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學校門口別動!”陶酥握著手機,對他說道,“我馬上去找你!”


    分別的時間明明隻有短暫的半個月,但對於陶酥來說,卻顯得那麽漫長。


    曾經,她也不是天天與他見麵,為了躲開哥哥的搗亂,她們甚至有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見麵。


    但那個時候,思念似乎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泛濫成災。


    陶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包包裏,然後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後來,直接就變成了小跑。


    美術學院的教學樓距離學校的前門很遠,她跑了十多分鍾,才跑到門口。


    她跑得很累,忍不住伸出手扶著學校大門旁的大理石柱子,一點一點地平複著由於過激運動帶來的後遺症。


    陶酥有些近視,但度數不算太高,平時在外麵也不戴眼鏡。


    她抬起頭,隔著一條馬路,橫過川流不息的車輛,就看到藺平和正站在馬路對麵的人行橫道上。


    他的個子很高,在人群中顯眼極了,陶酥掃過去一眼就找到了他。


    可是,陶酥的個子不高,隱匿在人群中,藺平和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她。


    陶酥穿過了公路上的過街天橋,學校門口的天橋上有許多小攤,人流量也很密集。


    但她卻從這人海中穿越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他。


    “藺哥!”陶酥一邊下著台階,一邊朝藺平和招手。


    男人靈敏的耳朵,在嘈雜的人群裏,輕易地就捕捉到了她的聲音。


    然後,他回過頭,就被小姑娘撞了個滿懷。


    纖瘦的胳膊環著他的腰,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裏,藺平和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軟順滑的黑色長發。


    “這麽想我?”男人的話裏帶著些微的笑意,聽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想你這個大騙子!”陶酥控訴道。


    陶酥的手隔著他的大衣,想捏了一下他腰上的肉,但無奈她手上的力氣太小,冬天穿的大衣也很厚。


    所以,柔軟的小手在男人的衣服上揪了半天,除了把大衣抓出了好幾道褶皺之外,再無其他的痕跡。


    陶酥氣急了,她放開藺平和,然後伸手去扯他大衣上的扣子,這種當眾扒衣服的舉動著實有些大膽,惹得路過的路人們紛紛矚目。


    藺平和也不阻止她,任憑她扯開自己的大衣,然後將冰涼的小手伸進他的衣服裏麵。


    他以為她是冷了,想貼在自己身上暖一暖,沒想到伸進衣服裏麵的小手直接摸上了他的腰,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掐我?”藺平和疼得微微皺眉,不解地問她。


    “大騙子!”陶酥捶了他一下,“這麽久都不回來,還說會一直陪著我,騙人,騙人!”


    藺平和垂下眸子,看著紅了眼眶的小姑娘,心疼得不行,連忙把她帶進懷裏,安慰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這麽久。”


    他這次去美國,隻是想從父親的那位朋友手裏,買回公司2%的股份,這件事非常重要,關係到藺家在董事會中的地位,所以,他不得不親自跑一趟。


    隻是,他沒想到陶酥會這麽難過。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之後,再想辦法慢慢地接近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一次普通的下級視察,竟然就和陶酥產生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再怎麽精明的辦法,都不如上蒼賜予的機會。


    所以,藺平和才決定將計就計,從那時起就慢慢地靠近她。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陶酥的小臉埋在他的襯衫裏,用悶悶的聲音問他,“為什麽安保還要出差那麽久啊?你去做什麽了?”


    藺平和一頓,然後神色突然變得低迷了一些,繼而對她說:“其實這和我臨走前跟你說,要告訴你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有關。”


    “什麽事情啊?”陶酥抬起頭問他。


    “找個可以坐下的地方說話吧,回家?”藺平和看了看馬路上的景象,十二月末的北京很冷,完全不適合露天說事兒。


    “關於我的家……我也有件事情想告訴你,”陶酥想到了前幾天在家裏發生的事情,心裏盤算著該怎麽跟藺平和說,“我們去前麵的那家咖啡廳吧,那家在巷子最裏麵,平時都沒什麽人。”


    說完,陶酥就扯著他的袖子,帶著他往咖啡廳的方向走。


    與此同時,天橋的另一邊。


    視力極佳的方十四,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妹妹就這樣牽著狼走了,心裏急得不行。


    腦海裏又浮現出陶梓前一陣交代給他的那些話。


    “你要是真的擔心小妹,就去他們學校,說要幫他們翻新學生公寓,早點讓學生們離校封寢,”送走陶酥之後,陶梓這樣對他說,“這樣還能讓他們快點分手。”


    “你把她手裏的鑰匙都拿走了,封寢了她去睡大馬路嗎?”方十四皺著眉,質問著她。


    “你是不是傻?”陶梓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我問你,你覺得藺平和喜歡她嗎?”


    “喜歡吧……”方十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畢竟,他跟藺平和並不認識,也不了解對方的為人。反倒是,他很清楚,自家妹妹有多喜歡藺平和。


    “肯定特別喜歡啊,”陶梓吐了口眼圈,淡淡地說道,“這麽多年了,我都沒聽說過他和哪個女人有什麽關係,我讓秘書去他們公司裏打聽了一下,小妹可是頭一個呢。”


    “隻是第一個,能說明什麽?”方十四不解。


    “唉,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他很喜歡小妹,既然喜歡,你覺得他會讓小妹去睡大馬路嗎?”陶梓反問道。


    “那睡哪裏……?”方十四皺著眉想了想,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令人痛心疾首的答案似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激動地說道,“你讓咱妹去藺平和家裏住?那是狼窩誒你清醒一點!你還是人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給我冷靜一點,”陶梓被他吼得頭疼,煩躁地隨手拿起一摞文件砸了過去,理所當然地被對方躲開,“藺平和的家,可就在咱家附近呢,幾千萬的別墅,搬磚工?保安?笑話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他自己原形畢露……?”


    “就是這樣,然後小妹就會發現這段時間以來,藺平和一直都在騙她,她一定很生氣,很傷心,然後兩個人順理成章地分手,這樣不好嗎?”


    “好好好!太好了!”


    “她主動提出來的分手,總比你和封蜜那個笨蛋弟弟做得那些蠢事有效果多了吧,唉,我跟封蜜也是倒了大黴,怎麽都攤上了個傻弟弟。”


    傻弟弟方十四:……


    至此,回憶結束。


    前幾天他特意去了陶酥的學校,去辦陶梓交代的這項任務。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今天,陶酥的學校就會封寢。


    美術學院的考試安排很晚,所以直到今天才考完了最後一科,其他學院基本上前幾天就都考完了,不少學生也離校了。


    方十四擔憂地看了一眼妹妹消失的那個方向,然後便開車離開了。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為陶酥做的這些事,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曾經,他隻是不想讓妹妹找一個搬磚工做男朋友。


    並不是說僅僅因為他窮,所以覺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的原因。


    或者是家庭的原因,或者是他自己的原因。


    正如陶梓所說,隨便玩玩可以隻看臉,但是結婚卻不能。


    結婚,意味著陶酥要接受那個人的全部,他的家庭自然包含在這個“全部”的範圍中。


    藺平和的為人怎麽樣,他不了解,但既然陶酥會喜歡他,方十四相信,這個男人怎麽樣也不會差太多。


    可是,他擔心的是藺平和的家庭環境,會讓陶酥今後變得不幸。


    令人變得貧窮的家庭,一定是不幸的。


    後來,他發現這個男人跟陶酥可以說得上是“門當戶對”,家庭背景完全沒有問題,至於個人能力……聽陶梓說,也是個厲害得嚇人的設定。


    隻不過,另一根刺就紮了進來。


    那就是謊言。


    他一直都在騙陶酥。


    欺騙的原因,方十四不知道。


    對於一個習慣性用錢來撩妹追妹的男人來說,方十四完全理解不了,為什麽藺平和會放棄男人最能引以為傲的資本。


    直到後來,藺平和成為了他名正言順的妹夫之後,方十四才明白,他最引以為傲的資本根本就是不是錢,而是……咳咳。


    不過,現在還沒有名正言順,所以暫且不提也罷。


    而在此時,陶酥和藺平和進了咖啡廳。


    陶酥在吧台點了一杯甜牛奶和一杯冰美式,然後就拉著藺平和朝最裏麵的那個位置走去。


    她坐在桌子一側的沙發長椅上,藺平和看她坐下了之後,想坐到她對麵,卻不料揪著他衣袖的那雙小手死死地扯著他,就是不撒手。


    他回過頭,看著小姑娘仍舊紅著眼眶,大而明亮的淺灰色眼睛裏蓄著一團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你坐我旁邊行嗎?”她用軟軟的聲音懇求他。


    她的話音剛落,藺平和的心髒顫了一下。


    甚至,他又開始自責,為什麽這一次事情辦的不順利,會離開她這麽久。


    明明,他們剛剛開始正式交往;


    明明,她那麽依賴自己,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


    於是,藺平和收回了邁過去的步子,直接就坐在了她身邊。


    原本就是四人座的桌子,所以這個沙發椅很長,藺平和坐在她旁邊也不顯得擠。


    藺平和脫了大衣,將黑色的長衣掛在桌子旁邊的衣架上,剛一坐下,陶酥就撲了過來。


    她似乎很喜歡這種親昵的動作,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樣,陶酥對這種親密的肢體接觸,一點都不覺得抗拒。


    哪怕他帶著某種帶著顏色暗示的意味,去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耳垂、吻她的唇,陶酥也沒有很強硬地拒絕自己。


    完全不像是剛剛交往十幾天的樣子。


    雖然她經常“撩完了就跑”,但是對於這種親密的舉動,藺平和依然很喜歡。


    陶酥趴在他的胳膊上,白嫩的小手摸在他的襯衫上,從胸口的位置慢慢下移,劃過平坦的前胸,然後停留在了他的腹肌上,隔著襯衫黑色的布料,慢慢地摸著。


    多虧還在外麵,要不然估計連襯衫都不用隔著了。


    一時之間,藺平和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吃腹肌的醋,還是應該把她吻得沒力氣再想自己的腹肌。


    再這麽折騰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所以,藺平和捏著女孩柔軟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身上移開。


    “回家再摸,”他對她說,“對了,你剛剛說,要跟我說什麽事?”


    “喔,是這樣的,”陶酥直起身,然後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道,“我應該很快就要無家可歸了。”


    聽了她的話,藺平和皺了皺眉,想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正巧這時,陶酥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了電話,原來是室友叫她回寢室收拾東西,學校準備封寢了。


    陶酥這幾天一直在想著藺平和和期末考試的事情,完全把提前封寢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撂下手機,陶酥皺著眉,一本正經地對藺平和說道:“藺哥,我現在一貧如洗了,沒有車,沒有房,也沒有黑卡,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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