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變得急促,原本垂下去的手撐到二人之間,用盡力氣想要將其推開。但顯然,於事無補。


    “嗚、唔……別……”


    嬌媚而不自知的求饒聲斷斷續續,樊封充耳不聞,喉間卻是忍不住的幹澀。


    他的粗暴使她有些不堪忍受,身子很快便軟下來沒了力氣,最後甚至還得靠那隻虛扶在她腰間的手支撐。


    這次,荊微驪才算是結結實實地體會到坊間傳他的兩個字。


    ——耐心爾爾,至暴至烈。


    以身體力行的方式。


    終於從交鋒中得了空隙,荊微驪都快被親哭了:“停下來好不好……”


    這次樊封終於聽進去,停了下來,但手沒動,捧著她的臉,逼著其同自己對視:“不舒服?”


    荊微驪羞紅了臉不做回答,桃花眸水光瀲灩。


    她不是完全不通人事,出閣前也私底下看過幾頁不便言說的圖冊話本,對自個兒的洞房花燭更是早有好奇,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樣子。


    嘴唇傳來絲絲縷縷的酥麻,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不想理他。


    看著她故意不理睬的氣鼓鼓模樣,樊封也沒轍了:“本王應該沒用力吧?親疼了?”


    屋外是漆黑的夜幕,星子寥寥,而屋內更是隻靠幾根紅燭,搖曳生姿的燭火映射出不算濃烈的光亮。


    男人五官生得優渥,是那種即使瞥過一眼就很難忘卻的濃墨重彩,眼下,光與影充斥在他的五官上,起伏跌宕之中還帶混著點詭譎。


    荊微驪承認,她的確是個易溺於皮囊的俗人。


    良久聽不見回應,樊封再次耐心告罄,二度吻上去。


    但應是有前車之鑒,這次顯然溫柔多了。


    他像隻流連在花蕊的蜂,被馥鬱的香甜氣迷惑了神智,明知不該如此沉淪,卻忍不住地想更進一步。


    “啊!”


    荊微驪猛地吃痛,淚眼婆娑。再看過去時,便發現她的下唇被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迅速散開,鏽鐵似的味道令她深感不適,好看的眉心死死皺在一起,埋怨的話堵在唇邊。


    本以為是這混不吝的家夥是故意同她鬧,可當男人的唇離開,看清他痛苦難忍的表情時,荊微驪才明白,他的毒又複發了。


    男人的鳳眸帶著不受控製的迷離,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的唇,鮮紅的一大片,讓人分不清是散開的口脂還是血。


    他蹙眉,由衷道 :“對不起。”


    低低一聲道歉傳過來,荊微驪聽了個仔細。


    他是在向剛剛的咬唇一事致歉嗎?


    趁著還能控製自己,樊封轉身就朝門口走去,步伐又亂又急,宛若體內有一頭凶猛的獸在蠢蠢欲動。


    荊微驪下意識想追出去,卻在門前被照纓攔住了:“王妃留步。”


    顧不上此刻的衣衫不整,荊微驪擔憂地問:“他應該會沒事吧?”


    照纓為難地扯動嘴角,不過是往下扯的:“王妃且放寬心,他是樊封,閻王爺都嫌晦氣的人。”


    明明是一句寬慰的話,荊微驪卻怎麽聽都不對勁,但經此一事,腦袋也暈暈沉沉的不想多辯,隻魂不守舍地回到房中。


    剛走回去兩步,她又回頭:“照纓,你能跟我說說他的事嗎?我很想知道。”


    另一邊,樊封沒有去拿藥,而是直截了當地跳進了水湖之中。


    耿唐剛到,就聽見撲通一聲響:“主子恕罪,我等還沒找到老丞相的消息,未能得到解藥配方。”


    淒涼的清暉灑在湖麵上,一圈圈漣漪碎開月色,也倒映出一張破碎的容貌。


    樊封眉心緊鎖:“無妨,師父他想躲著,就算是本王親自去找也難有收獲。”


    身上的喜服早就濕透不能穿,而因淤毒引發的奇異之熱也被漸漸壓製下去,他算著時辰差不多了,才吩咐耿唐去拿一身新的衣裳來。


    望著不遠處的裟欏雙樹,他歎氣。


    真是該死,居然偏偏在今時今日毒發,白白禍害了他的籌備良久。


    抱著一切還能重來的僥幸,樊封回到房間,卻又立馬被氣笑了。


    誰家新娘子洞房還沒端上主菜,就先和衣而睡的啊。


    沒脾氣地歎了濁氣,他帶上門,躡手躡腳地走近,最後停在床榻一步之外。


    擺成小山的桂圓、紅棗沒吃幾個,隻在桌邊零零碎碎地放了兩三個殘殼,繡紋精致的裙裳被理到一旁,隻留下繡花鞋在榻邊。


    樊封俯腰,居高臨下地一寸一寸地賞著少女的玉顏。


    她睡相很乖,小小的一隻,以側躺的姿勢蜷縮在大紅色的被褥中。從他的角度看下去,不難發現小姑娘正緊緊鎖著眉頭,盎然是入了夢魘。


    許是夢見了極可怕的事物或者人,小姑娘雪白的指尖死死攥著軟被,身子縮得也越來越緊,一頭青絲話順著滑出來,整個人漫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看著她眉心的“川”字紋,樊封心中一悸,主動抬手想幫她撫平。


    可當距離逐漸拉近,他終於聽見了她的夢中囈語。


    “別、別殺我……”


    這是夢見殺人了?


    這次,輪到樊封也皺起眉頭,畢竟不久前他才對她說了那樣不假辭色的話,換作誰來看都會覺得他是個怪胎吧,更何況這樣一個養在富貴泉裏的嬌嬌女。


    不由得自責,他輕輕坐下,依舊不敢發出聲響,生怕驚擾了她。


    寂靜之中,他取來手帕,一點點地擦拭起光潔額頭上的薄汗,明明才剛擦完,她卻因噩夢又生了一層,瞧著可憐極了。


    樊封罕為這樣衣帶不解地伺候人,難免生澀,一模一樣的動作重複了三四次,才想起來去拿慰眠的香料點上


    一切都做完,盯著她的睡顏,樊封歎了口氣:“荊微驪,本王該拿你怎麽辦呢?”


    第27章 來撐腰


    ◎才消腫不久的唇又被噙住◎


    翌日,荊微驪難得睡了個舒服的覺。


    先前在太師府的時候父親重規矩,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人連晨昏定省都有刻意規製的時辰,半刻鍾都晚不得。


    而昨日大婚,更是從寅時就開始忙乎,也難怪她睡得五迷三道,光怪陸離的夢連著做了三四個,直到最後昏昏沉沉徹底沒了意識。


    也沒多想,眨了眨眼睛恢複神智,試圖從臥房內找尋某人的身影。可惜隻是徒勞。


    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王妃可起來了?”


    是照纓,後麵還跟了抱著臉盆的青瑤。


    照纓原本就是王府的人,對府中一切大小事務皆了如指掌,一進來就同荊微驪條條列列地分說,從王府名下的商賈產業,再到京郊的幾戶莊子。


    “王爺平時不怎麽管錢財的事,大事小事都由管家峰叔和耿唐盯著,等會兒應該就會將明細冊子送過來。”


    荊微驪點點頭,聽得很認真。


    突然想起什麽,她打斷照纓:“你之前在王府時候,沒有跟著查過賬嗎?”


    托著胭脂盒的手一頓,照纓不自然地笑道:“我是個蠢笨的,也不喜歡這些麻煩事,隻是偶爾聽耿唐說過幾次。王妃放心,耿唐是跟在王爺身邊有年頭的人了,是信得過的好手。”


    聽到她都這麽說了,即便心中還有別的考量荊微驪也不便多問,隻嘴角彎彎,任由二人給自己梳妝了。


    “王爺可是去上朝了?”


    端莊的發髻剛盤好,照纓便聽見她如是問,答道:“沒,陛下給了恩典這幾日都不必參朝,剛剛是軍營裏來了人。”


    怕這位剛過門的新婦生了微詞,她又找補般說:“王爺說了,王府之中您可以隨便走看,不會有人敢攔。”


    “哪裏都可以?”荊微驪揚眉。


    “哪裏都可以。”照纓複述。


    抹了口脂的唇分外妖嬈,明明粉黛還未施全,卻已然襯得小臉嬌豔欲滴。


    她深知,自個兒從來都不是個安分的。


    更何況眼下還得了應允。


    換好衣飾後,耿唐就抱著一籮筐的賬冊本子站在房間外麵,不僅懷裏被塞得滿滿當當,腳邊還摞了一堆。


    他是習武之人,嗓門也大:“見過王妃,王妃萬福。”


    還有些不適應這個稱謂,荊微驪無預兆得桃腮一熱,扶在梨花木椅上的手緊了兩分:“免禮。”


    簡言意駭地通誦了一遍各個產業的情況,耿唐又從大大小小的箱子中拿出來一隻錦盒,若細看,不難發現盒身上不同尋常的花色紋理。


    他轉遞給照纓:“這是王爺親自畫圖安排人給您打的,原本是想著昨日送出手,但沒想到鋪裏的匠手生了病,今日才做好匆匆忙忙地送過來,王爺便讓我們替他轉交。”


    小盒最後交到荊微驪的手上,她打開一看,裏麵放的竟又是一隻銀鐲子。


    視線不自覺偏移,挪到了當下戴著的那隻上。


    雖然同樣雕涵了馬銀花的紋路,但相比之下,這隻的做工更為精巧絕倫,且最不同的是鐲子的內側。先前那隻鐫了個“驪”字,這隻刻的,竟然是她的小字“提蓮”。


    明明從沒跟他說起過的……


    貝齒輕輕咬了下下唇,微弱的感覺將她的思緒拉扯回來。


    她也不客氣,直接以新換舊戴上鐲子,笑顏明媚:“王爺有心了。”


    —


    約莫半個多時辰,院子裏的人走的七七八八。


    青瑤剛替荊微驪將她的寶貝古琴擺出來調弦,就瞅見自家主子對著雪白腕子上的銀鐲發呆。


    她緊接著揶揄一聲:“姑爺待您當真體貼,還特地送了鐲子。”


    指腹在精細的馬銀花紋路上描了兩圈,荊微驪淺淺一笑:“傻青瑤,你真以為他讓人一大早給我送鐲子是為了以示真心?”


    青瑤“啊”了聲,疑惑道:“難道不是嗎?”


    “許是一層是為了這個,但更多的,他是在借助此事替我立威。”


    “用送鐲子來立威?”青瑤更不懂了,稚嫩的小臉盡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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