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離開營地,但並不禁止在營地裏走動串門。


    等到下午之時,營中校場上就熱鬧起來,擺開擂台吆喝叫罵之聲嘈雜,開盤下注之處更是熱鬧。


    陸明看著遠處在夕陽餘暉映照下依舊在攻城的慘烈情形,隻能歎了口氣。


    想要在護城河裏填出一條道去到城下不知得死多少人,更何況是填出能讓攻城車去到城下的道路。


    輕歎一聲,陸明將目光收回,看向那些在校場上打擂的人,這些人都是練家子。


    前鋒左營的擂台上,除了不能將對方打死打殘,哪怕用下三濫的手段都可以。


    雖然陸明想要修真,然而眼下最要緊的是,他得學些武藝防身。


    “來了來了,下一場打擂就要開始了,快來買啊,贏了晚上就能有銀子口糧去女營瀟灑快活。”


    聽著吆喝,眾人紛紛下注,而且擺開擂台的並不止一處。


    這也是前鋒左營的彪悍風氣,江城那晚就是來打擂才得先鋒將軍李瀟的賞識。


    而下注籌碼除了配發的兵器不能抵押,其他隻要有價或者別人願意交換之物都可以。


    窩窩頭白麵饅頭自然也可以而且很受歡迎。


    比起銀子銅板這等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亂世裏糧食才是保命之物。


    隻要吃食夠多,去到女營也能要個模樣較為俊的娘們睡一宿。


    就是在外邊,有時候一個窩窩頭一個白麵饅頭也能睡一個黃花大閨女。


    “這本踏風訣,五個饅頭我押了。”


    “草紙不收!”


    “草紙?”


    “這本踏風訣是當初我跟著將軍攻打平陽王府,將軍賞賜我之物。”


    “將軍賞賜之物?”


    “你問問在場得兄弟誰人沒得過咱們將軍賞賜之物,你倒是問問在場的兄弟大字能認識幾個?”


    “字都看不懂,就算這書是平陽王府的神行術,對咱們爺們來說也不過草紙。”


    “你倒說說,你這本什麽破書不是草紙是什麽?”


    開莊的大漢對一個高瘦漢子毫不客氣說道。


    高瘦漢子倒也不惱,在前鋒左營,若是覺得不服或者受委屈,發出挑戰上擂台便是,誰拳頭大誰有理。


    “四個饅頭,有哪位兄弟要的,或是一百文!”


    高瘦漢子拿起所謂踏風訣,向周圍邊喊邊揮著。


    “這是一本上乘的輕功功法,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還上乘的輕功功法,好像誰不會輕功似的?”


    “要是你這本破書是帶插畫的房中術,不要說四個白麵饅頭一百文,就是十個白麵饅頭五兩銀子也有人願意出。”


    獨自在校場上看熱鬧閑逛的陸明,已經注意到這邊。


    開始見那高瘦漢子拿出書的時候,陸明倒也沒太在意。


    校場之上也有不少人在交換東西,各取所需。


    書很是搶手,但僅限於帶插畫的所謂房中術,帶顏色的更貴。


    當聽到是上乘的輕功功法之時,陸明有所心動。


    不過陸明也沒有急著馬上就上前,他身無分文,如今身上就隻一個以備不時之需的窩窩頭而已。


    一個白麵饅頭能換兩個窩窩頭這是行情價。


    而他褲腰裏藏著的六兩白米才是他的底氣,隻是他還不知道白米的行情如何。


    高瘦漢子見沒有人要他的書,無可奈何,隻能心癢難耐在一旁看著別人下注。


    結果看好之人贏了之後,高瘦漢子就更是垂頭喪氣,大罵晦氣,而後便去往下一個擂台碰運氣。


    “這位大哥請留步。”


    高瘦漢子見一個明顯是新瓜蛋子的瘦弱少年,恭敬行禮將他叫住有些疑惑打量著。


    這瘦弱少年正是了解白米行情之後的陸明。


    一兩白米換兩個白麵饅頭,白米白麵能留得久,都是上等硬貨。


    陸明有些可惜沒能多貪幾天的白米。


    “小弟冒昧,小弟想要跟大哥換那本踏風訣。 ”


    “嘿嘿,小兄弟如果成心要,四個白麵饅頭一個不能少,或者是一百文錢,一文不能少,否則免談。”


    “當初我可是斬了一個平陽王府的五品帶刀侍衛,才得了將軍的賞賜。”


    “這本踏風訣雖然比不上平陽王府的神行術,但對修煉的習武根骨要求並不高,而且隻要粗通文墨就能看懂習得。”


    高瘦漢子雖然想要極力推銷手中的踏風訣,說得倒也中肯。


    陸明拿出一個破布包成的小包裹,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大哥,小弟沒有錢,手裏如今隻有二兩的白米,你看?”


    “成!”


    聽到這個毫不猶豫的成字,陸明暗道虧了!


    生怕陸明反悔一般,高瘦漢子趕忙從懷裏掏出那本有些破舊的踏風訣直接就塞到陸明懷中。


    然後高瘦漢子迫不及待拿過陸明手裏的小包裹,掂了掂,很是滿意。


    方才陸明知道白米行情後便找個角落從褲腰裏倒出約莫二兩,隻多不少的米用塊破布包裹,早知道包兩個一兩。


    高瘦漢子打開包裹拿起一粒白米往嘴裏一扔,咀嚼一番,很是滿意,然後頭也不回急匆匆去下注。


    高瘦漢子身法靈活,左晃右晃,隻是幾個眨眼,便穿過人群去到十丈外的校場另一邊,已經展示了踏風訣的上乘。


    從懷裏拿出破書的陸明想要說些什麽,隻能無奈搖了搖頭,那高瘦漢子的身法已經說明一切。


    打開踏風訣,陸明一愣,暗罵奸商,難怪跑這般快。


    書名是踏風訣不假,但裏邊的書頁則是少了一半。


    不知是被撕掉當了草紙,還是原本就是如此,這本踏風訣可以說是殘本。


    果然便宜沒好貨,難怪那高瘦漢子舍得出手,更是沒有一點的猶豫。


    那高瘦漢子無疑料定他這個新瓜蛋子不敢找麻煩。


    陸明隻能自認倒黴,找個周圍沒人的地方坐下粗略瀏覽一遍踏風訣。


    這半本踏風訣倒也不是不能學,雖然少了半本,但踏風訣前半篇也能修煉。


    隻是沒了後半篇,踏風訣不能修煉到高深而已。


    按書中所說,修煉前半篇功法小成之後也能飛簷走壁,使得身法靈活。


    前半篇圓滿即便成不了一流輕功高手,成為二三流倒是不難。


    而且書中有關於如何修煉功法的步驟,有著心得描述與方法介紹,這讓陸明喜出望外。


    隻要他按著書中的心得方法依葫蘆畫瓢,按部就班修煉,就算他的習武根骨與悟性再差也能有所小成,隻不過多花費些時日而已。


    若是有一定的習武根骨,悟性隻要不是奇差無比,短時間入門也不是不可能。


    這半本踏風訣,對如今的陸明來說已經夠用。


    因為今天上陣,也因為是開戰的頭一天,上邊又如同昨天那般犒賞三軍,一兩酒,二兩肉,四個窩窩頭。


    江城回來的時候神色不太好,他們回營的時候,江城一直跟在李瀟身邊觀戰,直到傍晚鳴金收兵才跟著李瀟回來。


    看著碗裏的酒,坐在長桌主位的江城對分坐兩邊的眾人笑了笑說道:“如今咱們已是大趙的真正官兵了。”


    聽到江城如此說,眾人麵麵相覷,昨天他們不還是義軍嗎?


    怎麽來前鋒左營睡了一晚,第二天晚上就成了官兵?


    “今天的九聲號炮是迎天使,咱們不算是被詔安,而是直接冊封接收,咱們這次的聯軍統帥是武侯,我們如今也算是武侯手下的兵。”


    “武侯!”


    在大趙隻有一個武侯。


    武侯不姓武,而是天子封的軍侯,大趙公認的軍神。


    即便如今大趙藩鎮割據,世道動亂,然而北蠻依舊難以扣關南下,便是因為力保大趙塞北邊關安寧的西北邊軍統帥武侯。


    若不是武侯力挽狂瀾,恐怕大趙國早就改朝換代,被外敵所滅。


    然而武侯不是正守護大趙的塞北邊關嗎?


    難道邊軍已是進軍滌蕩大趙中原腹地,結束這民不聊生,藩鎮割據的亂世?


    如果說成為官兵眾人隻有些驚詫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但若是成為武侯手下的兵,跟隨武侯結束這亂世, 眾人心中頓時湧起誓死追隨的萬丈豪情。


    與此同時,整個前鋒左營各個營帳裏也發出歡呼之聲,更是有人喜極而泣。


    陸明他們帳中出身雲陽城的漢子們也很是激動。


    江城舉起酒碗笑道:“有武侯做咱們聯軍的統帥,破雲陽城指日可待。”


    “江哥……,青龍幫?”


    有人冷靜下來提醒,接著原本高興的眾人立刻沉默下來。


    江城微微眯眼看向帳外遠處燈火連綿的雲陽城城頭說道:“依舊按計劃行事!”


    眾人麵麵相覷。


    “江哥,武侯如今是咱們聯軍的統帥,除了對外族,武侯從沒對我大趙城池百姓大開殺戒,所率邊軍更是對我大趙百姓秋毫無犯。”


    點了點頭,江城說道:“咱們是雲陽聯軍,並非大趙邊軍,而且就算放下屠刀,總得有個過程。”


    “如今整個雲陽府都已經是聯軍的天下,雲陽城今天殺害了朝廷和談天使,雲陽王已是登基稱帝,偽國號雲國,偽帝號永壽。”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難以置信。


    這雲陽王莫非是想當皇帝想瘋了不成,得了失心瘋,一城之地兵不過十萬便妄想稱帝。


    “如今雲陽城已是偽京,雲陽城裏不論官民,不論是否是被脅迫,如果沒有反正之舉,皆可視之為謀逆大罪。”


    陸明歎了口氣,如果江城與那些上層的將軍們不說,他們這些底層小兵恐怕就連他們聯軍的統帥叫什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如今正是動蕩的多事之秋,雲陽城裏又有多少人知道如今外邊的情形與知道那些上層的所作所為?


    不管如今是義軍還是官兵,是跟著武侯還是雲陽王,他如今即便已不是亂世裏的難民,但也隻不過是亂世裏的一個無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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