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轉移。小寶說智雲偷嘴吃,智雲沒有搭理,小寶便沒興趣了。小寶搔搔頭發,繼續講:“院子裏也有好多人,都是和尚。他們有的念經,有的也偷嘴吃,還有的玩手機。我就是出不去,門口有東西擋住我。”


    唐吉問:“寶啊,你看到爺爺了沒?”


    “看到了啊,你在流淚。爺爺,誰惹你生氣了,又是媽媽嗎?”


    唐吉趕緊岔開話題:“小寶,不幹她的事,你繼續講。”


    “我喊你,你也不回答。我拍你的手,你也不管,爺爺你就知道哭。後來,後來,姐姐來了。姐姐她能聽到我說的話,還拉著我的手給我講笑話。再後來,打雷打閃,好像要打到我啊。哎喲,嚇死我了。我就鑽到姐姐的懷裏,讓她抱著我。姐姐把我抱了床上去,後來,嗯,後來,爺爺你就進屋了。再後來,我記不得了,好像我睡著了。”


    唐寶說得還算條理,大家聽了個大概。


    智雲已經聽出眉目了,他想:難道這個花熇嫣,會元神出竅?她的元神出竅後,捉了小寶的魂魄,把他們送回小寶體內,救活了小寶。不對啊,我能看到小寶的魂兒,為何看不到她的魂魄?二十幾歲的年紀,她就是在娘胎裏練功,也不可能練會元神出竅。再說,就是她的元神能捉了小寶魂兒救活他,那麽她又如何為他退燒的呢?真是咄咄怪事!


    與智雲不同,唐吉不想多考慮,反正寶貝孫子已經活過來了,至於如何救活的,那是醫者應該關心的事情。


    唐吉舉杯表示感謝:“好了,隻要我的寶啊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這一杯,我感謝大家的鼎力相助,謝謝熇嫣、謝謝智雲,謝謝四喜、謝謝長讚,總之謝謝各位,我先幹為敬了。”


    喝完了酒,席上陷入一陣沉默,個人都在想心事,想著小寶說的話。


    花熇嫣見是個空檔,決定借此把話講清楚:“各位,小寶的病因還是驚嚇所致。他能夠恢複健康,真的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結果。我說這話,不是客氣,更不是虛情假意。如果沒有呂院長的藥,小寶恐怕熬不到淨覺寺,就會死去。正因為進了淨覺寺,小寶的魂魄受到諸佛的護佑,沒被勾魂使者勾走,才留給了我機會。我提議,大家一同舉杯,祝願孩子從此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花熇嫣的話,就像三月裏的春風,吹開了智雲臉上的皺紋,吹紅了呂四喜的雙腮。


    唐吉聽了,歡喜之餘,生出無盡的感慨:花熇嫣是個人物,救活了人命,卻一點不居功自傲。我相信她以後必成大器。幸虧我讓李藥師想盡了辦法把她招進貞元集團去。哎,不對,夏曉珊說她沒有麵試上,沒提熇嫣錄取沒錄取。應該是沒有錄取,如果錄取了熇嫣,沒有錄用曉珊,依照夏曉珊的脾氣,肯定憋不住,會發牢騷的。我得趕緊問問李藥師。


    唐吉眼睛盯著花熇嫣,似乎在專注聽她講,而實際上他已經出了神,他在盤算如何把花熇嫣弄到貞元集團,安排到什麽位置去。這種人才,既然讓自己碰上了,就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花熇嫣看著唐吉的眼神,笑了笑:“唐爺爺,哎,唐爺爺,你聽我說啊。”


    “熇嫣,你說你說,我聽著呢。我剛才被你一番話說的出了神。細細一想,還真是那麽一回事。你說你說…”


    “唐爺爺,道家認為人有三魂七魄。小寶他被嚇丟了兩個主魂兒,僅剩一個小魂。我昨晚隻是將他的小魂送歸身體,而沒有捉回來那兩個主魂兒。”


    “啊,熇嫣,你為何不把那兩個主魂兒,一並找回來?”


    “不是我不想,而是機緣和能力不夠。昨晚我拚盡全力,結果把自己都摔傷了,也沒救回小寶的主魂兒。還有,我說過的,香沒有燃燼,不要進屋。為何唐爺爺你不聽話,讓我功虧一簣啊!”


    “熇嫣,那三路香,已經燃燼了。不止是燃燼了,我們還多等了一會呢。是不是,智雲方丈?”


    智雲聽了花熇嫣的話,臉色都變了。他自己最清楚,那三炷香,還有一炷有些紅火頭。依照他們淨覺寺的傳統,當香燃燒到還剩一寸時,就算是香燃燼了,看來這個花熇嫣要求嚴格,按她要求,必須一點紅火頭都沒有,才算是燃盡呐。


    咬住牙,我無論如何不能承認香沒有燃燼!智雲一臉肯定:“是啊,連香爐我都捧給唐總看了。香是燃燼了的,是不是唐總?”智雲竟然又反問回去。


    花熇嫣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機緣。有一炷香,還沒燃燼啊!唐總、方丈,就在我要找回小寶主魂的緊要關頭,你倆以為香燃燼了,闖進屋裏。不但讓我從高空墜落,受了內傷;還讓小寶的主魂兒留在了飛機上。”


    花熇嫣把唐爺爺又換成了唐總,可見她對這次唐吉和智雲壞事,有多麽介意。


    唐吉驚問:“熇嫣,上京的慈雲寺,裏麵有位大師,他看出來小寶在飛機上受驚失魂,這麽說他看對了?”


    “這個自然對了。”


    “那,主魂沒有歸體,會怎麽樣?小寶還會發燒,還會有危險?”


    “你放心吧,我用了鎮魂咒,你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回小寶的主魂兒。”


    唐吉困惑地問:“我去,我去那裏找,怎麽召回小寶地魂兒?”


    花熇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就是上一次從益州飛上京的那架飛機,小寶的主魂就困在那裏。小寶的魂兒,多半被困在有熱源的地方,你等飛機停在機坪時,帶著小寶去飛機上,找到有熱源的地方,給他叫叫魂兒,就能徹底痊愈。”


    “熇嫣,我不會叫啊!麻煩你在這裏幫忙叫一叫,不就行了。”


    花熇嫣微微有點生氣,她很嚴肅地說:“唐總,昨晚我的法陣被破,短時間內無法施法。我喜歡小寶這孩子,如果我現在有能力,就不會讓你們去聯係益州機場或是那家航空公司了。我知道我們普通人,很難要求航空公司做這做那的,不過,除了這種方法,就隻能等我恢複後,再建法陣,重新招魂了。”


    呂四喜說:“聯係航空公司,對唐總來說是小菜一碟。他就有架私…”


    唐吉怕呂四喜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來,他急忙插嘴說:“我有些家私,嗯,家底兒還算豐厚,足夠疏通機場和航空公司的關係。我擔心的是,我不會叫魂的方法,就是跑到飛機上,也沒辦法召回小寶的魂魄啊。”


    唐吉向呂四喜看了一眼,眼神裏全是警告。呂四喜知道自己差點說漏了嘴,嚇得趕緊拿起筷子,吃兩口菜,壓壓驚。


    “你先聯係機場和航空公司吧,盡量快一些。聯係成了,我教給你如何叫魂兒。”


    “熇嫣,明天你有空嗎?要不明天我們去益州,到機場那邊,你親自招魂不是更有把握嗎?”


    夏曉珊一聽就急了:“哎哎哎,我說唐總,我和熇嫣結伴出遊,我倆就是秤杆與秤砣,不能分離的。你竟然要撬牆角,有你這樣報答救命恩人的嗎?”


    唐吉一笑:“我沒有撬牆角,我請你一起去啊。益州是我的老家啊,你們去了,我可以好好當個導遊,陪著你們好好玩一玩。”


    夏曉珊態度堅決:“不去不去,我不喜歡益州,我隻想在西京逛一逛,然後就回到上京去。我不像你們,我還沒有工作呢,你看看你們,唐吉你有錢,四喜哥你有權有地位,倪主任有技術有前途,方丈你嘛,除了沒有女人,其餘的你都有…”


    夏曉珊的話把大家逗樂了,什麽叫除了沒有女人,其餘都有啊!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曉珊的話等於把智雲罵了一通。智雲一臉尷尬,口裏連誦佛號:“阿彌陀佛,女菩薩,不可胡言,不可妄語。”


    呂四喜雖然心底裏笑開了花,嘴上卻要幫智雲方丈找補找補。


    他笑著說:“曉珊,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還需要工作?問你老公要就行了。女孩子,學的好、工作好,都不如找個好老公。你有了一個好老公,一切就都有了。”


    “四喜哥,你少來了。我什麽時候有老公了?”


    “你老公自己說的,他姓什麽來著?長讚,她老公姓什麽來著?”


    “姓賀,祝賀的賀。祝賀你啊熇嫣,找了一個有錢的老公,啊,或者說是準老公。” 倪長讚看著曉珊不像結婚的樣子,又加了個詞“準老公”。


    夏曉珊有點怒了:“不是啊,你們都是聽誰說的,本姑娘目前單身,從未結過婚,哪裏來的姓賀的老公!”


    她這樣激烈的反應,好像消除了大家的誤會,大家把目光投向花熇嫣,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懷疑。難道花熇嫣結婚了,那個姓賀的是她的老公?姓賀的得要多麽優秀,才能配得上膚白貌美大長腿、身懷絕技的花美眉。


    花熇嫣不著急分辯,她問明了情況後,才解釋說:“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這就是機緣,要是賀峰雲同意換房間,說不定我們早就見麵了,那麽小寶也不用受那麽多罪了。這個賀峰雲是我們的同屆師兄。他那麽說,就是要徹底斷了你們換房的念頭。好了,咱們不談這些八卦花邊的,小寶和我都需要多休息,咱們喝了這杯就滿堂彩了吧?”


    呂四喜的獵奇心裏還很強,他故意逗曉珊:“曉珊,我看你的賀師兄對你有意思,要不然,會給你定那麽奢華的酒店。意如雲安精舍是智雲方丈的大手筆,易安那套院子,住一晚上的錢,夠買一輛中檔車了。泡妞舍得下這麽大的本錢,我看他挺實心的。”


    “四喜哥,我不懂車,一般的中檔車要多少錢?”


    “這得看品牌了。不過怎麽著也得十五萬以上吧。”


    曉珊咬著牙,看看智雲:“大和尚,你是真敢要錢啊。別人開酒店是為了割韭菜,你開禪林精舍,是為了割大戶啊。佩服佩服。不行,我得打電話給賀師兄,讓他把房間退了。這樣的殺人酒店我不敢再住了。”


    呂四喜哈哈大笑:“曉珊,你還挺會過日子的。別打電話退房了,賀先生一片心意,你領了就是。”


    夏曉珊冷笑一聲:“我領個屁!你們就喜歡八卦。四喜哥,我告訴你,不是你想的那樣齷齪。熇嫣救了賀師兄的命,他為了報答她,才定了這麽貴的酒店。本來一件純潔的簡單事,一個知恩圖報的大好人,很正統的知恩報恩的感人故事,到了你這裏,就成了別有所圖了。你說說你,你是不是四喜丸子吃多了,腦袋塞住了,天天想著那種男歡女愛的喜事!”


    在座的人,除了呂四喜和小寶,其餘的都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臉通紅。呂四喜的臉更紅,本來想刷刷小姑娘,卻被小姑娘來了個反將。


    無塵房間的門開了,進了一位執事僧。他神色古怪,在智雲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智雲的臉色也變了:“阿彌陀佛,不可能,霸下是石頭做的,怎麽會脖子扭來扭去不斷不裂?”


    “方丈,是真的。現在好多遊客在圍觀呢。是不是要設立警戒線,別讓遊客靠近?”


    “阿彌陀佛,千年霸下歪了脖子,我偏不信。我這就去看看。”


    智雲站起來:“各位,你們繼續喝酒,後邊的經心塔有點事,我去看看就回來。”


    呂四喜問:“方丈,發生什麽事了?”


    “馱碑的霸下脖子歪歪了,我去看看。”


    “斷了嗎?”


    “據說是沒斷沒裂,隻是脖子扭向一邊。這不是滑稽嗎?霸下是花崗岩雕成的,堅硬無比,怎麽會扭向一邊,還不斷?貧僧偏偏不信。各位,少陪一會兒。”


    智雲站起來,向外走,大家也紛紛站起來,表示要跟著去看,酒等著回來再喝。


    夏曉珊和花熇嫣對視一眼,隻得站起身來,跟在大家的後麵,去看看她倆的作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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