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九斤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要出事。


    他立刻大喊“不去上工杵在這裏做什麽?遲到扣工分。”


    工分就是村民的命脈,一聽要扣工分,大家立刻轉身就走,生怕晚一步被扣工分。


    就是心底有些嘀咕,村長就這點不好,不讓人看熱鬧,老是在關鍵時候打斷。


    也有那麽幾個人,磨磨蹭蹭等著看後續。


    洛英不負眾望的獻上後續。


    她瘋了一般衝過去,抓住一位大娘的胳膊,大喊“不許走,都不許走,給我說清楚。”


    今天要是不說清楚,她的名聲就真的毀了。


    大娘被拽住,就要甩手,她也不想被扣工分。


    “放開,你放開,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還有臉拉著我?”


    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之前沒逮著人,就算憤怒洛英也隻能忍著,現在人可就現成在手裏呢。


    她嗷的一嗓子,一頭頂在大娘胸口上,趁對方吃痛推倒對方,騎在對方身上左右開弓。


    那樣子,很像拚命。


    大娘也不是吃素的,積年累月的幹活,身子骨肯定比洛英這營養不良的小雞崽子強。


    “賤蹄子,老娘讓你橫,你自己不要臉,還敢在我麵前張狂。”


    她一胳膊把洛英從身上翻下去,翻身騎在洛英身上,一隻手抓著洛英想要反擊的雙手,另一隻手左右開弓。


    左一下右一下,很快洛英的臉就對稱著腫起來,嘴角甚至還流出一絲血跡。


    她一邊打一邊罵“讓你不要臉,讓你打老娘,你個小娼婦,我呸!”


    衛宣看得過癮,這比她和文倩倩那次凶殘多了。


    看大娘打架就知道是專業的,她一屁股坐在洛英腰腹間,就能讓她使不上力,幹撲騰就是翻不起浪花。


    一隻手抓著洛英,絕了她反擊的路,隻能伸著臉讓人家為所欲為。


    這經驗可以,先記著。


    很快,洛英就成了豬頭,甚至連鼻子都開始出血。


    那大娘竟然還不想鬆手,還要抬起手扇洛英耳光。


    衛宣一箭步衝上去,抓住大娘的手腕反剪在背後,提著她的衣領從洛英身上下來。


    打幾下就得了,怎麽還真能把人往死裏打啊。


    沒看洛英已經半死不活了?


    她抓著人退後,黃秀秀趕緊跑過去扶起地上的洛英,遠遠躲著那位大娘。


    衛宣不認識她是誰,黃秀秀卻知道。


    那是十裏屯兩大潑婦的其中之一,還是村長的族人。


    要是碰上另一位還能講講道理,碰上這一位隻能自認倒黴。


    和她講道理換來的隻有無理取鬧和無休止的麻煩。


    黃秀秀把洛英推到安城懷裏“你快帶她回去看看。”


    震驚中的村長終於回過神,一張臉氣的都漲大了一圈,如果他能噴火的話,肯定早就一鼻息噴死這兩人了。


    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架,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還沒反應過來。


    “你們倆今天的工分全扣了,安知青,你趕緊帶洛知青回去,該上藥上藥,該去醫院去醫院。”


    楊大娘不依“憑什麽扣我工分?是她先拉著我不讓我走的。”


    楊九斤一個淩厲眼神飛過去“你給我閉嘴,晚上我會去找你家當家的說,現在滾去上工。”


    楊大娘憋氣,惡狠狠瞪一眼洛英,這才重重的踩著地離開。


    小蹄子,你給老娘等著。


    楊大娘走了,洛英還不依不饒,她不顧身上的疼痛,抓著楊九斤不讓他走。


    “村長,你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們那麽汙蔑我,必須要給我個說法,不然我就去找知青辦。”


    她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氣。


    楊九斤快要煩死了,怎麽屁事兒那麽多?就不能好好的幹活嗎?


    他敷衍的揮手“你先去看傷,這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說完,背著手去水渠了。


    洛英盯著眾人離開的背影,心裏恨毒了一切。


    竟然沒一個人幫她。


    她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安城半抱著她“我帶你去醫院。”


    毫不意外的,衛宣今天的搭檔又是楊臨安。


    但楊臨安一反常態沒和她說笑,反而神情有些嚴肅。


    他看著衛宣,眼底是她看不太懂的情緒“我們好好聊聊?”


    衛宣隻覺得咯噔一聲,心裏的小石頭落了地。


    她一直在等這一天。


    現在,等到了。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啊,不過還是等水渠修完以後吧。”


    這幾天都忙著,抽不出足夠的時間去談這件事。


    楊臨安點頭同意了,也就推遲幾天而已。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恢複成之前。


    晌午,衛宣還是找王嬸她們一起吃午飯,人多湊在一起熱鬧不說,還能聽聽八卦。


    就是沒想到竟然迎來了不速之客,她的目的還是衛宣。


    衛宣驚奇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大娘“您找我有事?”


    這位早上才打了洛英,這會兒找她幹什麽?


    “沒事沒事,我就是好奇城裏人的生活,想問問你。”


    衛宣奇怪“問我什麽?”


    楊大娘一副‘這是真的嗎’的樣子“聽說城裏一個月能吃一次肉?而且每個月還有幾十塊錢的工資拿?”


    翻翻原主的回憶,衛宣不太確定的點頭“應該是吧。”


    原主以前在家,那是啥事都不管,一心全撲在讀書上,不然也不會以十五歲的年齡就高中畢業。


    她的記憶中,就沒有這些東西。


    楊大娘看她迷糊又不確定的樣子,心裏有點不舒坦“衛知青,你不想說也不用糊弄老婆子呀。”


    那些事大家都知道,有什麽好隱瞞的。


    衛宣還不知道她是這麽想的,被說破後有些尷尬。


    她趕緊道歉“大娘,實在對不起,其實我也不知道。”


    楊大娘聽了覺得奇怪“你不是城裏來的嗎?怎麽這都不知道?”


    衛宣心裏一動,臉上跟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我是孤兒,這些我確實不清楚。”


    叔叔給她安排的身份,就是父母早亡,她孤身一人苦苦掙紮,後被伯叔接回家代替堂姐下鄉的孩子。


    楊大娘說的這些,她確實不能清清楚楚。


    眾人沒想到,衛宣會是這樣的身世,王嬸幾人聽得心疼的不行。


    多好的孩子啊,怎麽就命不好呢,這是受了多少苦啊?


    就連話題發起人楊大娘都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後麵的問題,她問不下去了。


    算了,換個人吧,其他知青應該知道。


    楊大娘轉身走了,衛宣被嬸子們圍在中間噓寒問暖,詢問她這些年的生活。


    衛宣或多或少,言辭含糊的說了一些,聽得眾人心裏更難受。


    衛宣卻鬆了口氣,這事情總算是說出去了。


    人都有先入為主的本能,等以後再爆出她身世有關的事,就會有人拿今天的這些來反駁。


    這個先機,她占定了。


    很快,衛宣的身世就傳遍了,這全是王嬸的功勞。


    她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回來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等午休結束要上工時,韓紅霞攔住了衛宣。


    她問“我聽說你是代替堂姐下鄉的?”


    “是,怎麽了?”


    衛宣不知道,韓紅霞問這個要做什麽。


    韓紅霞卻提起了火車上的那件事“看來咱們下鄉那天,說你全家都被下放的那位男同誌,真的認錯人了。”


    這會兒大家都在往水渠邊走,韓紅霞的話有不少人聽到了。


    凡是聽到的人,都驚在原地,驚駭的看著衛宣。


    下放這兩個字是和壞分子這個詞綁定在一起的。


    隻要是下放的人,一定是壞分子。


    如果衛宣家人被下放,那她也是壞分子,也應該被下放才對。


    朱繼軍一把推開韓紅霞,又急又怒“你說這個幹什麽?當初在火車上不就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是那位男同誌認錯了人,衛宣雖然和那個人名字一樣,可其他信息都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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