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喜恭謹地立在錦榻前的地氈上,屈膝行了個禮,道:“稟太子妃,這旬新製的衣物奴婢為您帶來了,您要不要看看?”


    徐燦燦的視線戀戀不舍地從她的大胸上移開,心道:比我還大,哼!不過好想摸摸試試手感!


    她的臉上帶著和煦卻高高在上的笑:“碧雲去看看吧!”


    碧雲脆生生答了聲“是”,帶著兩個丫鬟走過去接了朱鳳喜身後繡娘手裏的錦緞包袱,放在錦榻上一一打開,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一件一件讓徐燦燦看。


    徐燦燦看著這些美麗的絲綢精致的刺繡,覺得很美,卻也覺得浪費,因為她不到四個月就要生了,可這些衣物都是按照她孕期的體型做的。


    她看著這些美麗的絲綢上繁複的刺繡,歎了口氣道:“太靡費了!”


    碧雲正拿起一個月白繡薔薇的襦衣讓徐燦燦看,聞言便道:“太子妃,您的衣物都是按太子殿下給您定下的份例來走的,太子宮就您一個女眷,就算做再多,總數也不多啊!”


    又道:“太子殿下還嫌少呢!”


    徐燦燦:“……別說的太子殿下好像多奢侈似的!”


    碧雲撲哧笑了。


    朱顏一臉嚴肅:“太子殿下也說了讓您連生十個小王子,這衣服如果您同意的話,以後讓碧雲保存起來,您懷下一胎和下下胎還穿!”


    徐燦燦:“……”生十個?我是豬嗎?兩個孩子頂天了!是我生,又不是他生,我就看傅予琛和我誰能頂過誰!


    碧雲和朱雀玄冰見太子妃囧囧有神的表情,不由都笑了。


    朱鳳喜臉上也適時地帶上了一絲微笑,心裏卻在想朱顏說的“太子殿下也說了讓您生十個小王子”這句話,感歎著同是女人,自己也不比太子妃差到哪裏去,卻同人不同命。


    徐燦燦瞥了一眼朱鳳喜,這才吩咐玄冰:“還不請朱娘子坐下?”


    玄冰屈膝答了聲“是”,道:“都是奴婢疏忽,王妃恕罪!”


    徐燦燦是故意冷落朱鳳喜的,見玄冰識趣,便翹起了嘴角笑了。


    玄冰引著朱鳳喜走到錦榻右側的圈椅前,正要讓她在靠外一點擺著的圈椅上坐下,朱鳳喜卻自顧自在靠近錦榻的圈椅上坐了。


    見她這樣,徐燦燦在心裏哼了一聲,命人上了茶點。、


    看到朱鳳喜眼睛紅紅的,她頓了頓這才問道:“朱娘子,你為何傷心啊?”


    朱鳳喜扯下腋下塞著的錦帕拭了拭眼角,顯得傷心萬分我見猶憐,道:“奴婢見太子殿下對太子妃您如此疼愛,不由有些感傷身世!”


    徐燦燦欲待不搭理她吧,又覺得想聽聽熱鬧看看笑話,便道:“為何啊?”你說一說,讓我笑一笑吧!


    朱鳳喜裝模作樣地抽噎了一下,又用帕子輕輕沾了沾精心描繪的眼尾,力求梨花帶雨清純可人——她忘記了,太子妃是女人,不是男人,她弄錯對象了!


    一番做作之後,朱鳳喜一臉的感傷道:“奴婢跟了太子殿下之前,也曾嫁過人,那人雖時時刻刻離不了奴婢,卻怕家裏厲害的大婦,不敢納奴婢進門。那狠心人雖愛奴婢,最後不得不始亂終棄,奴婢懷著身孕差點流落街頭,幸虧身上還有一些積蓄,便開了翠鳳喜這家店,後來幸有太子殿下看中了奴婢的手藝,收購了翠鳳喜及奴婢……”


    朱鳳喜說著說著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了下來,哽咽得話都說不下去了。


    徐燦燦覺得越聽越不對,什麽“跟了太子殿下之前”,什麽“曾嫁過人”卻又家有大婦“不敢納奴婢進門”,以及“幸虧太子殿下看中了奴婢的手藝,收購了翠鳳喜及奴婢”……她當即道:“朱娘子你停一下,待我梳理一下思緒!”


    朱娘子當下一愣,她這個哭訴遭遇+梨花帶雨用一次有效一次,不管男的還是女的,都吃她這一套,尤其是她的那些深閨裏的貴婦顧客們,都讓她往下講,講她如何勾住男人的心,講她如何倒黴,講她的刺繡手藝如何高超引領京城潮流,然後把生意給她做,和她成了交心的閨蜜,沒先到卻在太子妃這裏吃了癟。


    碧雲見太子妃麵帶沉思,便從水晶瓶裏倒出了剛榨好的梨汁,問了一聲:“太子妃,梨汁要不要加熱?”


    “不用。”徐燦燦整理著思緒,“你喂我吧!”


    碧雲便端著一盞梨汁小心翼翼地喂太子妃喝著。


    一盞梨汁喝完,徐燦燦的思路也清晰起來,看向朱鳳喜,正色道:“你先前的那個男人家裏是有嫡妻的?”


    朱鳳喜:“……是,不過是繼妻,非元妻!”怎麽感覺這麽奇怪呢!


    徐燦燦大眼睛黑白分明:“你床上功夫很厲害,那個男人卻不要你了?”


    朱鳳喜沒想到太子妃說話這麽粗俗直白,瞠目結舌:“……是……”


    徐燦燦雙眼亮晶晶,脊背挺得筆直:“你的賣身契在太子殿下手中,這樣說,翠鳳喜也是太子殿下的?”


    朱鳳喜腦子轟的一下,當下便明白自己上了太子殿下的當——不管太子因為她的功勞賞她多少翠鳳喜的股,她都是太子的奴婢,這些股和銀兩都還是太子本人的!


    她沉重地說了聲“是”。


    徐燦燦臉上帶著一絲冷笑:“這樣一算,那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朱鳳喜:“……是。”


    “我懷著身孕,人說‘欲子女之聰俊者,常聽清音’,”徐燦燦美麗的臉上顯出一絲鄙視來,“你卻在我麵前說這些話!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後不要再來太子宮了!”


    朱鳳喜當即白了臉,匆匆屈膝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徐燦燦麵無表情坐在那裏,看得正堂裏侍候的人都急了,女醫張嬤嬤和管嬤嬤忙上前勸說道:“太子妃息怒,您也知道,古書上說‘欲令子美好端正者,數視白璧美玉’,您身懷六甲,自然得看些美好的事物,聽些賢能的話,不要和這樣的狐狸精計較!”


    “知道了!”徐燦燦臉上帶了一絲笑意,好像不再想這件事了,心中卻還在思索著。


    過了一會兒,她吩咐玄冰:“去看看這個朱鳳喜去哪兒了,看看她是不是去見太子殿下了!”玄冰機靈,去辦這件事最恰當了。


    玄冰答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徐燦燦又指著那些新衣裙吩咐尹嬤嬤:“嬤嬤,讓漿洗上的人把這些衣裙好好洗一遍!”


    尹嬤嬤答了聲“是”,帶了兩個小丫鬟取了包袱出去了。


    朱顏上前道:“太子妃,玉茗公主、馬府二少夫人和五少夫人該來了,您要不要重新妝飾一下?”太子妃最講究妝容了,應該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徐燦燦當即道:“今日半臂的顏色和腰帶的顏色有些衝撞,胭脂也得重新抹一次!”


    朱鳳喜滿麵屈辱帶著那些繡娘出了內院,隨著小廝蒔花向外走去。


    轉了轉眼珠子之後,朱鳳喜想出了一個好主意,她和顏悅色問蒔花:“這位小哥哥,妾身想要見太子回報一件事情,不知太子殿下的書房在哪個方向啊?”


    蒔花看著這個豔麗的美人,當下便道:“太子殿下剛好回來,正在書房裏,我帶姐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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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鳳喜甜蜜地笑了,伸手在蒔花胳膊上捏了一下:“謝謝小哥!”


    蒔花臉都紅了:“嘿嘿!不用謝!”


    傅予琛從宮裏出來回了太子宮,剛在書房院子外麵下了輦車,便見到了定國公府的管家傅大梁。


    傅大梁利索地向他行了個禮:“見過太子殿下!”


    傅予琛平靜地看著他:“平身吧!”


    傅大梁起身後,看了看跟太子殿下的那些人,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猶豫片刻,道:“稟太子殿下,國公爺想……”


    “想什麽?”傅予琛平靜地問道。


    傅大梁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國公爺想來太子宮做客。”


    傅予琛點了點頭,鳳眼平靜地看著傅大梁。


    傅大梁:“……國公爺他老人家想在太子宮小住,再看看太子妃……”看太子妃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國公爺雖是太子殿下的生父,可是太子殿下畢竟過繼給聖上了,他如今要看的可不是媳婦,而是遠房侄媳婦了!


    傅予琛知道爹爹有一陣子沒見徐燦燦了,不過他老人家想看的不是徐燦燦,而是徐燦燦的肚子,以及徐燦燦肚子裏的孩子。


    他當下便道:“好啊!”


    傅大梁淚眼婆娑:“太子殿下,您真好!”


    傅予琛見他如此多愁善感,不由煩得很——全天下他就不煩徐燦燦多愁傷感,別的人他都煩——拔腿就進了書房院子,不搭理傅大梁了。


    傅大梁卻幸福地行了個禮,一溜煙跑了,速度簡直不像他這個年齡的人。


    傅予琛剛進書房在書案後坐下,聽雨便來回報:“蒔花帶了朱鳳喜過來,說要見您。”


    玉茗公主這次依舊是帶著女兒藍櫻兒一起來的。


    她丈夫藍瑜翔因出身門閥,嫌棄她不受父皇寵愛,又沒了親娘,於是整日納妾納婢,偏疼庶子,還養小戲子。


    他同藍氏家族一起下了大獄,玉茗公主其實是有些開心的。


    她如今獨自帶著女兒住在多虧太子殿下才保留下來的公主府裏,因所有人都怕沾上藍氏一案,“平生親友,無一字見及,有書與之亦不答”,過得頗為孤苦。


    唯有傅予琛還記得當初她幫忙的情分,對她頗有照顧,而太子妃又和氣,所以玉茗公主便鼓起勇氣帶著女兒來拜見太子妃,也讓女兒見見人,開些眼界。


    徐燦燦頗為喜歡玉茗公主這樣溫柔沉靜的女人,也喜歡嬌美可愛的藍櫻兒,再加上徐燦燦也知道能讓她看到拜帖的訪客,都是傅予琛命人篩選過很安全可以見的,因此便很放心地等著玉茗公主進來。


    藍櫻兒飛快地翻過正堂的門檻,歡天喜地跑了進來:“太子妃娘娘!”


    她也不行禮就撲進了徐燦燦的懷裏。


    徐燦燦懷裏乍然多了一個軟軟的熱熱的小物件,心裏瞬間軟綿綿的,伸手摸了摸藍櫻兒的腦袋,又摸了摸她軟軟肥肥的小臉。


    玉茗公主也進來了,忙著向徐燦燦行禮,又要喚女兒回來,頓時有些慌亂。


    徐燦燦忙笑道:“姐姐不必客氣,過來坐吧!”


    她看了玉茗公主一眼,發現她身上穿的裙子還是上次過來時穿過的,便存在了心裏。


    玉茗公主則沒想那麽多,正引誘女兒從太子妃懷裏出來呢!她的產業不算多,卻供養著整個公主府上上下下幾百人,自然過得有些窘迫了。她這一季就做了三套衣裙,便來回組合調換著穿,想著別人不一定能看出來。


    隻是徐燦燦自從嫁給傅予琛,別的也做不了,傅予琛也不讓她做,每日隻和衣裙、脂粉、珠寶和花草打交道,因此能注意到細節。


    碧雲帶著小丫鬟奉上了精致的點心,擺了一炕桌,又為太子妃倒了一盞雲州貢上的鳳梨汁,為玉茗公主和藍大姑娘奉上了蜜桃汁。


    藍櫻兒見到這麽多點心,很是開心,拿起一個翠玉豆糕嚐了一口:“好好吃啊!”


    她看向徐燦燦:“自從爹爹納了李姨娘,我都沒吃過這麽好的點心了!”


    徐燦燦當下看向玉茗公主。


    玉茗公主頓時羞紅了臉,期期艾艾解釋道:“太子妃……妾身……妾身……”


    徐燦燦微笑著撫慰她,又低頭看著藍櫻兒:“櫻兒喜歡吃這些點心?”


    藍櫻兒連連點頭:“嗯嗯!”


    徐燦燦便吩咐碧雲:“令小廚房把各色點心裝一匣子,等小郡主回家時讓小郡主帶走!”


    玉茗公主忙起身道謝。


    徐燦燦含笑問她:“公主府裏有針線上的人麽?”


    玉茗公主忙回道:“稟太子妃,府裏還養著些個針線上人呢,都是當年妾身母親給妾身的。”也不好辭退,隻得養著。


    徐燦燦便笑了:“我正要送你些綢緞做禮物,如此正好!”


    玉茗公主起身又要道謝,藍櫻兒卻道:“母親,太子妃是自家人,您不用如此客氣!”


    說的徐燦燦也抱著這個人精似的小姑娘笑了。


    藍櫻兒靠在徐燦燦懷裏:“太子妃,上次見的那個好看的哥哥呢?”


    徐燦燦:“……”


    藍櫻兒比劃著:“高高的,黑黑的,很好看……”


    見徐燦燦還有些茫然,她有些著急:“眼睛很黑很黑很黑……”


    徐燦燦這下明白了:哦,眼睛很黑,那是水寒啊!


    她笑道:“水哥哥大概在前院呢!”


    藍櫻兒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可櫻兒想和水哥哥一齊玩呢!”


    徐燦燦大笑:“好吧!”


    她吩咐朱雀:“你帶著小郡主去見水寒。”


    朱雀忙答應了一聲,牽著開心的藍櫻兒出去了。


    玉茗公主知道女兒喜歡好看的哥哥,卻沒想到會丟人丟到太子妃這裏來了,麵紅耳赤起身解釋:“唉,都怪妾身沒教好……”


    徐燦燦卻笑道:“女子一輩子有幾年能這樣純真?且隨她去吧,讓她能開心幾年就開心幾年!”


    玉茗公主正要說話,胡媽媽來回話,說馬二少夫人和馬五少夫人來了。


    馬二少夫人林氏是一個嬌小玲瓏的美人兒,臉圓圓的,笑容很甜蜜,她同徐宜蓮一起走了進來,向徐燦燦行禮:“拜見太子妃娘娘!”


    徐燦燦微笑著看這她,發現馬二少夫人笑容甜美容光煥發,而徐宜蓮相比之下,則肌膚晦暗兩眼無神。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道:“平身吧!”


    林氏在東側的圈椅上坐了下來,徐宜蓮則被徐燦燦叫到了錦榻上坐了下來——徐宜春是她的堂妹,這點體麵她還是要在徐宜蓮的妯娌麵前給的!


    和林氏談了幾句之後,徐燦燦就覺得她若是男人,也會喜歡這款甜美活潑美人。


    安撫了林氏,她這才看向身旁徐宜蓮,問道:“三妹妹,你氣色怎麽這麽差?”


    她話音未落,徐宜蓮便低聲哭了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鼻梁往下流淌。


    見她如此,徐燦燦心裏也是淒惶,忙拿了方帕子遞給她,讓她哭哭發泄一下。


    碧雲和朱顏在一旁見徐宜蓮哭,心裏當時就緊張起來——太子殿下最煩有人惹太子妃不高興和在太子妃麵前哭了!


    林氏在一旁也有些坐臥不安。她相公是太子殿下的親信,她才有了見太子妃的資格,若因為徐宜蓮毀了這個機會,她可冤著呢!


    不過她再一想,覺得這是一個扳倒馬穎誠的生母、公公寵愛的海姨娘的好機會,便收起甜蜜的笑,專注地看事態發展。


    待徐宜蓮不哭了,徐燦燦令丫鬟侍候她淨了麵,又喝了水,這才柔聲問道:“怎麽了?”


    “姐姐——”徐宜蓮啜泣著拉開了衣袖讓徐燦燦看,上麵是一道道指甲掐的沁血紅痕。


    徐燦燦當即惱了:“誰撓的?”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拚一把金榜,我豁出去了!


    晚上還有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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