒過來了之後,才慢悠悠地從葉景池的床上爬了起來。


    她的洗漱用品,護膚品什麽的,都在她自己的那個房間裏。


    於是阮齡整理了一下睡裙之後,就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浴室洗漱。


    她慢悠悠地打開門,順便用手指理了理被她睡亂了的長發。


    下一秒,她和從三層樓梯下來的葉栩,在轉角處恰好撞上了視線。


    ……


    葉栩看了看阮齡背後打開著的房間門,又看了看被她睡得有些發皺的睡裙,最後視線落在她亂糟糟的頭發上。


    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阮齡:“……”


    這時候她說出那句經典的“聽我解釋”,還有用嗎?


    而且,她應該怎麽解釋?


    我昨晚醉了,所以不小心在你爹的房間裏睡了一覺,不過你放心,我睡之前把你爹提前趕出來了,並沒有做你想象中的那些事情?


    怎麽想,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一秒鍾之內,一萬個念頭在阮齡的腦海中轉過。


    突然間她靈光一現,想起來上次她和葉景池吃夜宵被葉栩撞見時,葉景池用的那招“倒打一耙”。


    阮齡清了清嗓子,鎮定自若地開口:“今天不是星期三嗎,都中午了,你怎麽還沒去上學?”


    聞言,葉栩的目光更加複雜了。


    葉栩看了阮齡半晌,緩緩開口:“……昨天學期末的家長會剛結束,現在學校已經放暑假了。”


    阮齡:“……”


    好吧,她完全把這事兒給忘了。


    第23章


    葉栩放假之後, 家裏吃中午飯的人就增加了一個。


    阮齡洗漱了一番,然後來到餐廳。


    剛才她想了想,決定幹脆不和葉栩解釋了。


    本來她和葉景池就是合法的夫妻關係, 不論發生了還是沒發生什麽, 特意和葉栩解釋一番反而尷尬。


    於是在餐桌旁坐下之後,阮齡沒提剛才那尷尬的一幕,葉栩也沒問。


    葉栩平常話就不多, 這一頓飯雖然略顯沉默了一些,倒是和平常區別不大。


    直到飯吃到一大半, 葉栩忽然開口:“其實……你不用顧及我的。”


    阮齡:“……?”


    她正在專心啃一塊排骨, 聞言差點沒反應過來。


    葉栩卻理解錯了阮齡眼裏的驚訝。


    他抿了抿唇, 繼續說:“剛開始聽說你們要結婚的時候,我……確實不是很理解,因此之前對你也很冷淡。”


    少年的表情十分認真,顯然經過了慎重的考慮,才決定將這番話說出口。


    “但現在我想明白了。”葉栩說, “所以你……不用覺得有負擔,也不用因為我避諱什麽。”


    葉栩深吸了一口氣,說出最後一句話:“總之, 你們感情好, 我也會為你們高興的。”


    說完這些,葉栩立刻低下了頭, 欲蓋彌彰地扒了扒碗裏的米飯, 混身寫著不自在。


    阮齡:“……”


    看得出來, 葉栩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 才說出了這麽一段話。


    她想,心思沉重的少年這麽快就接受了她, 還主動說出這麽善解人意的話,她應該是感動的。


    但此刻的阮齡,卻不得不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葉栩誤會了她和葉景池之間已經發展到了新的階段,並且也希望她和葉景池之間的夫妻感情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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