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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異種界深處,烏欲罕見的落了地,由三大副將陪著巡視大營。看著一張張喜氣洋洋的麵孔,烏欲如鐵不變的神色也緩和許多。


    “大將軍....”無數人向烏欲打著招呼,有鐵鷹軍人,有戰俘軍人,而烏欲也點頭回應,時不時問候幾句。


    一年半的相處廝殺,令這兩大軍隊已經磨合大成,縱橫左三界再無阻。這是一份榮耀,屬於軍人的榮耀!


    “吩咐下去,慶功之餘不要放鬆警戒,巔峰異獸王隨時可能來襲。”走近中軍大帳,烏欲對皇甫成骨說道。


    “遵令!”皇甫成骨領命退下,幹脆利索。一年半來,他與烏欲的‘感情’急劇升溫,二人常常徹夜長聊,而烏欲的軍令皇甫成骨亦貫徹到底。


    “回秉大將軍,此次橫掃,我軍共獲獸潮禽海無數,初期異種獸王二百四十頭,中期異種獸王八十九頭,後期異種獸王十八頭,巔峰異種獸王屍體一具。”


    到了帳內,烏欲在主位坐定,西門異種開始稟報此次戰利品。


    “知道了,我軍傷亡如何?”烏欲掌心閃現茶盞,推杯幾次後問道。


    “傷亡有些慘重,鐵鷹軍陣亡者三千,戰俘大軍陣亡十五萬,負傷者無數。”話落,西門異種抬頭看著烏欲表情,可惜始終不變的是那份淡然自若。


    “日日夜夜都在廝殺,足足一年半苦了眾將士了。西門將軍,升仙石與寶血寶肉不要吝嗇。不夠的話去找春秋城要。戰俘大軍重中之重,他們的軍功誰都不許克扣!”


    烏欲眼皮上掀。看著全軍的糧草輜重官,淡淡說道。


    “遵令。”西門異種躬身應令。一年半來,西門異種是越來越看不透烏欲,不說這一年半烏欲‘躲’在兵堡不出,就是每次下的令都古怪至極,當然那是聽到軍令時。


    待事後,烏欲的軍令每每能料敵先機,也不知他哪來的消息。要知道西門異種還兼著探查四方的職呢。


    現在烏欲說這話。尤其是後麵的‘不準克扣軍功’,令西門異種心下一驚。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西門部落的幾個將士,因為眼饞巔峰異獸王的寶血,在押運時偷藏了幾罐,這事雖然事後被他知道了,但也成功的瞞了下來,寶血也放回原位了啊。


    烏欲是怎麽知道的?


    “西門將軍身兼數職。幹係重大,忙碌之餘對手下也不能放鬆管理。”烏欲點點頭,再次敲打著西門異種。


    “末將明白了。”西門異種起身,僥幸全無。顯然烏欲是知道了,但此刻沒有明說,賣了西門異種一個麵子。


    “陣亡的三千鐵鷹軍人。有子嗣的要厚賞,沒子嗣的厚葬。”烏欲再次開口,目光落到強子身上。


    比起一年前,現在的強子多了幾份沉穩,目中也有睿智閃現。


    “遵令!”強子躬身應令。


    “恩。那些軍功累積到可以提升根骨的,你親自去對他們說明。就說秦皇在遊曆四方,回來後必應諾。”


    烏欲揉揉太陽穴,幾場大仗下來,將士們都悍不畏死,完全將凶禽猛獸當做軍功殺伐。現在雄兵已成,但早些年放出去的話還有待實現。可這樣的話,大哥也太累了。


    “末將明白。”強子點點頭,最近鐵鷹軍中已經冒出一些聲音,就是關於根骨是否提升。若不是十二凶威望厚重,怕也壓不下來。


    “總而言之是大勝了。來,三位列坐,不醉不歸。”拋開別的心思,烏欲換茶為酒,開始慶功。


    “哈哈....大將軍,三位副將,有酒喝都不叫我們兄弟,你們不厚道啊。”這時,帳簾被掀開,十二凶從外走進,指著主位的烏欲打笑道。


    “哈哈.....落坐,一起吃喝。”烏欲罕見的大笑,十分爽朗。


    一場慶功宴從日暮喝到旭日東升,待幾束溫煦的日光灑來,千萬人的大營內酒香四溢,肉香衝天,呼嚕聲鼓蕩虛空。


    曆時一年半的浴血廝殺,橫掃三界的霸業終究完成。千萬將士疲憊的身心得到了極大的歇乏。


    “什麽事?”


    中軍大帳的帳簾被掀開,後方是爛醉如泥的十二凶,三大副將也喝的不醒人事,醉言醉語。狂飲一夜的烏欲顛簸走出,向三小之一南宮敗天問道。


    “師傅,黑冰台來人了,說時辰到了。”南宮敗天扶著搖搖晃晃的烏欲,答道。


    “嗬嗬,終於到了。來的如此湊巧,莫非是天意?”烏欲呼吸著陣陣冷空氣,肺腑間冰寒一片的同時,有了幾分清醒,不過困意緊隨而來,耷拉著眼皮說道。


    “什麽天意?”南宮敗天不解道。


    “沒什麽。給值勤的將士打個招呼,警戒不鬆,千萬大軍的命可都在他們手裏。另外,等三大副將醒了,告訴他們抓緊下發戰俘大軍的軍功。剩下的等本將軍睡醒再說。”


    烏欲搖搖頭,困意塞滿整顆頭顱。在將幾句吩咐說完後,整個人便依在南宮敗天身上。


    “呼呼...”不一會兒,鼾聲陣陣,烏欲儼然睡熟了。


    “遵令!”南宮敗天輕聲應道,他看著自己疲累不堪的老師,心中滋味難說。


    在千萬大軍,一眾將士,三大副將眼裏,烏欲這一年半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窩在了兵堡中。


    可在他們三小眼裏,烏欲不比誰輕鬆,一年半沒合過眼不說,整天除了他們三小講解兵道,便是瀏覽一名名黑袍人送來的消息。


    甚至一年前,烏欲都累到昏厥。能讓一名凝出靈魂身的五變強者昏厥,可想烏欲每日的腦力工作有多麽大。


    也就是經曆了短暫的昏厥後。蘇醒的烏欲將黑冰台交到了三小手中。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黑冰台一日裏能送來數萬條戰報!


    因為凶獸猛禽是憑本能的。他們完全沒有套路,說不定上一刻還在逃遁,下一刻就糾集萬萬獸到了眼前!


    三小曾因為一次錯誤判斷,導致大軍被數頭巔峰異獸王率獸潮圍殺,差點全軍覆沒,若不是最後烏欲果斷,分出敢死軍斷後,恐怕他們也就喪生獸腹了。


    千萬大軍的戰爭無疑是繁瑣複雜的。稍有差錯恐怕就會遭大災。而也就是接過整理軍報的職責後,三小才明白了烏欲究竟有多累。


    可以這樣說,強子是明麵的總統領,十三凶是作戰指揮者,西門異種是己方獸潮指揮者,皇甫成骨總管戰俘大軍,這四方牽扯著太多太多事。各自手下將領更是無數。


    若說一人管一方已是極限的話,那烏欲一人兼顧四方是什麽?‘極限,逆天’等詞已不足以形容烏欲。更遑論,那些軍報中還有關於大小將領的作戰漏洞,以及無處不在的凶獸動態。


    這何止四方?兼顧十方大局也說的!


    若論一年半裏誰最累,當屬‘名不見經傳’的烏欲!


    “十五萬陣亡將士。十五萬個家庭啊。哎....”突然,昏睡中的烏欲發出夢囈,酒氣撲了南宮敗天滿麵,低頭一看,烏欲流淚了。


    這鐵打的漢子有苦不說。隻有醉到深處才吐真言,率真情。而那兩行清淚也被本能的蒸發。就是在沉睡中,烏欲也不願他人看到他柔弱的一麵。


    “老師乃真男兒也!”南宮敗天背著烏欲踏空而去,一段話音流轉原地,隨風飄了極遠。


    三日後,關節‘脆響’聲連綿起伏,小小的聲音卻霸占了天地足足片刻。千萬疲軍醒了,皆睡爽了,他們一個個都扭動虎背熊腰,發泄飽睡後的舒暢。


    “半柱香後,全軍集結!”這時,皇甫成骨率執法大隊淩空高呼,悶雷炸響在大營上方。


    “遵令!”聲浪掀天,來不及續接美夢的將士們忙碌起身,穿甲持槍,整理儀容,待一切妥當後,由各自上司引著向聚兵場行去。


    半柱香眨眼而過,待皇甫成骨等三大副將站到台上的那一刻起,千萬大軍包括鐵鷹軍已全部集結,天上地下黑壓壓一片,好不壯觀!


    “奉大將軍令,今日下發軍功,各營連不得克扣,如有發現,斬立決!”皇甫成骨立身半空,手持令箭大喝,靜壓壓的天地再起轟雷。


    “多謝大將軍!”槍頭刺天,往複三次,整齊如一的聲浪撥開即將傾盆的烏雲層,將朗朗乾坤放出。


    “戰俘一大隊,上來領軍功....”


    如火如荼的軍功派發開始了,聚兵台上僅僅就儲物袋便堆了百座高山,可想其內的升仙石,寶血獸肉有多少!


    一天一夜後,各隊的軍功終於交割完畢,皇甫成骨與西門異種在確認了無人克扣後,就打算令全軍回營待命。


    “唳!”這時,鐵鷹啼鳴著俯衝而下,亂流颶風混淆一股攪動四方。


    “眾位戰俘兄弟們,本將軍在這裏向爾等致謝,謝大家一年半來的舍生忘死!”


    烏欲的聲音響徹在場中每一位蠻軍耳中,令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大將軍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麽?


    “長話短說,爾等原本為南部聯軍,現在雖被俘虜,但妻兒老小尚在。說不想回去,恐怕連你們自己都不信吧?”


    “今日,本將軍給你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尚官城與秦皇已達成協議,將你們贖了回去,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你們自由了。不再是本將麾下的一個大軍編製。”


    烏欲朗喝中帶有感慨惆悵,為壓抑的氣氛重重描了一筆。


    是的,千萬戰俘想象中的興高采烈沒有來臨,在烏欲說出他們自由的瞬間,所有戰俘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不知該想什麽,做什麽,說什麽。


    “嗬嗬....想要離開的,現在就找各自上司拿著軍功走吧,另外自己挑一頭凶獸代步。還不想離開的,便隨本將軍拔營向邊疆之地去,那裏有接你們的人。”


    烏欲的聲音過了半晌再次響起,隻是那笑有些牽強。


    “叩謝大將軍!!”不知是誰帶的頭,千萬戰俘在幾息間便全部單膝跪地,更有甚者已是熱淚盈眶,無聲嚎啕。


    一年半的袍澤之情,一年半的浴血廝殺。這千萬俘軍已經形成了聽令行事的本能,就是烏欲一聲令下讓他們攻尚官城,想來也有大部分人會舉起刀槍。


    現在離別之際,烏欲還是將他們應得的軍功發放,沒有扣除半點。這叫做什麽?若沒那個‘自由了’的消息,這是實實在在的發放軍功。


    而現在,這叫做資敵。


    因為誰也不能斷言,他們中的人與鐵鷹大軍或是烏欲下次見麵時,會不會是在戰場,會不會是你死我活的情勢。


    沒人是笨蛋,烏欲更不是,但他仍舊這樣做了。這份坦蕩胸懷感動了千萬俘軍。


    “莫要做女兒姿態,都去收拾收拾,隨後大軍即刻拔營。鐵鷹軍也下來走吧,送袍澤們最後一程。”


    鐵鷹扶搖升天,烏欲的話音從九天而降,令無聲嚎啕成了有聲。


    漢子們的真情有時候並不在時間長短,也不存在利益糾紛。有時相談興起了,便能結為引頸之交。


    而一年半來,鐵鷹軍時時救戰俘軍於危難之中,這是過命的交情啊。


    嚎啕震天,最是傷感離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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