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頭點頭“我聽村裏人都是這麽討論的,應該是真的。”


    衛宣的身份,是老爺子深思熟慮後告訴郝老頭的。


    他們以後就要住在同一間房裏,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反正他們現在是同盟,又有老交情在,以郝老頭的人品,肯定是不會說出去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郝老頭才知道,原來衛家還有個小姑娘避免了被下放的命運。


    更難得可貴的是,她隱藏身份下鄉當知青,就是為了照顧家人。


    衛家的孩子,比他家的好啊!


    喻言高興的拍掌“那真是太好了,有了工作,小宣就不用下地幹活,風吹日曬了。”


    雖然小宣的身體強健,力氣也大,但是作為母親,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得輕鬆一些。


    衛子琛更是有些驕傲的說“我們的孩子,肯定不會差。”


    老太太拍他一下,眼底卻閃爍著認同的光芒。


    衛家的孩子,就沒有一個是孬的。


    扣扣扣


    突然,木門被人從外麵敲響,屋子裏的聲音一靜,都看著緊閉的木門。


    距離門口最近的衛子琛起身,小聲詢問“誰?”


    衛宣捂緊鬥篷的帽子,小聲回答“是我!開門!”


    一聽是她,衛子琛趕緊拉開木門,在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衛宣拉下了鬥篷的帽子。


    她閃身擠進房間,衛子琛迅速探頭出去觀察左右,沒發現其他人才關了門。


    衛宣把手裏的大包袱放在地上,打量著這個新建的牛棚。


    裏麵依舊簡陋,但卻比以前嚴實許多,最起碼感覺不到冷風了。


    房間裏,一座能睡七八個人的火炕占了一半的位置。


    火炕對麵,是幾個破洞的麻袋,衛宣隱約能看到裏麵裝著的土豆。


    在炕沿上,坐著好幾個人,都在盯著她看。


    她把鬥篷脫下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來給你們送東西。”


    喻言從炕沿上下來,把她拉過去,先給郝老頭介紹“郝叔,這是我的小閨女,衛宣!”


    “小宣,這是你郝爺爺,是你爺爺的老朋友。”


    衛宣乖巧叫人“郝爺爺。”


    郝老頭看著她滿意地點頭“好孩子,快過來坐!”


    他在身上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隻能苦笑著說“孩子,非常抱歉,爺爺沒有禮物能送你。”


    要是以前,他還能給個像樣的見麵禮,現在他連活著都要依靠其他人,哪裏還能拿的出禮物。


    衛宣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能收禮物呢。真要給禮物,也應該是我給您才對,我這個小輩,應該要孝敬您的。”


    老太太也在旁邊幫腔“就是,咱們之間,沒那麽多講究。”


    郝老頭笑著拍了拍衛宣的頭,心底溫暖。


    這老嫂子,還在顧及他的麵子呢,還有這小丫頭,也很機靈。


    可他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哪兒還需要顧及麵子呀。


    可衛家人的好意,他心領了。


    衛子琛把衛宣的包袱拿過來,衛宣打開,從裏麵取出六個煮熟的雞蛋,把有點裂縫,蛋白溢出來的那個遞給郝老頭。


    “郝爺爺,這是煮壞的,給你吃。”


    郝老頭垂眸看著那個雞蛋,眼眶發熱發脹,這哪裏是煮壞的呀,這是小丫頭怕他不接受,故意弄成這樣的。


    他張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


    果然,人要對比才能知道誰好誰壞。


    之前的室友,嫌棄他晚上咳嗽,嫌棄他沒出力還要分大家的肉,迫不及待的把他掃地出門。


    衛家人卻把他當朋友,還給他珍貴的雞蛋吃,甚至還能顧及到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真是……


    他慢慢伸手接過,小聲道謝“謝謝!”


    突然,他想活了,想好好的活著,活著等光明到來,活著感受老朋友家的溫暖。


    他想活了!


    老爺子老太太看他接了,對視一眼,眼底有了笑。


    這老頭子,終於不等死了。


    衛宣瞅瞅這個,再看看那個,心底有了猜測,她笑得很甜,衝郝老頭笑的。


    “不客氣,郝爺爺你也聽說了吧,我找到工作了,以後想吃什麽就告訴我,我給你送來。”


    “而且,我力氣還特別大,會打獵,想吃肉也不是什麽難事,你就放心使喚我吧。”


    衛成然小朋友舉著自己的小手插話“還有我還有我,我也很厲害。”


    衛宣把他的雞蛋遞給他“對,我們小然很厲害,幹活厲害,吃飯肯定也厲害,對不對?”


    小家夥接過雞蛋,重重點頭“對,我要好好吃飯,快快長大。”然後幫爸爸媽媽打壞人。


    衛宣看著郝老頭把那個雞蛋吃了,眼裏露出一抹光亮。


    那個雞蛋,確實是她故意弄裂開的,但並不是為了照顧郝爺爺的自尊心,而是為了往雞蛋裏注射藥劑。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用針頭往煮熟的雞蛋裏注射十分之一的藥劑,用來改善郝老頭的身體。


    畢竟,他們現在是同盟,而且,就算是為了衛家人,她也需要郝老頭好好的活著。


    有他在,這間房裏才不會再住進其他人。


    衛宣簡單的說了一下衛國章那邊的情況,隱瞞了有人盯著的事實。


    離開前,她把包袱底的肉丸子取出來“這東西不經放,你們趕緊吃完,也免得被其他人看到。”


    衛子琛好笑地捏一下她肉肉的臉頰“放心吧,我們心裏有數,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以後別再來了,被別人看見不好,如果真要送東西,就用以前那個辦法。”


    就算被人發現了,也聯想不到他們身上,對雙方都安全。


    衛宣點頭“知道了。”


    有隱形鬥篷在,真要有事她還是會過來的。


    等她離開,老爺子就把肉丸子分了,也給了郝老頭一份。


    郝老頭想要推拒,卻被老爺子拒絕“你就吃吧,要是實在過意不去,我就讓小宣去找姓楊的那小子要錢。”


    “反正你都不打算死了,肯定要好好的養好身體。”


    郝老頭猛地抬頭“你……”你怎麽會知道?


    老太太歎氣“就你前幾天那精氣神,誰能不知道你心裏的打算啊?”


    他渾身上下,全是絕望的氣息,就沒有一點生機。


    他們活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會猜不到呢?


    幸好,這老頭子迷途知返。


    郝老頭失笑的搖頭,眼眶紅紅的說道“是啊,要好好的活著,身體健康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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