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種江邊的竹屋,睡地板不是一般的潮。


    沐雲峰不僅沒有睡好,一覺醒來就連衣服都變得潮潮的,穿著極其不舒服。


    他用內力將衣服烘幹後,起身一看,這才發現紅梅已經不在床上了。


    推開房門,就見到她正在草屋不遠處的江邊練劍。


    “這女人,傷都還沒好利索呢,就不知道多休息一下?”沐雲峰輕聲念了一句。


    剛往外走了幾步,就見到那名老漁夫正坐在台階上,一邊喝著一碗熱騰騰的魚湯,一邊看著紅梅練劍。


    “喲,老先生起很早嘛。”沐雲峰笑著打了個招呼。


    老漁夫偏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你這朋友的劍練得不錯啊。”


    “哦?老先生也懂劍法?”沐雲峰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從對方那不均勻的呼吸中他就知道,這位老先生是不會武功的。


    不僅是不會武功,身體可能還有某種疾病,因此呼吸才會呈現出這樣的狀態。


    不過具體是什麽情況,沐雲峰沒有為對方把過脈,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老漁夫聽到沐雲峰的問話,頓時輕輕地笑了笑說:“別看我現在隻是在這裏釣釣魚,年輕的時候那也是見過不少武林高手的。”


    “雖然我不習武,但在我以前見過的劍客中,還沒有誰的劍能比得過你這位朋友。”


    沐雲峰聞言看向遠處的紅梅,臉上也是勾起一絲輕笑。


    “她的劍確實不錯,在我的記憶裏,也少有人能及。”


    “隻是可惜,她的劍法裏始終少了些東西。”


    “如果不補全這一點的話,恐怕終身都再難有精進了。”


    “她應該也已經意識到了。”


    老漁夫聽著這些他不太聽得懂的話,不由得笑道:“看來小友也是一位高手了。”


    “哈哈,什麽高手啊,就一個初學者罷了。”沐雲峰笑著擺了擺手。


    老漁夫喝了口暖洋洋的魚湯,忍不住出聲問道:“那不知,她的劍法裏少了什麽?”


    “太冷了。”沐雲峰立即出聲答道。


    “冷?”老漁夫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對。”沐雲峰雙手抱胸,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說道,“她的劍法我沒有見過,但大概能看得出來。”


    “這種劍法應當是紅梅傲雪,孤高清冷的。”


    “但她卻是一味地提升劍法的淩厲和殺伐,將冷追求到了極致。”


    “殊不知寒梅映雪,那一點永遠無法被雪白淹沒的紅,才是最重要的。”


    “少了那一點紅,她的劍法注定是殘缺的。”


    正說著,那邊的紅梅也是練完了劍,收劍走了回來。


    老漁夫見狀起身說道:“廚房裏有早餐和魚湯,我煮了不少,你們可以拿去吃了。”


    “哎,好的,多謝老先生了!”沐雲峰連忙拱手致謝。


    老漁夫擺了擺手,就回屋拿了釣竿,提起了竹筐,再次朝著蓮江的上遊走去。


    當紅梅靠近草屋時,沐雲峰正好從廚房打了一碗魚湯出來。


    他抬頭對紅梅笑道:“來!你才受了傷,喝點兒魚湯,補補身子。”


    紅梅見狀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不過還是伸手接過了碗。


    她看著碗裏的魚湯,沉默了片刻,這才冷冷地出聲說道:“謝謝。”


    感謝的時候就不能語氣柔和一點兒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生氣呢。


    沐雲峰在心中忍不住吐槽,不過臉上仍舊帶著柔和的微笑。


    他當然知道這是紅梅的性格使然,並不是對方故意給他甩臉子。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現在的實力應該已經強過了對方,卻仍舊沒辦法在紅梅麵前擺出什麽譜來。


    昨晚睡了一覺過後,他的腦海中已經回憶出了很多關於紅梅姐的事情。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多去一些曾經去過的地方,多跟一些曾經認識的人見見麵,的確能夠加快他記憶恢複的速度。


    就像昨天他才見過紅梅,今天就已經整理出很多事情來了。


    等再過幾日,沐雲峰感覺他差不多就能將關於紅梅的所有記憶全都整理出來。


    兩人吃過早飯,將餐具清洗完畢後,紅梅這才看著沐雲峰問道:“你接下來幹什麽?”


    “嗯?”沐雲峰聞言一愣,隨即撓了撓頭說道,“額,其實我也沒什麽事情做啦。”


    “最近就是打算待在這裏,先整理整理腦子。”


    說罷,他就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地說道:“就是這樣,所以你先在這裏養傷,我就先去釣魚了!”


    紅梅:?


    隻見沐雲峰快步衝進老漁夫的房間,將他昨天用的釣魚竿扛在了肩上,然後就興衝衝地跑出了房屋。


    “今天就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絕不空軍!”


    ......


    “這就是瀟湘觀曆代相傳的形意八封劍,你可看好了?”


    瀟湘觀一處道場內,虛若道長收劍看向一旁的南宮婉兒問道。


    南宮婉兒連忙點了點頭說:“我記下了師父。”


    “那你打一遍給我看看。”虛若道長輕聲說道。


    南宮婉兒依言抽出長劍,就開始舞動起來。


    不得不說,能被選為掌門的親傳弟子,南宮婉兒在武學上的天賦的確不弱。


    僅僅隻是看了一遍,就已經將這門劍法的動作基本記住了。


    雖然其中有些動作還不是特別標準,但也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等到南宮婉兒收劍,虛若道長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表揚道:“不錯!”


    “那師父,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南宮婉兒一臉欣喜地問道。


    虛若道長聞言眼神微微變了變,但還是點了點頭說:“嗯,今天就到這裏吧。”


    “明天我再糾正你動作上的錯誤。”


    “嗯!那師父我先走了!”南宮婉兒點了點頭,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道場。


    剛到門口,就差點兒撞到準備進門的賀仙姑。


    “慢點兒!這麽著急是要去哪兒啊?”賀仙姑忍不住問道。


    “師叔我餓了,我吃飯去!”南宮婉兒笑著回了一句,就快速跑遠了。


    賀仙姑見狀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進了道場。


    道場內,虛若道長正一個人默默地練著劍。


    見到賀仙姑進來,她這才收招問道:“她又下山去了?”


    “應當......是的。”賀仙姑輕聲答道。


    虛若道長盤坐在地,閉上雙眼。


    “那個男人你確定是千毒教的人嗎?”


    賀仙姑聞言輕聲答道:“我確實從他的身上檢查出了千毒教專用的劇毒,但據我所知,千毒教內部應該沒有如此實力的男性高手才對。”


    “要說與千毒教有關的男性高手,我隻知道一人。”


    “夜鴉,對吧。”虛若道長聞言輕聲答道。


    賀仙姑點了點頭說:“是的。”


    “這段時間千毒教殘黨在江湖上到處尋找夜鴉,這件事情其實已經做得有些明顯了。”


    虛若道長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轉口問道。


    “武林大會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將咱們瀟湘觀外那塊原本廢棄的練武場地重新利用了起來,總算是搭建好了比武用的場地。”


    賀仙姑連忙回答道:“隻是......我們真的要將這重陽觀的人,安插在末席嗎?”


    “這,這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誰知虛若道長卻是語氣冰冷地說道:“不合適?不合適就讓清微那個混蛋親自來找我談!”


    “這件事就這麽辦!不必多說!”


    賀仙姑見觀主發話了,也隻能苦著臉點了點頭說:“是。”


    說罷,她又忍不住提醒道:“師姐,這一次武林大會的規模,恐怕是曆年來之最啊。”


    “許多已經退隱江湖的老怪物,全都因為沐鋒這個人的出現而重出江湖了。”


    “隻怕這屆武林大會,不會太平。”


    虛若道長聞言淡淡地出聲說道:“武林大會是七派輪流舉辦的,輪到我瀟湘觀的時候難不成就要怕了?”


    “我們隻負責搭建平台,做好預備計劃。”


    “至於那些計劃外的事情,無需過多考慮,順其自然便是。”


    賀仙姑聞言拱了拱手道:“是,觀主!”


    說完她正要轉身離開,卻是想起了什麽,又重新看向虛若道長輕聲說道:“師姐,婉兒的心,怕是靜不下來了。”


    “靜不靜得下來,取決於她自己的選擇,你我都決定不了。”虛若道長輕聲答道,“若是有一天,她想離開瀟湘觀......那也是她的選擇。”


    賀仙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自己師姐一眼,她知道,其實師姐的內心肯定沒有表麵上這麽平靜。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師姐就將南宮婉兒視如己出,說是弟子,但其實更像是女兒。


    那天她要廢婉兒的武功,其實最終也沒能狠下心去,是故意打偏了一些的。


    那個男人似乎也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才說的是“不會讓婉兒受傷”而不是“不會讓婉兒被廢”。


    “師姐,如果婉兒想要離開,你會廢了她的武功嗎?”賀仙姑想著,忍不住輕聲問道。


    虛若道長閉著雙眼,過了許久,這才緩緩出聲說道:“虛穀,你的話有點兒多了。”


    賀仙姑一聽這話,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


    她連忙出聲說道:“哎!那我先去忙了!”


    說罷,賀仙姑就笑著轉身離開了道場。


    偌大的道場內,一時間又隻剩下了虛若道長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其中。


    過了許久,一聲沉重的歎息自道場中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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