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後,含露被兩個小太監,像丟破爛抹布一樣丟了回來。


    一個大通鋪裏睡了好幾年,在場的人扶上床的扶上床,打水的打水,換衣裳的換衣裳,拿痰盂的拿痰盂。


    甘凝坐在床邊,讓含露靠在她身上,看著她嘔吐不止。


    兩隻手臂無力的垂在身側,兩條腿直愣愣的也不能彎曲,時不時的抽搐兩下,看得人毛骨悚然。


    “熱水來了,熱水來了。”


    妙瑩急匆匆的端來熱水,季寒蘇將自己和妙瑩的麵巾都拿了過來,擰幹後給她熱敷。


    大概回來前已經吐了個幹淨,這回吐出來的酸水,居然帶上了血跡。


    “血......含露吐血了!”


    “怎麽辦......”


    “上次,上次鄧公公就是這樣,沒兩天就.....”


    眾人見狀都不知所措起來,鄧公公是內府的太監,因為以次充好貪汙宮中財物,被人揭發後便是被處以此刑。


    施完刑後,並未當場殞命,而是像含露這般嘔吐帶血。才開始並沒多少,隻是人虛弱了些。但後來越吐越多,不到一個月就吐血而亡。


    “凝姐姐,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含露眼中沒有絲毫神采,那盆花送出去之前,她明明檢查過的,一個蟲卵都沒留下。


    甘凝急忙說道,“不會的,不會的。”


    “鄧公公當時都五十多了,就算沒這事兒也活不了幾年。你才多大,身子比他好上十倍不止,一定不會有事。”


    “最多,最多就是以後身子弱一些,養幾天就好了。”


    含露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很快又熄滅下去。若是留在花房,有姐妹們幫襯,她或許還能挺過去。


    但賢妃讓她去浣衣局,顯然是不給她活下來的機會。


    這些眾人又何嚐不明白,隻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何況她們不過是胳膊上的幾根汗毛。


    妙瑩又是害怕,又是擔憂,望著季寒蘇說道,“寒蘇姐姐,怎麽辦?”


    季寒蘇說道,“凝姐姐說得不錯,既然能被送回來,就說明命不該絕。”


    “我這就去太醫院要兩副藥來,然後去求倚翠姑姑,這幾天你好好養著,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含露期盼的望著季寒蘇,能活命誰會想死。哆嗦著從枕頭的稻草裏掏出幾塊銀子,隻有三兩多。


    她家裏人口多,弟弟妹妹都還小,這些年攢的錢大多都送了回去,隻剩下這麽點兒,兩副藥是怎麽都不夠的。


    “我隻有這麽多了,寒蘇姐姐能幫我跑這一趟,已經是天大的恩情。若是不夠,那也是我命該如此。”


    季寒蘇猶豫的接過來,事情既然是她提出來的,差的那些她自然由她補上,就當是還她當年的人情。


    “你放心,磨破嘴皮我也給你把藥回來。”


    “等等。”


    甘凝叫住轉身離開的季寒蘇,從懷中拿出來一個荷包,從裏麵倒出來一點散碎銀子,約莫一兩二三。


    “我這裏也有一些,你拿去湊一湊,要是不夠我們再想辦法。”


    妙瑩猶豫了一會兒,把耳墜子取下,放到季寒蘇手上,“寒蘇姐姐,你知道我貪吃,月錢大多都換了零嘴。”


    “這個你拿去,好歹也是銀打的。”


    周圍的宮女猶豫了一番,有不忍心的,也有抹不開麵子的,多多少少也拿了些湊上,所有的加在一起,大約有六兩的樣子。


    含露虛弱的支起身子,跪在床上向眾人磕頭,“多...多謝你們....我一定想辦法,盡快還上。”


    ......


    季寒蘇拿著銀子,緊跑慢跑的趕到太醫院後門。


    太醫們在宮裏當差,家裏還有不少產業,幾兩銀子在人家眼裏和幾文錢沒多大差別,她們求藥都是找相熟的醫童。


    一通討價還價下來,十五兩銀子才換來兩副藥。一下子填進去九兩銀子,回去的路上,季寒蘇心疼得直捂著胸口。


    這些藥在宮外,最多也就二兩銀子。這麽多年下來,她都還沒習慣宮裏的物價。


    要不是她還有外快......


    要不是這幾年睡一個屋的情分......


    要不是宮鬥劇裏,大多都有浣衣局的戲份,皇宮裏的人就喜歡在衣物上動手腳......


    既然有了目標,她這也算未雨綢繆,說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利益加感情,總比臨時抱佛腳的收買來得安全可靠。


    嬪妃位分參考明朝:


    皇後—貴妃—妃—嬪—昭儀—婕妤—美人—才人—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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