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一件重要的事情,”牛排吃了一半,陶酥擦了擦嘴,然後對他說道,“關於你的事。”


    這是要表白了嗎?


    藺平和握著刀叉,沒有一點動作,期待地等著她。


    可惜,她沒有表白。


    “你的新工作是什麽呀?我今天去接你的地方,離我姐的公司蠻近的,那裏應該沒有工地……”陶酥有些好奇地問道,“是不是要幫著室內裝修啊什麽的?還是……安保人員?”


    藺平和:……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新工作是安保嗎?”陶酥確認性地問他。


    藺平和看著她,沒說話,陶酥就當他是默認了。


    果然是保安保鏢一類的工作,他身手那麽好,一挑十都不在話下,就算被工地辭退了,也能找到工作。


    既然他找到了新的工作,陶酥心裏的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


    要不然,她會一直都心有愧疚。


    畢竟,藺平和是因為她的關係,才丟了上一份工作。


    一頓飯就這樣順順利利地吃完了。


    陶酥本想送他回去,可是被藺平和婉言謝絕了。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那本教材裏也沒有說總裁一定要送女主角回家的這種劇情,於是,她也就自己開車回寢室了。


    回到寢室後,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室友們跟男朋友出去玩還沒有回來,寢室裏隻有陶酥一個人。


    於是,她從抽屜裏翻出那本《霸道總裁愛上我》,繼續開始研究。


    她覺得很奇怪,她明明送了藺平和99朵紅玫瑰,也帶他去吃了特別特別浪漫的燭光晚餐,甚至還很懂變通地把小說裏的提琴曲,換成了藺平和擅長的鋼琴曲。


    可是,他怎麽就沒有像小說裏的女主那樣,一邊哭一邊跟自己表白呢?


    太奇怪了。


    難道,是因為性別的原因,他和小說裏的女主角不一樣嗎?


    或者說,是因為花太少了?


    陶酥又往後翻看了兩頁,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原來,99朵根本沒什麽用,後麵還有更多的。


    【翌日,她剛剛走進辦公室,就發現自己的格子間裏堆滿了紅色的玫瑰,空氣中彌漫著玫瑰花馥鬱的香氣,感受到同事們羨慕的眼神,她有些坐如針氈。伸出手,拿起桌子上那束花裏的卡牌,落款赫然是那個男人的名字……】


    ……


    能鋪滿整個辦公室的玫瑰花,應該算是玫瑰花海了吧。


    那肯定要遠遠超過99朵。


    如果玫瑰花多了的話,藺哥就會心動了吧?


    陶酥這樣想著。


    其實,她原本的打算是送完花之後就表白。


    可重點是,她在開始追求藺平和之前,她已經把對方給強吻了……


    所以,陶酥希望他能真的喜歡上自己,主動跟自己表白。


    他對自己那麽好,如果她主動說,“請你跟我交往”,那麽依照藺平和平時對她的態度,就算不是真的喜歡她,應該也會答應吧。


    可是她不想這樣,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等著他主動來表白。


    於是,為了追喜歡的人,學霸陶酥在周一又翹課了。


    她去了藺平和新就職的那家公司,像特務接頭一樣,在大廈的玻璃門外麵趴了半個多小時,觀察著裏麵的人。


    很奇怪,門口的那些保安都不是藺平和,難道是換班時間嗎?


    而隔著玻璃被一個小姑娘死盯了半個多小時的保安們,此時此刻心裏特別虛。


    雖然昨天晚上,藺總囑咐過他們,無論這個小姑娘看什麽、做什麽,他們隻需要閉嘴配合就可以了。


    可是,被這麽直勾勾地盯了半個多小時,正常人誰受得了啊!


    於是,眾人紛紛將求助的目光拋向隊長。


    四十多歲的保安隊長大叔,接收到了下屬們發來的求救信號,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走出了玻璃旋轉門,來到了陶酥身邊。


    “請問,您有事嗎?”因為藺平和特意交代過,所以隊長大叔的態度顯得理智而冷靜,不攀附也不蔑視。


    公事公辦的態度,非常正常。


    “保安叔叔,我叫陶酥,”為表禮貌,陶酥首先自報家門,然後拋出了自己來這裏的目標,“請問您知道藺平和在哪裏嗎?”


    “啊……他今天倒班,”隊長大叔開啟忽悠模式,然後對他說,“你要找他有事嗎?用不用我幫你轉達?”


    “不用不用,他不在最好了,”陶酥連忙搖頭,“我有件事想拜托您幫忙,可以嗎?”


    “你先說,我看看行不行。”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既然老板已經下了指令,隻要小姑娘提出來的不是“我要天上的星星”這種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問題,他肯定都會幫忙的。


    “您能帶我去他的辦公室嗎?”


    保安隊長:……我現在就給您摘星星去行不行?


    開什麽玩笑!


    藺總的辦公室在這棟樓的最頂層,除了秘書和藺平和本人之外,任何人都進不去。


    要進藺總的辦公室,簡直比上天還費勁。


    “小妹妹,進他辦公室好像……”保安隊長訕訕地揉了揉鼻子,然後繼續道,“好像真的有點困難,因為有門禁。”


    “咦?你們公司這麽先進嘛?”陶酥好奇地問道,“連安保人員的辦公室都要刷門禁卡?”


    她記得姐姐的公司裏,隻有姐姐的辦公室才需要門禁卡。


    聽了她的話之後,隊長大叔當時就懵逼了。


    “你說啥?”他不可置信地詢問道。


    “就是安保人員的辦公室呀,”陶酥繼續重複了一遍,“藺哥不是這裏的保安麽?安保人員的辦公室您應該也能進去吧。”


    小妹妹你好像哪裏搞錯了。


    不對,小妹妹,你好像就沒有搞對的地方。


    她剛剛說了什麽?藺總是保安?


    隊長大叔覺得,自己剩下的另一半黑頭發,這一瞬間,可能也都被眼前這個小姑娘嚇得變白了。


    “他昨天跟我說,他是你們這裏的保安啊,難道不是嗎?”陶酥問道


    “是是是!他新來的,我給忘了,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辦公室。”隊長大叔滿口答應,然後連忙把她放了進來。


    “嗯嗯!謝謝您!”陶酥連忙道謝。


    隊長大叔在前麵領路,餘光不經意間瞥向衣著普通的小姑娘。


    她看起來年紀很小,高中生?


    不,星期一還有時間出來玩的,肯定不可能是高中生。


    那就是大學生,反正她的衣著打扮很普通,而眼睛裏還會透出來的那種學生特有的稚嫩的光,都顯示著她的年齡很小。


    好奇怪,昨兒不是大家都在瘋傳,藺總被一輛超貴超拉風的法拉利帶走了,怎麽今天又換人了?


    難道說,前些年以禁欲著稱的藺總,現在突然開葷了,想把以前的都補回來,所以什麽款的女人都要試一試?


    思及此,隊長連忙甩了甩頭,想把這個恐怖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


    陶酥看著他糾結的表情,剛想開口詢問,結果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就是他的辦公室嗎?”陶酥看著簡陋的小房間,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嗯……算是吧,”隊長大叔顧左右而言它,“反正這裏就是公司裏的安保們的休息室。”


    房間在大廈二樓的某個小角落裏,不太起眼,被前麵的高樓擋住,也見不到什麽陽光。


    陶酥順著窗口往外望,記了一下外麵的位置。


    然後,從書包裏掏出卷尺,開始量這個房間裏的麵積。


    量完之後,陶酥把房間的尺寸麵積發給了花店。


    而後,她詢問道:“保安叔叔,我和藺哥是朋友,我想送他點東西,可以放在這個房間裏嗎?”


    “可以,當然可以。”隊長大叔滿口答應。


    “可是東西有點多……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再找其他的方法也行。”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地詢問道。


    雖然小說裏的做法很浪漫,也很讓人感動,但是鋪滿整個辦公室的玫瑰花,肯定會對辦公室裏的其他人造成困擾吧。


    陶酥在日本呆了這麽多年,別的沒學到,但是日本人的兩大處事精髓,她徹徹底底地掌握了。


    第一,別人怎麽變態都和我沒關係;


    第二,我怎麽變態都不能影響別人。


    所以,陶酥很害怕自己的行為會給別人添麻煩。


    不過,麵前的這個大叔似乎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


    “沒關係,你把整個房間都堆滿了也沒事,這個房間很偏,平時我們都在大廳那邊休息,這裏其實很少來,你想怎麽搞都行。”隊長大叔表示,請盡情作,反正藺總都發話了,作出大天了也沒問題。


    “真的嗎?謝謝叔叔!”聽到對方肯定的答複,陶酥高興壞了。


    然後,她連忙給花店的營業員打電話,告訴他們可以開始行動了。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公司門口停了好幾輛麵包車,成群結隊的壯漢搬著裝滿了紅玫瑰花的箱子,往公司裏麵走。


    因為安保人員的配合,就算公司裏有很多想要圍觀的吃瓜群中,搬花的外賣小哥們也很快把東西搬到了二樓的安保辦公室。


    “保安叔叔,藺哥什麽時候來上班呀?”陶酥站在門口,看著滿屋子的紅玫瑰,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問道,“你說,他看到了會不會很高興啊?”


    “他……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上班,”保安大叔掏出手機,撥通了秘書處的電話號碼,在等待電話接通的同時,對陶酥說,“我覺得他應該會高興吧,畢竟這麽多花,哈哈哈。”


    說完,還幹笑了三聲。


    “那拜托叔叔,你一定要告訴藺哥,讓他看門口那束花裏麵的卡片喔,我先回學校了,下午還有必修課要上。”陶酥囑咐道。


    “沒問題,我肯定告訴他。”


    “那我先走了,叔叔再見!”說完,陶酥就背著帆布包離開了公司。


    幾分鍾後,繁忙到日常占線的秘書處,終於接通了電話。


    “喂,宋秘書嗎?我是老郭,”隊長大叔激動地說道,“你要不要跟藺總說一聲……他讓我們照顧的那個小姑娘,她……”


    “她怎麽了?你快說啊!”秘書自然知道,他說的小姑娘是誰。


    “她、她她她——”


    “她怎麽了?”


    隊長大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清冷而低沉的聲音打斷。


    隻不過這一次,往日裏都聽不出什麽情緒的男聲,帶了一絲絲的焦急。


    “藺總嗎……?”他試探性地問道。


    “我是,”藺平和答道,“你快說,怎麽了。”


    “藺總……跟我沒關係,我一直按照你的安排,她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都配合了,可是……她非要送你禮物,我攔不住,已經放在二樓了,你要不要自己來看看……?”


    “我馬上去。”


    說完,手機裏就傳來了一陣掛斷後的電子忙音。


    三分鍾後,藺平和出現在了二樓。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應該是快速跑動的後遺症。


    “她送的東西呢?”藺平和問道。


    他神色如常,似乎沒什麽變化,隻不過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現在有些期待。


    “藺總……”保安大叔弱弱地把辦公室的鑰匙遞了過去,然後說道,“您還是自己開門看吧。”


    狐疑地推開門,藺平和就被滿滿一屋子的玫瑰花深深地震驚到了。


    “郭叔!這怎麽回事啊!”緊跟著老板步伐跑過來的秘書,在看到這樣一個壯觀的場麵之後,也嚇得不輕,於是連忙問道。


    已經懵逼多時的隊長大叔,當然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於是,隻能說:“我哪知道,就是藺總交代的要照顧的那個小姑娘她找人搬進來的,說……”


    “說什麽?快說啊!”秘書焦急地催著。


    “說是送給藺總的……對了,”隊長大叔十分負責地幫忙傳話,“她說有束花上麵有張卡片,讓您看一下,說是有重要的信息。”


    聞言,藺平和眯了眯眼睛,在紅得刺眼的房間裏四處搜尋,終於找到了那張卡片。


    修長的手指夾起那張薄薄的紙,然後甩開,一串娟秀的字體便映入眼簾。


    【藺哥:我是陶酥,你今晚八點值班的時候,記得往窗戶外麵看一下喔!】


    好幾車的玫瑰花不是個小數目,就連香味兒也很有存在感。


    藺平和剛把這張卡片揣到西裝口袋裏,就聽到走廊裏傳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轉頭一看,一大堆員工聚在外麵。


    他對工地一線的工人態度很和善,是因為他們迫於生計,不得不做著最艱苦的工作、拿著最微薄的薪水,而且在工地裏環境的艱苦,不是公司裏能比的。


    所以,一線員工和職場員工對藺平和的認知截然不同。


    藺平和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一個視線輕輕地飄了過去,周圍便瞬間噤了聲。


    秘書十分知趣地跑到他麵前,等著他安排任務。


    “把花都搬到我辦公室去,”藺平和對他說,然後,又補了一句,“多找幾個花瓶,填上水,一株都不許扔。”


    留下這句話,藺平和就去會議室繼續工作了。


    領到任務之後,秘書迅速開啟執行模式,二話不說直接跑商場去買花瓶了。


    而素日裏不受眾人待見的老郭,此時此刻竟然成為了公司裏的焦點人物。


    被眾人圍堵得實在是受不了了,隊長大叔隻能吐出實話:“好了,我說我說!”他煩躁地擺了擺手,然後繼續道,“不過我隻是在那個小姑娘寫卡片的實話,稍微掃到了一眼,她好像是讓藺總晚上八點的實話往窗戶外麵看,具體看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得到了硬消息之後,眾人也都紛紛散開去繼續工作了。


    八卦永遠都是自帶翅膀技能,短短幾個小時,這件事已經盡人皆知了。


    雖然大家都不明白,那花是誰送給誰的,為什麽送的。


    但是,人類對於八卦的熱愛是無止境的。


    有熱鬧不看,趕著投胎嗎?


    既然都不趕著投胎,那肯定都要留下來看八卦。


    晚上五點,公司裏所有的員工都在打卡完畢之後,再一次回到了辦公室裏。


    甚至,還有一小撮熱衷看熱鬧的家夥,去公司對麵的咖啡廳裏提前占上了位置。


    陶酥下課之後,直接就背著書包坐地鐵來到了這裏。


    距離八點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陶酥決定再看看教材複習一下。


    於是,她在花壇附近找到了一處幹淨的石階,坐在上麵,翻開那本《霸道總裁愛上我》繼續研究。


    書上說,在樓下把蠟燭擺成心形,再鋪滿玫瑰花瓣,然後就可以送鴿子蛋求婚了。


    可是,她不想先表白,該怎麽叫藺平和下來呢?


    陶酥伸出手,隔著書包摸了摸那裏麵放著鴿子蛋的首飾盒,有些苦惱。


    鴿子蛋太小了,在二樓應該看不清吧,況且,都要天黑了。


    雖然她是按照求婚的劇情來參考的,可是她還不想那麽早就求婚,畢竟兩個人現在還沒有正式交往。


    所以,鴿子蛋不是戒指,隻是單純的一顆鑽石而已。


    但是,她是抱著以結婚為前提的心情來求交往的!


    她希望藺平和能夠感受到。


    正當她困擾著,不知道該怎麽把男人從樓上喊下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就出現了。


    是趙佳。


    “趙姐!”陶酥連忙朝她揮手,然後跑到她麵前,“你怎麽在這裏呀?”


    “工地剛下班,我同事約我來喝咖啡,我還想問你怎麽在這裏呢?”趙佳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我想讓這個樓裏的一個人下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陶酥困擾地皺了皺眉,然後問道,“趙姐,你有什麽辦法嗎?”


    “唔……”趙佳想了想,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於是對她說,“你可以參考一下平時學校裏的事情嘛,我年紀大了跟你有代溝,出的方法不一定準的。”


    “那好吧,我自己想……”陶酥點了點頭,“趙姐,你快去赴約吧,一會兒該遲到了。”


    說完,趙佳朝她揮了揮手,就進了街角附近的那家咖啡廳。


    而陶酥則坐在原地,開始回憶起自己學生時代的那些記憶。


    高中在日本的記憶沒什麽參考價值,畢竟國內外有著地域代溝。


    初中的時候……對了!


    她記得,她初中的同桌是一個脾氣超級大的男孩子,隻要別人一跟他說“放學別走天台見”,他都不會等到放學,直接就衝出去找人了。


    把“放學”改成“下班”的話,應該效果不會差太多吧?


    想到合適的台詞之後,陶酥整個人都愉悅了起來。


    她把教材塞回書包裏,然後給花店的服務人員打電話,讓他們來開始布置現場。


    晚上七點五十,一切準備就緒。


    陶酥遣散了幫忙布置的工作人員,然後背著書包站在空地上。


    她舉起雙手,握成喇叭的形狀,貼在嘴邊,試了一下。


    總感覺這聲音不夠大。


    她雖然話癆,但不代表她嗓門夠大。


    這時,一個特別接地氣的喇叭聲,傳入陶酥耳中。


    “大碴粥——黃米飯——茶蛋——大碴粥——”鬼畜循環ing。


    “阿姨!”陶酥一下子蹦到那輛小推車前,然後對販主說,“跟您商量個事兒唄,您的東西我都買了,可不可以把這個喇叭借我一下?”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隻是借個喇叭。


    五分鍾後,陶酥舉著喇叭站在樓下。


    這時,剛好八點。


    藺平和如約出現在窗戶旁邊。


    他開了屋裏的燈,所以外麵的人可以看得很清楚。


    此刻,附近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這場年度大戲。


    陶酥站在被擺成心形蠟燭的中間,舉著喇叭,朝藺平和所在的二樓大喊了一句:“藺!平!和!下班別走後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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