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充早就在全府埋好了炸藥。


    一聲山河震動的爆炸聲響徹京都每一個角落。


    刹那間整個李府火光繚繞,火勢衝天。


    在爆炸的最後一刻,


    寒王一席蒙麵黑衣闖了進來,


    用身體擋在楚昱恒身前猛的一撲,


    連同楚昱恒飛出了李府。


    爆炸的威力太過強大。


    單是餘波就足夠殺死周圍的人,


    二人內力深厚,五髒肺腑固然受損,卻幸而保住了性命。


    楚昱恒迷迷糊糊之際隻感覺有人將自己抱在懷裏不停的喘著粗氣,樣子十分焦急。


    那人身上有濃濃的血腥味,


    這樣大的威力,不受傷是肯定不可能的。


    盡管那個戴著麵具,


    可透過那一雙極為關切的眼神,楚昱恒知道是他。


    他剛想問他為什麽,


    為什麽操縱了這一切,


    到底為什麽?


    不容他多想,


    那黑衣人輕輕放下了他。


    黑衣人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那身影,


    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他小時候經常騎著到處跑的後背,


    彼時堅實寬闊,讓他小小一葉孤舟有了安全感。


    而如今卻是最熟悉的陌生感,


    讓他心碎,讓他膽寒。


    榮王身受重傷被抬回府中療傷。


    滿城的人都跑過來圍觀,


    火勢太大了,潛火隊的火龍也沒有辦法。


    繚繞的大火將夜空照得通亮。


    所有的陰謀詭計在這一刻都無處遁形。


    睿宣帝站在城牆上看著城下那一簇通天的巨火絕望又怨恨。


    “為什麽?


    為什麽都要背叛朕。


    朕這個皇帝當得你們就這麽不滿意麽。”


    楚昱恒回到榮王府的時候許安隨並不在。


    “王妃呢?”


    楚昱恒喝完藥,勉強躺下。


    心裏總也不安,


    天塌下來他都沒這樣害怕過。


    “王妃…王妃…”


    徐懷宋的徘徊讓他有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王妃是不是去了寒王府?”


    楚昱恒掙紮著起身,


    他最不想看到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許安隨去取寒王夫婦的人頭。


    她一席紅衣好似複仇的火焰,一路狂襲到了寒王府,卻正趕上寒王夫婦趁亂喬裝打扮準備逃跑。


    老寒王受了很重的傷,寒王妃顧不上和許安隨糾纏,隻管拚死了往前跑。


    許安隨被寒王的幾名護衛困在了中央絆住了腳步,


    許安隨將霜月劍化作晴空霹靂,


    出鞘必要見血,


    幾乎發了瘋一般殺紅了眼。


    眼看著寒王夫婦的馬奔馳而去。


    許安隨摘下身後背著弓箭。


    雙箭上弦,


    擊中必然穿膛,


    她瞄準了他們的心髒,


    她要他們血債血償。


    射出去的箭自帶著複仇的怒火衝著寒王和寒王妃的後背嘶吼而去。


    速度之快,寒王夫婦根本來不及閃躲。


    寒王妃故意慢了半拍,提著馬擋在了寒王的身後。


    “瓊華,不必…”


    寒王話音剛落。


    寒王妃的右肩深深的中了一箭。


    那一箭偏離了要害,雖然造成傷害卻不足以傷了性命。


    寒王將寒王妃一甩,抱到了自己的馬上。


    許安隨又連著射出三五箭,


    齊刷刷的都在半空中改變了路線,


    並沒有一箭命中寒王夫婦。


    寒王最後的回眸,


    有說不清的意味。


    許安隨發瘋了一般在馬背上咆哮。


    巷子裏又衝出來百十來人,


    皆是寒王的死士,


    即便後來譚清和前來支援,


    也不得不被這幫死士困在城門處,


    他們以肉身為盾牌,直至戰死到最後一人,


    也不忘抱著追兵的馬腿,


    被拖行了幾十米,


    確認寒王夫婦跑遠了才解脫般鬆了手,


    笑著咽下最後一口氣。


    “王妃別急,


    我已命人…”


    譚清和話還沒說完,


    許安隨提著馬頭也不回,風馳電掣般衝向榮王府的方向。


    譚清和心下一顫,


    他從許安隨的眼裏看出了呼之欲出的殺氣。


    寒王的事,無論對於誰來說,打擊都太大了。


    “完了完了,


    王妃不會要殺了王爺泄憤吧。”


    有那麽一瞬間,譚清和真的認為許安隨會那樣做。


    他越想越害怕,


    也顧不上故作與榮王府的疏離,


    提著馬朝著許安隨的身影便追了過去。


    春宜聽聞聽雨樓被查封,


    以為是榮王和許安隨故意為之,


    不顧勸解,


    非要鬧著要出去看看,直至鬧到了府門口。


    許安隨凶神惡煞的進門,


    春宜不爽透了,


    故意攔在了許安隨的麵前,還未開口,便被許安隨一把懟著臉推到了一旁。


    “你……你……你敢打我?”


    春宜也來了一股倔勁,一路追著許安隨去了西院,


    隻可惜她腳步太慢,


    在努力的跑著也不及許安隨一半的速度。


    “兄長,兄長你給我評評理。


    這瘋子竟敢打我。


    兄長你快來管管她呀。”


    春宜並不知道楚昱恒受傷,


    她隻在氣頭上,不顧望月的規勸,一股腦跟到西院裏。


    徐懷宋覺得不妙,


    連忙上前勸解。


    “王妃,王爺剛剛被炸藥所傷,


    還請王妃有氣晚些再撒。”


    許安隨微微一頓,


    那種又氣又心疼的焦灼感快要將她逼瘋了。


    “那我改日再來。”


    許安隨感覺自己就快爆炸了,


    她急需冷靜,


    她想即刻找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盡可能不像個瘋子。


    楚昱恒不知何時從房間一躍入了院中,


    一把拉住了許安隨的手腕,


    “你要去哪,


    我陪你去。”


    許安隨好容易吞下的怒火,如岩漿翻滾,再一次噴發出來。


    她一把甩開了楚昱恒的手,疾聲道,


    “我要回家,我不會再住在這裏。”


    楚昱恒一皺眉頭,


    “這裏就是你的家,


    你若想走,


    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好!”


    許安隨猙獰著抽出霜月劍,


    眼底早已紅透了一片,


    一邊狠罵自己沒用,一邊忍不住掉下淚來。


    “剛剛是你在暗中射出的那幾箭放走了寒王夫婦對吧。


    你即已做出了選擇,


    我不怪你,


    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放走他們。


    咱們也就到此為止吧,


    日後我做什麽,你若再阻攔,


    那便隻剩下血海深仇,你我不死不休就是了。”


    什麽紮心說什麽,


    許安隨決意不讓楚昱恒好過,


    可說出去的惡言,就好似一把回旋鏢,


    正中楚昱恒的同時,又精準的刺傷自己,


    正中了那句話,


    夫婦一體,榮辱與共。


    楚昱恒臉色慘白如霜,


    那眼裏滿是疼惜和不知所措。


    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和氣度,


    像個無助又孤獨的小狗,懇求著主人不要拋棄。


    “我…我可以解釋。


    你若實在氣不過,要打要殺都行,


    但我不許你離開王府,


    這裏是你的家,


    你不能離開你的家,更不能離開我。”


    許安隨笑得絕望,


    眼中的淚水好似悲傷的河流,順著臉頰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淌決堤。


    “家?


    嗬嗬!


    騙子,


    全是騙子!”


    許安隨笑中帶淚。


    “我蠢啊,蠢透了。


    我怎麽會寄希望到我殺父仇人的兒子頭上。


    不對,


    不止一個。


    你們全家,


    你們全家都是我的仇人。


    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可笑,


    竟然還對你心存希望,明知仇人是你的至親,卻還奢望你會秉持正義,為他們伸冤報仇。


    怕不是顧燕禮在地下要被笑死。


    這世上就沒有比我再蠢笨無腦之人了,


    先嫁了一個仇人,


    又處心積慮費盡心思再嫁一個仇人。”


    許安隨劍指著楚昱恒的眉心,


    反轉手腕劍身朝向自己,割掉一搓頭發,滿身絕望的丟到地上。


    “今日我割發斷義,


    往日種種皆當是個錯誤,


    王爺隻管當好你大勝的好王爺。


    日後不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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