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宣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甚至想到了更深的地方。


    付國恒的存在,是不是和藍縣那些盯著大哥的人是一樣的?


    就是為了監視她?


    很快,她又否認了這個猜測,如果是那樣的話,付夫人就不會想要讓她嫁給付天明了。


    他們是龐家的狗,不可能去做違背主家的事。


    除非,是主家授意的。


    若是如此,龐家的手段不會這樣溫和,他們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衛宣也排除了這個可能性,龐家應該還沒發現她的身份,而且,衛洪叔叔也沒給她提過,龐家查到了她。


    那麽,這一切,就隻能是付家自己的主意。


    既然牽扯不到龐家,也觸碰不到龐家的利息,想要淺淺收拾一下付國恒,還是可行的。


    想要廢了付天明,卻需要花費一些心思。


    畢竟,付天明廢了,付國恒肯定不會看著,他肯定會出手,隻要他一出手,就和龐家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現在,隻能先想辦法斷了他們之間的聯係再說。


    這件事,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解決的,衛宣不急,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她把所有的資料重新整理好,裝回文件袋,遞給楊臨安“你拿著吧,以後當證據。”


    楊臨安沒拒絕,雖然他手裏還有另外一份,但這是衛宣的心意,不能辜負。


    離開前,他對衛宣保證道“我一定會讓他們繩之以法。”


    衛宣點頭,她相信他,她也會用自己的辦法去尋找機會,和他一起努力。


    這之後,閑著沒事幹的時候,衛宣就會騎著自行車去城裏轉幾圈,等到天黑後,就穿著隱形鬥篷去跟蹤付國恒。


    跟蹤了好幾次,都沒什麽發現,付國恒的生活很規律,家裏,單位,情人的家裏。


    除了這幾個地方,他就沒去過別的地方。


    這讓衛宣跟的心煩氣躁,卻又無可奈何。


    這人真謹慎啊。


    不過,他不這麽謹慎的話,也不可能在源縣屹立不倒這麽多年。


    還是要再多一些耐心,衛宣這樣勸誡自己。


    她趁著夜色回到十裏屯,就看到有個人影在家門口蹲著,縮成黑乎乎的一坨,老遠看去,像是個石頭一樣。


    衛宣警惕的停下腳步,慢慢靠近,那個人聽到動靜後,也站了起來,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衛宣?”


    衛宣認出來了,這是朱繼軍的聲音,她心裏一鬆,緩步走過去“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


    朱繼軍聽到問話,無措的搓了搓手,在心底打了無數次的腹稿,怎麽也說不出來。


    衛宣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卻也感受到了他的忐忑,她聲音下意識的放柔,道“你是有事要和我說?”


    看他還不言語,衛宣又道“有什麽就說唄,咱倆關係也算不錯,有什麽不好說的?”


    也許是她的鼓勵給了朱繼軍勇氣,朱繼軍眼睛一閉,終於把心底的話說了出來“衛宣,你能借我點錢嗎?”


    說完,他也不敢睜開眼睛,直挺挺的站著,仿佛在等著衛宣的審判一樣。


    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來找衛宣的。


    衛宣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一聽是要借錢,立馬答應了下來“行啊,你要多少?”


    朱繼軍驚訝地睜開眼睛“你答應了?”


    他以為,這會是很難的一件事,沒想到衛宣就這麽輕易的答應了。


    不需要他解釋理由,也不需要他祈求,她就同意了。


    他驚訝的問道“你不問問我嗎?”


    衛宣搖頭“不用。”


    朱繼軍的為人她還算了解,知道他肯定急用,不然也不會張這個口。


    再說,就算不急用,她也會借的。


    之前朱繼軍幫過她很多次,在火車上,在知青點,她就算是為了還人情,也會借的。


    她不問,朱繼軍卻是要解釋清楚的“我家裏最近出了點事,沒辦法給我匯錢,我隻能找你,先過渡一段時間。”


    他們是今年剛來的新知青,手頭本就緊,需要家裏貼補一些,不然連肚子都吃不飽。


    可偏偏他家就出事了,家裏的錢都拿去應急了。


    家裏給他寫信,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他把所有認識的人都拉出來過了一遍,最後發現,隻有衛宣能幫他。


    她雖然家裏幫不上忙,可她自己有本事,找了個工作,每個月都有穩定的收入。


    在家裏猶豫了兩三天,朱繼軍最後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在等衛宣的這段時間裏,他都想好了,就算衛宣不借,也沒事的。


    他還可以去找村長,先從村裏支一些錢出來,等明年再用工分還。


    隻是那樣的話,他明年恐怕也很難吃飽肚子,需要時不時餓肚子。


    他預料了所有不好的情況,卻從沒想過,衛宣會一口答應下來。


    直到衛宣問他“你想要多少?”的時候,朱繼軍才有了真實感。


    衛宣真的願意借錢給他。


    他一激動,就彎腰,給衛宣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謝謝,衛宣,謝謝你。”


    她是唯一一個幹脆利落就給他借錢的人。


    在此之前,他去知青點借過一次,但大家都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太情願的樣子。


    他這人臉皮薄,也不願意為難人,就直接轉身走了。


    本以為,衛宣會和他們一樣,原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又深深地給衛宣鞠了一躬,嚇得衛宣趕緊拽住他的胳膊,拎著他沒讓他再繼續鞠躬。


    她一邊提著他,一邊語速很快的道“你先說說,你要多少吧。”


    她怕朱繼軍給她來個三鞠躬,那樣會讓她覺得,她已經掛在牆上了。


    還好,朱繼軍停下了,他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從現在到來年夏天,他都得花錢。


    一個月算五塊,大概有六個月,就需要三十塊錢。


    得出這個數目,朱繼軍都有些不太敢說。


    太多了,一來他怕衛宣拿不出來,二來也怕自己還不上。


    他有些猶豫不決,衛宣卻直接從兜裏掏出五張大團結遞過去“五十塊錢夠嗎?不夠的話我回家再給你拿點。”


    朱繼軍愣愣的看著衛宣手裏的錢,直到那些錢被塞到他的手裏,他才如夢初醒。


    他手忙腳亂的抽出兩張大團結還回去“不用,不用那麽多,三十塊錢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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