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麽?”回春問。


    許安隨點點頭!


    人都找上門來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幻兒擔心壞了,對方是敵是友尚且未知,她家姑娘怎能冒險獨自一人前去。


    “不然帶上妙手堂暗衛?”回春道!


    素心師父離開的時候囑咐她們一旦許安隨需要幫忙要義無反顧全力以赴。


    許安隨搖搖頭,


    若人少,很少有人是她對手,


    若人多,這裏是京城,即便在京郊也有巡防營或是禁軍巡查,若想以多欺少製服她短時間內也是不能夠的。


    “這裏還麻煩回春師姐幫我好生照看!


    我去去就回!”


    一句師姐叫得回春滿心蕩漾,天底下所有從醫的人誰人不想以素心神醫的徒弟自居。


    “放心吧!這裏交給我!


    萬事小心!”


    許安隨上了輕功,直接從屋頂走會快些,也可掩人耳目。


    可她今日除了早飯進了那麽點粥,忙活著一天了竟水米未沾。


    再加上這一天像是渡劫一樣,哭了又哭,怒了又怒。


    她腿上都沒什麽力氣,好幾下支撐不住打滑差點跌落下去。


    僅一炷香的功夫許安隨便來到了京郊的小山上。


    她之所以肆無忌憚的隻身前來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這裏她來過,


    密室逃脫之後她和那個救他的黑衣人來過。


    “小女子特來邀約,還請真人獻身!”


    許安隨四處看了一圈,她的手一直放在腰間,隻怕萬一,不怕一萬。


    “拜見許七姑娘!”


    一黑衣蒙麵男子從許安隨側麵而出。


    身材高大挺拔,鞠躬行禮規矩嚴謹,沒有匪氣像是軍隊中人。


    “不敢當!”許安隨握拳回禮。


    蒙麵男子話不多說,直切主題,他鞠躬彎腰,頗有儀式感的雙手奉上錦盒,道:


    “這是我們家將軍讓屬下交給您的,他軍務在身,無法親自前來吊唁鎮北侯夫人,深感遺憾!”


    “嗯?將軍?”


    許安隨心底一驚,不知為何一聽對方有意吊唁亡母,便不自覺的放鬆了一分的警惕。


    許安隨雙手接過錦盒,


    那錦盒是金絲楠木而成,


    刻有萬年鬆和仙鶴圖文。


    手感細膩,刻工精美絕倫,


    一看便知不是市井凡品,倒像是來自宮中。


    “許七姑娘不妨打開看看。”


    蒙麵男子掌心指向錦盒。


    許安隨倒也留著點心眼,別怕是什麽機關暗器,或是什麽毒蟲毒氣的,


    她屏了呼吸,凝了氣,卻在打開盒子瞬間傻了眼,眼角又不爭氣的流了淚,心裏既酸楚又欣慰。


    “我家將軍說,……”蒙麵男子清了清嗓,一隻拳握在胸前另一隻手擺在身後,腰板更挺拔一些,還點了點腳尖。


    “想哭就哭吧,今日將眼淚一並流完,明日開始隻剩開懷!”


    蒙麵男子顯然在學他口中的那位將軍說話,猜想那個將軍應該是頗有威嚴的,可讓這個蒙麵男子這麽一學,倒多了幾分滑稽。


    許安隨將父親赤日獵槍槍頭的紅英流蘇緊緊的攥在手裏,上麵的紅早已不是赤日的紅,而是一槍悲憤的血紅。


    “多謝榮親王!榮親王有心了!”


    蒙麵男子一怔,眼神仿佛在說,我還沒說將軍是誰,你怎麽知道的?


    許安隨軟軟的笑了笑,


    如今隻有長風軍在匡北,除了榮親王楚昱恒誰還有這個本事能找回亡父鎮北侯的遺物。


    “看來那日密室裏救我之人也是榮親王派來的。”


    許安隨不免心裏一暖,


    “父親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個榮親王不但文韜武略,戰場勇猛無敵,


    就連為人也是這般重情重義,


    真好!


    他從來就沒忘記過許家軍的犧牲。”


    蒙麵男子拍了拍手,從林中又來一人抱著小壇子快步上前。


    那男人將小壇子交到許安隨手中。


    許安隨打開蓋子定睛一看,


    黑黢黢,黏糊糊,像是驢皮膏藥一樣的東西,氣味很刺鼻。


    “這是什麽?”許安隨不解的問。


    蒙麵男人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到了許安隨手中。


    “將軍說,姑娘看了自然會懂,此物對軍中作戰甚為重要,還請姑娘鼎力相助。”


    “鼎力相助?我?”


    許安隨還真不知自己能幫上什麽,不過隻要能為匡北戰場盡一份力,她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蒙麵男子又拍了拍手,


    這神秘的東西是一件接一件,許安隨不免覺得這個榮王甚是個喜愛故弄玄虛之人。


    林中突然多冒出三個男人。


    許安隨身體微微一緊,下意識退後兩步,拉開了一定安全距離。


    三個男人並沒有遮麵,從姿勢上看,一個跛腿,一個斷了一臂,另外那個相對好些看不出什麽問題,


    他們都上了一些年紀皮膚粗糙黝黑即便行動不便卻始終保持盡量的挺拔。


    “七姑娘…”


    三人異口同聲,欲行下跪之禮。


    許安隨惶恐,連忙將壇子放在一邊單膝下跪雙手迎上。


    “三位這是…”


    許安隨見狀心裏猜了七八分,她不說,等等他們先說,她很怕自己猜的不對空歡喜一場。


    “末將許家軍先鋒營對率王五。”斷一臂的男人擲地有聲的說道。


    “末將許家軍右策營什長李其。”看不出什麽異樣的男人眼神炯炯。


    “末將…末將什麽職位都不是,末將就是個廚子,火頭軍一個。


    許老元帥就喜歡吃我包的野菜包子,他們都叫我包子。”


    天啊,老天爺啊,


    你是在開玩笑麽?


    許安隨仰頭看天。


    眼淚決堤一樣的倒灌進眼底,今天這是怎麽了,是想抽幹她腦子裏的水麽。


    “伯父!”


    許安隨將三人攙扶而起,一聲伯父喊得三人瞬間熱淚盈眶。


    “好,好,好!”


    許安隨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喜悅,


    是誰說許家軍全軍覆沒,


    是誰說許家軍無一生還,


    看到了麽,


    聽到了麽,


    許家軍還有人活著,


    有人活著許家軍就不算亡。


    “家父若在天有靈,定會感到欣慰。


    咱們許家軍還有人在,咱們許家軍沒有亡。”


    “不止!”李其老淚縱橫道,


    “不止我們三人,匡北還有五百人。


    那五百人都是榮親王一個一個救回來的,


    他們都不願意走,


    他們要留在匡北收複失地,完成老元帥的遺命,將我們失去的都給奪回來。”


    “對!全都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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